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魔女与夜宴（1）
离开维尔拉镇后，四人又到芙洛拉城观看了一场歌剧。
——正统的歌剧，精致又优雅，但怎么说呢？
在亲身体会过出演/观看狗血歌剧之后，狗血歌剧最后还成了杀人未遂现场的奇特经历之后，再看普通的歌剧感觉已经可以心如止水了呢。
倒是散场之后在街上瞎逛之时，街巷里的情形更让他们感到新奇。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许多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在说笑着，将大大小小的成串小铜铃挂在家宅或商铺的窗前、门前。
铜铃串挂得高，末端却往往垂得很低，就连六岁稚童跳起来都能够到。
也确实有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起来去拍铜铃串了，清脆的铃声远远近近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长辈们并不重的斥声：“别调皮，节日还没到呢！”
孩童们丝毫不怵：“不就只剩下两天嘛！”
“就是，嘿嘿嘿！”
……
就连石青都好奇地伸手撩了几下那可爱的铜铃串。
苜蓿本还想问为什么要挂铃铛是防贼吗，听到这些话语就明白了什么：“这是节日风俗？”
拜恩：“每年的伊始，春生节，这是整个穆提大陆共有的节日，虽然有些地方的叫法不一样。”
姬莎：“当然，挂铃铛只是王国的风俗。”
苜蓿虽然还不知道拜恩和姬莎的身份，但已经大致了解了穆提人各族群的差别，也知道他们来自于以天险相隔的另外一界。
“那么，魔界的风俗又是怎么样的呢？”
拜恩：“大体上就是烤肉、打架，以及打架。”
苜蓿看了一眼自家老龙父亲：“这么说，魔族的性格倒是和龙族的很像。”
姬莎：“虽然春生节只有一天，但魔界的庆典会持续十一天，说不定还来得及带你们回去看看。”
拜恩一脸严肃地开玩笑：“但庆典中造成破坏，是要双方平摊赔偿的，如果石青先生要变成龙去参加庆典的话…”
“我说的只是民族性格，我的父亲并不喜欢在那种热闹的场合打架，”苜蓿说：“我想，你应该也是一样吧？”
拜恩露出了些许笑意：“不啊，我很喜欢这个节日，因为可以和姬莎打架。”
一开始这个好处还不算明显，后来拜恩的势力越来越大，两人想要切磋就越来越束手束脚了，因为总会有人由此揣测魔王的心思，到后来他成为魔界之主后就更甚了。
比如说魔王与魔将不和啦，魔王在杀鸡儆猴啦，魔王借机展露力量震慑某一势力啦……
但是呢，假如是在春生节的话——
魔王陛下和渊火将军打起来了？
哦，过节嘛!
看那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多有节日气氛啊!
于是，春生节越发成为魔王陛下的心头好。
哪怕现在他仅仅是牵着姬莎的手走在春生节前夕的街道上，那些美好的回忆依然让他忍不住吹了个泡泡。
听到拜恩的回答，苜蓿噎了一下，忍住了将那双漂亮的湖蓝色眼瞳往上翻的冲动。
随即她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两人之前经常打架吗？
事实上，她早已注意到这两人身上的特殊之处了。
她的双亲都属于亲近自然，亲近秩序的种族，因此她在到达高阶后，也能多少感应到秩序的力量。
在她眼里的拜恩和姬莎很显然都是接触过，甚至借用过秩序力量的人，就像她和她的父亲一样，他们也确实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经验和气度。
但他们又是不完整的，尤其是姬莎，苜蓿觉得她现在所见的姬莎大约只等于五分之一个拜恩，如果打起来，那是半分胜算都没有。
她又想起姬莎曾经在接触到石青身上的诅咒时那副口鼻溢血的样子……
“等我的问题解决了，希望能够帮上你们的忙。”她说。
——————
下一站就是首都副城路耶拉了，他们将会在路耶拉城受到正式招待，休息一日半后，姬莎就要作为“公主”被迎入首都的王宫，参加春生节前夜的宫廷晚宴，演完这场戏的最后一幕。
但对于他们而言更重要的是：贤者佩瑟拉很快也会来到这里，帮助解决龙父女身上的问题。
而龙父女不但和亚兹梦魇王是老对手，其中一个甚至是超越境界者，对秩序都有所了解。
只要他们身上的死灵魔法制约和诅咒能够解决，拜恩和姬莎或许就能从他们身上获知有关亚兹梦魇王及其所带走之封印力量的线索，甚至也能交流一下姬莎所面临的代价问题。
就如同苜蓿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和她的父亲很有可能能帮得上忙。
在姬莎和拜恩实施“高手诱捕计划”期间，王国军已经趁机将王国各地躁动的梦魇崇拜者们铲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他们正准备收尾回程，但估计还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抵达路耶拉城。
四人进入路耶拉城时，王国军第二军团团长史宾，也就是“银蝙蝠”凯斯的直属上司史宾负责迎接。
史宾向四个人一一打了招呼，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
在部下凯斯被抓走的时候，他就和姬莎拜恩有过一面之缘了。
至于龙父女，关于他们的身份，对民众和普通士兵的说法是勇者大人找来帮忙的民间高手朋友，但史宾怎么说也是军团长，多少也知道些内幕消息，所以难免多些戒心。
军队将四人带进了一座王族所有的行宫，行宫虽然规模不如王宫，但也拥有着恢宏的尖顶和奢华的装潢。
在行宫门外，龙父女对此不为所动，姬莎和拜恩出于演员的自我修养表露出了一点强压的惊讶和兴奋。
但一进门，带路的只剩下史宾了，他们就一秒将演技收回，淡然路过那些名贵的画作和镶金摆设。
“有厨房吗？姬莎有点饿了。”拜恩问道。
姬莎深表同意地点头——知我者，陛下也。
史宾回答：“当然有的，只要几位有需要，可以让厨房提供所需要的食物，不过相对而言，其实公主殿下还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姬莎：“是什么呢？”
史宾：“塞姆里托公爵大人的长子将在今晚举办一场晚宴，届时将会有许多与您同龄的青年才俊参加，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您的朋友一同参加。”
史宾本人和那场晚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和姬莎提这一嘴大概只是一种官场上小小的人情往来。
而且他的言语中也隐隐暗示着，这些“青年才俊”的目标就是姬莎这个“公主殿下”——虽然用不着暗示姬莎他们也能明白了。
一个有血统名分却全无根基势力，据说还相当美貌的“公主”，会引来旁人觊觎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姬莎这个“公主”根本就是假的，她只要演完这最后几天就可以下戏了，干嘛要费心思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苜蓿已经表示自己和父亲不想去了，她不希望还未恢复的父亲遭受围观。
至于姬莎自己，她也没有过于直白地拒绝，她微微勾起美丽的唇角，说：“可以带朋友，那么，带未婚夫也可以吗？”
公主有未婚夫了？
史宾随即就看到了姬莎和拜恩牵在一起的手。
虽然他从贤者的言语暗示中也隐隐有种猜测：这公主怕不是个幌子，但仍是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了一下。
被认回来的公主自带未婚夫是其一，除此以外，这未婚夫居然是个炎魔？
首都不是戈乔城那种边境小城，这里对外族的接纳程度可没有那么高，融入王国已久的蜂族还好些，炎魔兽人这些就连大街上都鲜少能见到，更不用说掌握权财的上流圈子了。
一个炎魔成为亲王的可能性，实在太过微小。
不过……这也不应该是史宾该管的事……
“啊……”他说：“我问一下。”
姬莎继续微笑着：“那么，顺便请您再问一个问题——食物任吃吗？”
史宾：“？”
对面只沉默了一阵，就给出了答复。
“小塞姆里托先生说，欢迎公主殿下和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到来，以及那将手一场美食的盛宴，相信一定能让几位宾至如归。”
距离那场晚宴的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这让行宫的老管家感到十分庆幸。
在那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中，总少不了华贵的衣裙和首饰，而刚从民间被寻回的公主可不会有这些。
但是没关系，保持王家的体面是老管家的职责之一，他和女仆长调动起行宫中所有的仆人，用最快的速度从备用的礼服、配件和首饰挑选出与姬莎身量相适合的，整理成好几套行头送到姬莎面前供她挑选。
姬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非常感谢，先生，但我有自己的裙子和首饰，而且我不喜欢碍事的裙撑。”
裙撑是王国贵族女性的礼服标配，姬莎之前也曾作为魔将参与过两国外交，她不是很能理解王国人为何喜好这种笨重不便且多余的服饰配件。
民风悍勇全民皆兵的魔族女性就绝对不会青睐于它，她们哪怕是要穿着裙装，也会将“打得动架”和“跑得动路”作为首要挑选条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