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凌晨三点。
容阙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下意识地去抓床头的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这很奇怪，往常她只有在受到打扰的时候, 睡眠质量才会受到影响, 白天的雨早就停了，也没有点点滴滴打在窗户上的动静，夜晚的卧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按理说她没有任何醒的理由。
但她就是觉得惴惴不安。
漆黑的卧室里, 手机光线忽而亮起，她打开白天监控录像拍到的画面，再一次拨打了梅伊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的光线照亮容阙即便卸妆也十分好看的容貌，眉眼的颜色能让每个人都为之惊艳, 她本身的色彩就足够浓郁，曾经杂志社有一张给她拍的黑白封面图，至今还是娱乐圈的经典。
她翻了会儿手机，选择给曾经梅伊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彭幼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她。
夜半接到大明星的电话, 彭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都是含糊的, 等辨认清楚容阙的要求之后, 她迷迷糊糊地、带着醉意应：
“行, 我帮你问问。”
又过几分钟。
彭幼再给她回电话的时候，声音彻底清醒了：“我问过梅姨了，说她今天没有回家……还有平常跟她玩得比较熟的朋友们，大家今天都没有见过她，怎么了, 伊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
“刷拉！”
“呼！”
梅伊从冰冷的水面里被人拽了上来，她的口腔、鼻腔里都是水，处处都是火辣辣的感觉，她隐约听见周琦跟别人的聊天声音，但是因为耳朵里也有水，声音以回音的方式呈现，所以什么内容都听不清楚。
直到对方走到她的面前，将蜷缩起来的她拉起，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重重的回响，进入她的耳朵里：
“我猜对了，伊伊姐。”
“我终于看见了你眼中的世界。”
梅伊眼睛上的布被拉下来，她在濒死的边缘，看见了游戏操作系统的蓝色页面，卡片、仓库，曾经让她在这世界里为所欲为的页面，现在竟然又是解锁的状态，但是上面却有个大大的感叹号标志。
“检测到您的生命指标正在降低，请退出游戏。”
她在这里面折腾出过那么多次的幺蛾子，这还是第一次游戏劝她退出的……梅伊恍恍惚惚地想着，在那不断摇晃的面板中，分神想到这是不是在外面的大哥帮她重新恢复的权限。
可惜了。
她好像回不去了。
肺里是火辣辣的痛，她却连将那些水咳出来的力气都不剩，一只手越过她的肩头，点在她面前的操作面板上，仓库里为数不多的卡片都呈现在对方的面前——
“瓷砖？”
周琦的手定格在其中一张普通卡片上。
想起之前世界线里，自己明明将梅伊关在了家里，却因为无端端失去记忆的意外，让人跑了，甚至将故事都改写。
于是她问：“你上次就是用这些神奇的卡片，改变了我的记忆，对吗？”
梅伊没有点头的力气。
她瞳孔涣散，唇色苍白，都快要不像个人，仿佛是被对方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水鬼。
周琦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从仓库里取出了这张卡片，想要在梅伊的身上验证自己的那些猜测……
卡片在指尖转了几圈，周琦又打消了念头，“让你也忘记这一切，倒像是放过你了。”
梅伊眼睛要睁不睁的样子，也没再有心思去分辨她说的是什么，本来像是烂在地上的泥，但不知为什么，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从周琦的怀里跌了出去。
门被人无声推开。
有人附到周琦的耳边，轻声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便重又低头看着梅伊：“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她来找你了，就在门口，你感觉到了吗？”
梅伊依然不吭声，因为只要一张嘴，她就想咳嗽，仿佛要将自己的内脏都给咳出去。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女人趴在地上，看着门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想：
选容阙是对的。
只是勾搭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最后连命都要丢在这里，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会踏进那间花店。
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听见周琦的脚步声远去又走近，带着几分怜悯，半蹲下来告诉她答案：
“我把她打发走了。”
“怎么办？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梅伊眼底最后的光都黯淡了下去。
－
容阙没有见到这栋别墅的主人。
这是离她家最近的一栋别墅，而且外面还有摄像头，按理说应该是能拍到梅伊离开的行踪才对，但不论她怎么交涉，这里的保姆都有些油盐不进，冷漠地拒绝一切协助的要求。
她站在外面，盯着那个摄像头所在的位置，颇有些遗憾地想离开，但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发觉那摄像头所对的方向有所变动，一直都在跟随自己的移动变化。
下一刻，她拿出手机，给正在跟物业交涉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业主信息拿到了吗？”
“嗯，是周氏集团的人，这栋别墅登记的业主信息是……周琦。”
容阙：“！”
想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她眯了眯眼睛，明明这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人来，再进入这栋房子会更保险一些，但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也不想找什么借口，再度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我有只猫不见了，好像跑进你们这屋子里了，监控等会儿我让人来给你调，但是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去找找，我家的猫怕生。”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手机就往里去，甚至大声地叫起了她刚给猫取好的名字：
“伊伊！”
“你在这儿吗？”
叫喊声毫无阻碍地传入了屋内。
整栋别墅静悄悄的。
容阙往里走了几步，正想着要是刚才在门口的保姆来拦自己，她应该怎么办，但是没等她想到答案，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本该跟在她后面的人，早就失去了踪影。
庭院里空无一人。
连同面前的别墅，像是一座死宅。
容阙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她直接闯进了那栋楼里，在富丽堂皇的装潢里徘徊许久，从一楼到三楼，都没有见到任何人的痕迹。
直到……
她最终站在地下室的门口。
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她见到了一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非常的眼熟。
容阙心都凉了半截，快步到对方的身后，将人翻过来的时候，动作又慢、又有些颤抖。
她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如果她早点意识到不对，早点出来找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梅伊目光毫无焦距，整个人将身下的地板都打湿了，感觉到容阙走近，她努力想要保持自己不动的姿势，以免将周琦放在她身上的那张卡掉在地上。
但她还是没稳住。
见到容阙的时候，她听见卡片掉在地上的动静，同时，不远处水池里的水，像是被注入洪流，瞬间往外涌来。
梅伊抬手去推面前的人：
“快走。”
容阙却坚持要带着她一起离开：“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水无声无息地蔓延。
地下室的门却‘吱呀’一声，缓缓阖上，将所有的生息都隔绝。
梅伊再次被笼罩在黑暗里，她甚至能感觉到容阙的衣服也在被这些水流打湿，刚才被周琦浸在水里的时候，她莫名地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比如自己究竟是怎么从游戏人物进入现实的。
容阙又是为什么成为这个游戏里的bug。
其实一切都跟她自己有关系。
可是她来不及说出这么长的故事了，只是闭上了眼睛，对容阙很轻地说道：
“你怎么，总是这么倔啊？”
容阙抱着她的同时，在用肩膀努力撞地下室的门，可这仿佛被焊死的门哪里那么容易被撞开，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梅伊咳嗽着问她：
“哎……”
“你想不想……咳咳……回到刚开始的地方？”
容阙听不得她说话的动静，凶道：“闭嘴，你好好休息！”
梅伊却笑：“那我当你答应了？”
－
现实中。
梅子戚看着从游戏里出来的这道身影，有些警惕地道：“你是谁？”
周琦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还有面前的这个人，忍不住有些失望地道：“这里真的是现实吗？”
为什么看起来跟游戏里的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
哦。
应该是有的。
这里会有自由。
梅子戚很快就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他的妹妹，而是这个陌生的家伙，说明梅伊肯定是出事了。
他抬手想要去按旁边的警报器，但周琦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些，将早已准备好的手持电击器打向他的后颈。
等到人倒下，周琦才后知后觉：
“对哦，这个世界我还不太熟悉，我还得有个帮手才对。”
她自言自语地蹲下，皱着眉头，仿佛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与此同时。
电脑上的显示跳出：
“连接已断开——”
“资料库销毁中，10……40……89……”
－
游戏世界里。
容阙又一次看到了天崩地裂的景象，她怀里抱着梅伊，身后是喧嚣而出的洪水，面前是片片碎裂的景象，还有崩裂的天空。
本属于天空的位置，出现一行冰蓝色的字：
“与外部世界连接已断开——”
“是否恢复世界初始数据？”
容阙仰着头，那些洪流都避开了她，景象成灰、天空碎裂，也砸不到她，她的眼中只剩下这行字。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一只跌跌撞撞、努力避开那些坠落的机械球断了半边翅膀，一把栽进了她的怀里。
机械球勉强站稳，抬头看到容阙的时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容阙？”
“你认识我？”
“当然，”系统耷拉着脑袋，看到她怀里的人，剩下半边翅膀变成手，挠了挠自己的光秃秃的脑袋，“你是主要的攻略……哦对，资料清空了，游戏不存在了。”
“我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它低低地、很沮丧地说道。
顿了顿，它又看向容阙怀里的人，“梅伊她……是怎么了？”
容阙很轻地应：“不知道。”
她仍在看半空中那个仿佛等着谁按下的选项，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并不陌生，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她也见过这样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
她问这机械球：“我想救她，你知道我该怎么做吗？”
系统的机械手变回翅膀，脑袋动了动，转了个圈，也去看半空中的选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好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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