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oObvious
第七章soobvious
拍摄的时候于一糯一言不发，怎么看都像是压着火，大概是有前辈在面前，她也不好说什么，等到选片子的环节，她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
“拗了那么多姿势有什么用，一点线条都没有。”
“戒指的质感呢，像假的。”
“你会不会拍啊，我有这么胖吗？”
……
说实话也没有她说得那么烂啦，不过今天林观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呆在鄙视链底端，她才不会多嘴招惹是非。只是可怜了工作人员和于一糯的助理，满头大汗绕着她转。
唯唯诺诺的态度并没有让于一糯消气，反而是火上浇油，话也越说越难听，把肉眼可见的所有工作人员数落了个遍，作为前辈的严老师，金老师和孙老师才懒得看戏，早都回到休息室了，林观也想跟着走，杨凯文偷偷按住了她。
她只好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期间于一糯看了她好几次，林观暗叫不妙。
赵姐哪去了！小陈呢！快来救我！
她可不想无缘无故遭受于一糯的阴阳怪气。
林观暗暗用力，摆脱掉杨凯文的手，说：“我去趟洗手间。”
化妆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林观脱掉高跟鞋，翘着脚躺在沙发上。
又有工作了，意味着又要回到这名利场里坐上旋转木马，享受着鲜花掌声，今天的大刊拍摄仅仅是一个开始。
表演，是她从小就在做的事情，无所谓喜欢与否，早已融进了她的血液里，她在戏里演着别人，也借着戏来找自己。
……虽然不知道找没找到。
可是哪有那么纯粹的事情，总是要应付一些有的没的，人际关系，高高低低，来来往往，没什么意思。
选片的事让赵姐盯着好了，林观不想出去触霉头，于一糯正气得冒烟，她说满意或者不满意都不太好……
虽然不确定王湛的“打好招呼”是什么意思，林观姑且认为他们团队会好好给她修的，而且她刚才扫了一眼，不错，很像她。
“像”，已经很好了，看看那些经过后期处理的大片，身材完美却眼神空洞，等到ai技术再成熟一点了，根本分不清人和机器人。
一个三十五岁的正常人类，是无法抹去岁月的痕迹的，眼角的细纹和不饱满的脸颊，都是证明。
所以，林观很满意，至少刚才的照片很像她。
要不要给摄影师说一声后期下手轻一点？
林观正犹豫，小陈进来了，说：“林姐，结束了。”
“哦？这么快？”
“赵姐已经弄好了，她说咱们先走。”小陈撇撇嘴，“让于大小姐自己耗着吧。”
林观麻溜地换了衣服，卸了妆，又赶紧跑出去打了一圈招呼，给各位老师道别，跟着赵姐和小陈下楼了。
只有杨凯文和于一糯不见踪影，走廊尽头不见人却有一些声响传出来，估计是在消防通道里吵架吧。
保姆车是放开说话的地方。
小陈忿忿不平地说：“那个于一糯脾气够大的，把人家当孙子训呢。”
赵姐看了眼林观，悠悠地说：“你猜她为什么脾气这么大？”
“我哪知道啊，收礼物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小陈说，“川剧变脸都没她快。”
“送的什么啊？”林观好奇，东西是赵姐买的。
“lv。”
流量当道，不服不行，林观说：“赵总破费了啊，那么抠门一个人……”
赵姐说：“想得美，从你的片酬里扣。”
林观假装擦眼泪：“一家人还这么算计……”
“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赵姐笑。
笑了一会儿，她正色说道：“那个王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一糯什么没见过啊，被他耍得团团转。”
小陈忙问：“什么？她和王湛？布列松的老板？”
“对头！”赵姐简单说了下她和林观偷听的对话。
“天，”小陈彻底惊呆了，“这人看起来不声不响地，原来是个渣男。”
林观问：“你见过他？”
“见过一次，跟着姜晓月出活动的时候……”
姜晓月是林观同公司艺人，最近在力捧的小花。
“慈善晚宴还是什么的……”
“反正一眼就看到了他，”小陈神神秘秘地说，“毕竟长得帅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林观想到王湛的小酒窝，没说话。
一脸花痴的小陈还要回忆，赵姐打断了她：“闷骚呗！渣男都这样！”
结论简单粗暴，原来赵姐也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啊。
“一看就是玩咖，可得离他远点，于一糯背后的势力太大了，得罪不起。”
林观本来想坦白她和王湛已经见过了，不过并未有什么越矩的行为，买了肉松小贝，逛了超市，话题不过是围绕购物本身。她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看人还是一套的，在有限的相处时间里她并不觉得王湛是个坏人，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那种关心是演不出来的。
可是王湛在赵姐的眼里已然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林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关于王湛的话题告一段落，小陈说：“林姐，你饿不饿，都没吃什么东西。”她指着林观座位旁边的肉松小贝：“给这个吃了吧。”
林观差点忘了，是昨天王湛买的，她直接放在包里就带了过来，打算拍摄间隙吃的。
林观把袋子递过去：“不饿，你吃吧，辛苦了一天了。”
看小陈吃得欢，林观的心思却飘得很远。
和王湛的见面只能说是稀里糊涂，稀里糊涂地一起逛了超市，想问的事一句没提，她甚至怀疑王湛在装傻，用“老父亲”的人设打岔，不过她又想到赵姐的话，兵来将挡，如果王湛在她面前演戏，想扮猪吃老虎，最后的最后，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回到了家，harold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林观进门，笑眯眯地说：“babe！回来了？”
已经抛在脑后的想法又一次出现。
要出事。
为什么这么不对？
harold今年四十岁，年轻的时候有健身的习惯，后来因为开公司做生意免不了应酬，加上没有时间运动，慢慢也有点发福的趋势，不过相比满脸横肉的同龄人，他算是保养得不错的，而且他很爱干净，从来不会穿皱巴巴的衬衫出门，这也是林观决定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今天的harold和昨天的harold并无分别，打招呼叫一声“babe”也没有问题，可是林观就是觉得不对。
王湛是很好看，可是也没有帅到天上有地下无，圈子里不缺好看的人，和林观搭过戏的男演员都是个顶个的男神。harold也探过班，上一秒林观还和男演员吻得难舍难分，导演喊“cut”的下一秒她就和harold手拉手去吃饭了。
什么视觉上的落差导致的心理落差？不存在的。
所以为什么这么不对？
她想起王湛背对着她买肉，宽宽的肩膀，低头看林观的眼睛，露出了小酒窝……
越来越奇怪了，林观努力把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赶走，和harold聊起了天。
……
可能是昨晚的感觉太可怕，林观决定今晚给harold服个软。
她烧了几个菜，等了又等，直到很晚harold才回来。
他很累的样子，看到桌子上的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林观笑：“怎么？没见过？”
“不是，”他有点结巴了，“你今天不是很忙……？”
林观主动亲了他一下，说：“我不想你生我的气……”
以往两个人有矛盾，林观很少是主动道歉的那一方。
现在的她声音小小，眉眼低垂，似有无限委屈，harold很买账，他连忙说：“哎，babe，没关系没关系！”
“我还担心你生气呢！”
……
harold心情很好，饭添了两碗，夹菜的时候都拉着林观的手。
“平安夜有工作吗？”
“不确定，”林观看了一下手机，“应该没有吧。”
“那我们出去吧，新开的法式餐厅，听说环境很棒，”他满脸期待地说。
林观顿了一下，说：“好呀。”
眼看harold就要亲过来，林观拿汤匙喂他：“喝口汤吧。”
早上的不愉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子里只剩harold吃饭的声音。
harold吃饱喝足，头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伴着他规律的呼吸，林观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很久很久。
她起身走到阳台，稍稍仰头，角度刚刚好，彷佛能看到王湛高高的个子站在面前。
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