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还有嘴顶着”
狱雪山很复杂,虽然韩固安提醒过,但这几日在路上翻看古籍我意识到,狱雪山这个地方以及世代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们比我想的复杂。mchuangshige
当时怎么就想到把这块分给李冬景,便宜爹没事吧?
“你说你要为裕王平反,可等你走后怎么办,那个李春和有胆量替裕王翻案吗?”
面对姜如前的灵魂质问我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确定,但是那个真的李春和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很明白了,她因为跟李冬景容貌有八分相似才会被宫人们畏惧,而这从小被皇帝及端妃娇惯放纵的性格与小甜妹李春华相比当然是后者更受欢迎,我实在没想明白她纠结这些做什么。
“那他万一要闹起来咋办?”
姜如前指指车外的阿吉,我翻开古籍摊在几案上。
“比起他我更担心狱雪山,你看这里,说是那间古庙底下有个深不见底的坑洞,狱雪山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在传说中这个坑洞有精怪把守,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其实这册子并不是什么古籍而是类似鬼怪小说的瞎编乱造吧。”
有些时候我当真很佩服姜如前的抗击打能力,外面就有个活生生的蛇皮人,她还当这都是假的。
“你要不看看阿吉再说这些话?”
她伸出手指相当不屑地将面前的古籍推远了些,道:
“信这些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倒是一旁的谢杭意在听完我们的话之后表情逐渐严肃,她拿过古籍翻动着,速度之快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看明白这些字形复杂的记录。
我抬起杯子边喝水边围观速读神童,谢杭意放下书的时候正好燃完半柱香。
“殿下说的没错,我师从显旸宗,确实听说过这册子中记录的坑洞的故事,传说天地间的万物就始于坑洞之中,此次狱雪山之行实在太过复杂。”
我吞了吞口水,都动起了先到愿丰县报道收集够关于狱雪山的情报再出发的心思,但姜如前一改之前的态度坚决与这些充满怪力乱神的传说划清界限。
“阿意,天地万物之始是自然,外面那个顶多是基因突变。”
我对准备与谢杭意科普何为人类进化史的姜如前竖起大拇指。
“天塌下来你的嘴还是硬的。”
“我可是团员,国际歌怎么唱的你忘了?”
我还想反驳她两句,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还没张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面色阴沉的霍今山钻进车里来。
“前面的镇子有官兵把守,宋鸢已去了解情况,这是你的信。”
我这才注意到他跟捏鸡崽似的捏着韩固安格外疼爱的信鸽,便明白这小子为何脸那么臭。
“呵呵呵,我也去看看咋回事,要是不行三哥给的牌子应该好使。”
从他手中将信鸽拯救出来,方踩着木凳下车,结果脚下泥泞的土地一下子变成种满睡莲的池塘中,我结结实实踩进泥巴里。
······又来!
自拿到古籍和日志之后我与李冬景之前的连接越发强了起来,之前只是会入梦,而今是白天清醒的时候也会进入不知名的化境,虽然谢杭意对这个情况了然,但只要她不问我就绝不开口。
沉在塘子的底下的淤泥翻腾,平静清澈的池水因莽撞的外来者刹那变得浑浊。我一动不动,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动静,算上第一次的狂风,第二次的洪水与刺骨的冷雨,我已经开始习惯含冤死去多年的大哥对时不时搅他清净的自家人用各种办法发泄怒气。
约摸两三分钟池水恢复原样,一尾金色模样奇怪的小鱼游了过来。
小鱼的尾巴瞧起来要比其他金鱼要大,像是华丽的裙摆在水中绽开,耀眼的金色如阳光照射透进水里,它在睡莲的根茎之间自由地穿梭,惬意又安然。
我蹲下身,在水里缓慢地合拢双手将漂亮的小鱼困在其中,小鱼吐出几个泡泡,摇了摇尾巴,然后————
猛地摆尾击起水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是他,这条鱼必然是李冬景。
手中忽然什么也没有了,池水急急退下,睡莲在瞬间变得干枯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你怎么又来了?”
我闻声回头,横跨池塘两边的桥上站着个人,他拢了拢垂在身后的湿发,一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不耐烦。
“这不怕你没人惦记来瞧瞧你。”
李冬景冷哼一声,摆出高高在上的皇子姿态,好像之前怯懦还惊惧的人不是他似的。
“不必,也不是什么下等人都能来一睹本宫真容的。”
我撇撇嘴,对着他道:“我也是李氏族人,大哥你这么说就有些生分了。”
李冬景倏地如一阵风来到我面前,金黄的竖瞳盯着我看得人背后发毛,他来回打量我好几次,然后相当不悦的道:
“撒谎!我李氏族人各个相貌清秀,你这幅普普通通的长相,还穿的这般穷酸,还想攀上皇亲,赶紧走吧。”
他抬手轻轻挥袖,适才退下的池水聚起形成一人高的海浪直直扑来,我对着大哥竖起中指,面带笑容骂:
“去你大爷的,咱俩长得那么像。”
“别平白侮辱人。”
“殿下?”
他清冷的嗓音与谢杭意的呼唤交错,我晃了晃脑袋,面前已聚起好几人,阿吉和谢杭意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与你家裕王殿下长得相似吗?”
阿吉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的一怔,他“啊”了一声,答:“若不细看确实相似。”
到底是谁平白侮辱人!我气得咬紧后槽牙,谢杭意上前来抽走古籍和日志,我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小高人眉头紧锁,语气凝重。
“这东西先交予我保管,至于为何殿下自己知晓就行。”
面对她突然的疾言厉色我心中涌起一丝不舒服,但人家毕竟也是有本事傍身,也就迅速压下心头的异样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对她举起双手,姜如前探出脑袋,目光在我们几人中转了几圈最后回到我身上。
“你可别生气。”
“我没生气。”
我边走边撕开韩固安写的信,这厮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之前拜托他查关于司天监中是否有人师出卑羽山,他提笔唰唰写下三页纸将我透骂一顿,说此事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知道何必要麻烦他,但这个人还是有效率,骂归骂架不住我威逼利诱再以一百两纹银做投资做他事业的启动基金为交换托人调取司天监官员的资料。
结果是没有一人师出卑羽山。
“臭婆娘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将手里的信件狠狠撕碎随手扔了,那边与官兵交涉的宋鸢调头往这边来。
“可打听清楚发生何事?”
宋鸢翻身下马对着霍今山招招手,我一把扯住他。
“问你话呢当没听见?”
宋鸢看着我拉住他衣袖的手,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霍今山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
“说吧,何事?”
“早先驻扎在镇边上的军队一夜间死伤大半,带队的副将消失了不知生死,现在由都尉管事,姜家大哥已经往此处赶,事情重大我得赶回邦京调遣人手查办,”宋鸢顿了顿,拍拍霍今山肩头道:“副将曾是霍侯曾经的旧部,大部分人都是曾经跟着裕王镇压暴民的老人,你出面与姜大哥找到副将先,剩下的事情待回邦京与霍侯商议之后再以书信告知。”
霍今山重重点头,立即回身上马朝镇子去,我没再与宋鸢多废话找来了阿吉。
“殿下?”
“那次镇压暴民之事你还记得多少,一一与我说清楚。”
阿吉侧首看向霍今山策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也听见宋鸢所说,怪异的眼眸染上一丝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