第88章 目中无人
退一万步说，一千两银子也不是萧绮拿得出手的。
“这笔钱对你而言，足够让你安田置地，雇几个佃农做地主，安居乐业一辈子。但如果我将你送到府衙，依照本朝律法，受贿千两者，永禁不赦！”萧宁冷沉低语，掷地有声。
厨子打了个哆嗦，从小地主变成阶下囚，这可一个天一个地。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这一千两银子分文不少的还给你，也不将你送官。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让老宋派专人护送你出京城。如何？”萧宁最后二字轻柔淡语，如一只看不见的鱼钩正缓缓抛撒出去。
厨子猛然抬起头，双目瞪大，抱拳拱手:“谢掌柜的开恩！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鱼饵足够诱惑，游鱼自然轻而易举就上钩了。
“今天晚上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萧绮陷害不成会再来找你，她要你做什么，你必须一五一十交待清楚。如果敢吃里扒外，这一千两银子就会作为罪证送到府衙。那牢里恶霸众多，你不一定有机会将牢底坐穿。”
萧宁双目如刀，话语却比她的眼神还要冷。
“是，掌柜的放心，我一时糊涂险些犯下大错，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酒楼的事了。”厨子浑身打了个哆嗉，牢头恶霸将人打死的事在层出不穷，他这身板进去了，绝对挨不过一天。
萧宁看了一眼老宋，示意他将人带下去，找个地方看管着。
她乘着马车回到宋宅，这一进院就看到堆叠成一座小山的银子，在日光下透着刺眼的光。
这个堆叠的数量，萧宁估摸算着也就是一千两左右，大概就是从那厨子家的炉灶底下搜出来的。
萧宁挑了挑眉，冷笑出声。
上回萧绾瑛骗了某公子五万两黄金，逼得人家又花了大笔银子收买户部，篡改了银票的编数，省得被揪出收买国师。这一次她直接用银子收买，不用说也是吸收了教训。
幕后主使果然还是萧绾瑛。
来到书房，萧宁只见司蕤言在看着墙上的一副书法，笔走龙蛇，看上去就是一堆鬼画符。
她看不懂也不在意，干咳一声道:“昨夜多谢你了。”
如果不是司蕤言带着他的人马跟踪那厨子，又在酒楼里设下埋伏。仅凭那些楼里的小厮，只怕没那么容易将那厨子给震慑住。
司蕤言眸光微动，但没有回身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萧绾瑛，但那厨子只肯咬出萧绮来，看来他也是受了威胁才会这样，不单单是见钱眼开。”萧宁走到他身边，见他脸色如往常般深沉，有些话她也不敢说了。
她知道司蕤言有把柄捏在萧绾瑛手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她也不想多做探究。依司蕤言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在背地里查他，以后可就真说不上话了“那厨子怎么说都是宋家酒楼的人，收买他的人也不会完全相信他，除了利诱之外自然也要用一下威逼。”司蕤言沉声缓道，“其实你猜的没错，萧绮也有参与其中。”
萧绾瑛为了报复萧宁已经私财都给用了，她也不敢再去勾引那个富贵公子索要钱财。萧绮身为尚书府庶女，爱慕她的人不少，但她绝拉不下那个脸去魅惑他人。
两人想要凑足一千两银子现钱，其实只有靠萧绮。
“看看吧，今早查到的。”司蕤言从案上拾起一封信。
萧宁一阵，这才一晚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蛛丝马迹了。
她连忙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的内容简直让她大跌眼镜。
这上面清楚写着一个公子的姓名，还有他跟萧绮之间的秘密往来。二人见面的地点尽是无人的偏僻之处，要么就是在对方公子的私宅之内，所约定的日子还都是朝官因公务聚集的时候。
一男一女趁着家中长辈不在而私会，这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梁定，夏州人士，年方二十，曾中秀才。族中书香世家，至先祖一辈坐罪入狱，自此家道中落。”萧宁念着信上的内容，嗓音渐渐都有些颤抖。
不得不说司蕤言的手下果然厉害，将那男子的祖祖辈辈都查了个一清二楚。而且，那幽会的时间地点都精准无比，仿佛这手下就是给他们望风的。
“她是你的姐姐，要怎么做，随你。”司蕤言背负双手，侧身又是凝望着墙上的书法字画。
萧宁只要将这份信送给自己那便宜老爹，萧然细查之下必然会发现信中所言一切都是事实。
为保萧家门面，要么他将萧绮以某些名义送到道馆尼姑庵里出家修行，要么就去找这梁家提亲，成其好事，遮掩丑闻。
但是只要萧绮嫁了，萧家就没了庶长女，以后萧然想利用长女高嫁来巩固势力的机会就没了。一边是升官发财，一边是家族丑闻，这就如一个快饿死的人手里有两块烫手山芋，丟也不是，捧着也不是。
“谢谢。”萧宁犹豫了半响。
司蕤言眉头一动，回眸微微看了一她一眼。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萧宁对他说谢谢。
萧宁垂眸深思，没有注意到司蕤言看她的眼神。此刻，她眼眸微动，神色严肃，正在细细思索着很重要的事。
司蕤言没有出声打断她，看到她这副样子，越发觉得萧宁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会妥善处理的。”
片刻后，萧宁将那信放回了案上，朝着司蕤言轻然一笑。
这一笑温和如三月春风，淡雅如七月桃花。
司蕤言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萧宁就已昂首阔步出了门。
他垂眸细思片刻，转身又看起了字画，任由萧宁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萧家宅门前，萧宁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牌匾，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二小姐？”一个低沉嗓音响起。
萧宁低头一看，却见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人。
“果然是二小姐！”那人激动上前，双眼水润。
萧宁后退一步，警惕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二小姐可算是回来了，自打您离开以后，老奴可一直想着您呢！外面风大，且先进来再说吧，大小姐今日正好在家！”那男人激动得嘴都合不拢，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宁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热情，但听说萧然在家，她也是快步入了大门。
她的步伐很快，将那男人直接甩在了身后。女子院落，他这个外面伺候的奴才是不能进的。
“诶？二小姐？”门外两个婢女左右站着，看到来人不由得诧异惊呼出声。萧宁瞟了她们一眼，直勾勾盯着那紧闭的大门:“开门。”
婢女怔住了，但也察觉到萧宁的气势汹汹，其中跟一个人上前道:“这是大小姐的闺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是二小姐也得容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