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震
林漪和顾翊回来时已近晚上八点。
清宁和顾清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他们回来。
屏幕上在播放一部热血动漫。
顾清然从来不看这些，不过一旁的清宁却看的津津有味，还在那昂有兴致地给他介绍里面的人物和剧情。
他不知不觉就跟着她看进去了，偶尔和清宁探讨下对主角们的看法。
看到林漪和顾翊进了客厅，两个人忙从沙发上起了身，迎向他们。
“林姨、顾叔叔，你们回来了。”
“爸、妈。”
顾翊外貌儒雅英俊，作为b市首屈一指的顾氏集团掌权人，他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质。清宁觉得他像一块墨玉，温润、冰冷、笼罩在一层层暗色中，让人捉摸不透又心生畏惧。
顾翊面色温和，冲清宁点了点头微笑。
“多年不见，宁宁都成大姑娘了，长得很是像你父亲。”男人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了一旁的佣人，继续表示他作为长辈的问候：
“来b市这两天生活得还习惯吗？佣人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就跟你林姨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叔叔，这里一切都好，谢谢您和林姨对我的照顾，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咱们两家是至交，何来麻烦一说，照顾你是我们做长辈的责任。从前你林姨每次从s市回来后，都要跟我没完没了地唠叨，说她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
林漪怕又提及清宁的伤心事，忙轻拍了拍丈夫的手，嗔怪着扯开话题，“两个孩子等咱们到现在肯定都饿坏了，别站着说话了，快吃饭吧。”
顾翊失笑道：“我倒也觉得饿了，那就开饭吧。”
厨房显然是对这次晚餐用了十二分的心，几人来餐厅入座后，各式佳肴如流水一般被端了上来，长长的欧式餐桌都显得拥挤起来。
顾翊品了几口珍藏的红酒，此时这种居家温馨的环境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了几分。
他们一家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看了看仪态端贵的儿子，顾翊心下对他的出众甚为满意，关切地问道：“听美林投行的老徐说，他们邀请你参与mc的并购案被你拒绝了？”
“是的。”
“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你不该拒绝。”男人皱着眉，有些不满。
“我跟江济准备成立一个融资公司，现下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投入其他案子，所以给推了。”
顾翊一脸的不赞同，“你是顾氏集团的接班人，接mc这种案子对你才有锻炼的意义，创立这种小公司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顾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答话。
眼见父子两的谈话又僵起来了，林漪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吃着饭呢，父子俩就别谈公事了，再说了清然向来有主张，他要做什么你就让他去做好了，男孩子嘛总要自己闯一闯的。吃饭吃饭，宁宁清然你们多吃点。”
察觉到父子二人间的紧张氛围，清宁忙低着头扒饭。心里只觉得人与人的差距比人和猿的差距还大，她还在为方程式数学题所困扰，比她大三岁的顾清然都和人开公司了。
顾翊心下虽有些不悦，当着清宁和儿子的面却也不好拂了林漪的面子，只是面色有些不快了。
这顿丰盛的晚餐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顾翊将儿子叫进了书房谈话。
清宁看着顾清然的背影不禁想，就算是这么优秀的人也逃不过被父亲训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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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清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圣英的老师重视课堂教学，留的作业不算多，她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做完了。
她捶了捶酸硬的肩膀，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楼下倒水。上楼的时候她发现书房的门并没有关紧，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从里面传来一阵争执声。
“现在集团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带着她一块去了海南分部，你顾翊到哪里都有这个美人相陪，你把我的面子往哪搁！”
“只是公事而已，她是我的助理当然要全程跟下来，你又何必自降身价，处处跟她过不去。”男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透露出一种疲倦和不耐烦，“林漪，我已经处处给了你面子，我希望你也能给我一个面子。”
“我和她过不去？我看是你和我过不去才对！我说过我不会管你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但你”
清宁端着水杯在原地无比尴尬，她没想到表面和谐的二人背地里关系僵到这种地步，不愿再知道更多秘辛的她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随后就看到顾清然伫立在前方的楼梯那，不知道站了多久。
清宁脑子有点懵，心虚地眨了眨眼，声如蚊吟般讷讷道：“清然哥哥……”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像一块冰雕，没有说话。
径直拉起了她的手上楼。
“他们一直这样，不用放在心上。”快到她的房间门口时，他松开了她的手，语气平淡到没有起伏。
“清然哥哥，你难过吗？”看着他低垂的眉眼，清宁心下有些难受。
“不难过。”
从他八岁起，顾氏开始壮大，夫妻二人的争执也越来越多，他们在家里时会避开年幼的他吵，后来则索性将他送到了奶奶那里。
那时候他想，他们为什么不放过彼此选择离婚呢，难道是为了自己。
后来他发现，不是。
他们双方都安于这种畸形的婚姻关系。哪怕各自身边有了别人，也要用这种名存实亡的关系永远套牢彼此。
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可悲又可笑。
“清然哥哥，不管林姨和顾叔叔的关系怎么样，他们都是真心地看重你疼爱你，你是他们的骄傲。”清宁看着神色冷郁的他，语气有些干巴巴地劝慰。
他的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不置可否。
清宁想到自己恩爱了一辈子的父母，心内不由有些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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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清宁觉得困极了，洗漱完她换上了一件婴儿蓝的睡裙，掀开被子进入了秒睡模式。
半梦半醒之际她听到一个软糯的童音愤愤地在耳边响起，“你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她困倦的不行，眼皮根本睁不开，不愿去细究声音的来源，喃喃着：“你是谁，你在跟我说话么。”
“哼，枉我跟小貅浪费了那么多灵力来唤醒你，小貅现在都还在沉眠中，我才刚刚苏醒，就发现你喜欢上顾清然了，宁宁你真的太不争气了！”他糯糯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清宁听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顿时困意全消，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
清宁不寒而栗，带着深深的恐惧辩驳道：“我没有我喜欢他是因为当他是哥哥，你你是人吗还是什么东西”
“喏，我在你的书桌上。”
书桌上除了课本和文具外只摆放着一对玉兽。
一个是貔貅、一个是麒麟，寓意着辟邪消灾、祈福化煞，是她妈妈周云微从s市一位玉雕大师那花高价买给她的，寄予了母亲对女儿美好的祝佑。
一对均用南红制作而成，颜色是最为罕见珍贵的锦红色，虽只有拳头大小，但做工极其精美，清宁闲暇之余经常赏玩。
这是清宁现在身边最珍贵的东西。
用赤玉做成的麒麟在暗夜里若隐若现地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
清宁赤着双足走到了书桌前，她拿起那个发光的玉麒麟放到眼前细细观察着。
玉兽身上的光华流转到她凝玉般的脸上，在黑夜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冶艳。
“是你么？你到底是什么啊。”她好奇又害怕地问道。
软软的男童稚音从玉麒麟的身上发出来：“我是麒麟啊，你可以叫我小麒，我和貔貅一样都是你的守护神兽。你的妈妈是世界女主，她将自己最真诚美好的祝愿注入给我们，赤玉本就是一种灵物，制作我们的大师又有些道家本领，所以我们开启了灵智，一直在默默守护着你。”
“你知道吗？为了不让你被剧情牵引走向自我毁灭，我和小貅耗费了所有的灵力让你知道未来的走向，小貅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溢满了委屈。
“谢谢你们……你是我的守护神兽？可世界女主不是谢怜吗？”清宁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玉麒麟，舌头都在不停打结。
“宁宁，其实你可以叫我小麒的。你的爸爸妈妈是另外一本书里的男主和女主，你是他们的女儿，当然也身具气运，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小麒麟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骄傲。
“那小麒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他们的灵魂去哪儿了啊？”清宁焦急地问他。
“我不知道。”
小麒麟满是沮丧。他目前的灵力只够感知书中的剧情走向，帮助他的守护者避除劫难。
他虽是麒麟，却是玉石雕琢而成，同天生的上古麒麟相比，实力悬殊犹如天差地别。
看到清宁的面色苍白，小麒麟忙安慰她，“宁宁你别难过，他们是天命选中之人，也许已经脱离轮回之苦了。”
清宁没有说话，她只能这样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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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无比沮丧的这一瞬间，屋外突然狂风大作，黑洞洞的天被闪电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像是要吞噬万物。伴随着轰隆隆的几道炸雷，房屋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怎么会地震？！屋里危险，宁宁赶紧去外面！”麒麟焦急地大喊。
清宁顾不得多想，飞快拿起桌上另外一个玉貔貅，迅速将它们放进睡裙的口袋里，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忙跑了出去，打开门发现顾清然也在此时穿着浴衣神色不宁地出来了。
二人相视一眼，这时地面又狠狠颤了一下，他来不及说话，拉着清宁一路飞奔下楼。
屋里的人全都感知到了地动，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全都跑到了外面的花园来。却独独没有看到林漪和顾翊，佣人说他们不久前都外出了。
地面还在发出颤动，夜里的温度有些凉，清宁穿着睡裙赤着双足，寒意从脚底一点一点升上来，她环住自己的手臂，仍旧止不住轻颤。
顾清然察觉到身旁清宁的颤栗，问她：“冷吗？”
清宁望着他迟疑着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让她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一天里的种种变故让清宁的神经有些麻木，她下意识地不想拒绝这份温暖，在脑海里问小麒麟：“为什么会地震，明明书里没有发生过的”
顾清然不禁低下头去看她。
怀里的少女娇颜倾颓，身上婴儿蓝的裙子衬着她皮肤玉白，乌压压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像丝绸一样铺散开来，在夜里透出一种幽幽的凄美的靛蓝色，娇缠着伸散在他的手臂上。
清宁又冷又累，没有等来小麒麟的回答。她蜷缩着脚趾，整个人疲倦到了极点，闭上眼静静地依偎着身旁的人，连一动都不想动了。
可麒麟惊恐的声音下一秒再次在她脑海里响起，让她整个人悚然一惊。
“宁宁！女主谢怜死了，这个世界可能随时会崩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