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女与救生员（4）
船上供餐是自助餐形式，姬莎和拜恩各自夹了大半盘主食和肉之后，终于看到了那股柠檬蛋奶香气的源头。
拜恩：“啊……”
姬莎：“哦——原来还可以这样，挺可爱的嘛。”
拜恩猜那是蛋糕，姬莎猜那是布丁，事实上，两人都猜对了。
那款精致的甜点以蛋糕为基底，中间嵌着黄澄澄的柠檬布丁，反射着金黄光泽的布丁面上还有一颗玫瑰红色的樱桃干。
两人各自拿了一个，又给后面盯着布丁蛋糕满眼渴望，但因为手短够不到蛋糕的小男孩拿了一个。
小男孩礼貌又紧张地道谢，姬莎邀请小男孩和他们坐一张桌，小男孩却羞赧地摇头，说：“叔叔说，不要麻烦别人。”
说完就自己跑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吃了。
但在用餐的过程中。
拜恩：“他在偷看我们。”
姬莎笑：“嗯，看两个大胃王嘛。”
大概是看大胃王吃东西真的很开胃，小男孩吃完盘里的东西之后纠结了一会儿，就又去拿了一遍餐点。
这对于发育期的儿童而言很正常，反倒是他第一次拿的食物过于少了。
但有些奇怪的是，在拿第二盘之前，他首先小心地将用过的盘子放进了回收箱中，放的过程中还偷偷看了姬莎两人一眼。
就好像在极力避免别人知道自己的食量一样。
大半个小时后，餐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姬莎和拜恩起身离开时，小男孩的叔叔恰好来了。
他也拿了不少的食物，但坐到小男孩对面的时候非但没有一声招呼，反而瞪了小男孩一下。
一点也不像是家人的样子。
但那都是别人的事，拜恩也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现在是上船后的第二天，比起第一天的新鲜劲儿，许多人都开始觉得无聊了。
有人三两成群聊八卦，有人在下飞行棋，还有人吃完早餐就跑回房间里呼呼大睡。
而热心社牛拉里先生正在教昨晚企图跳船的盖尔使用录影魔具摄影，这个“自动保险装置”出乎意料地可靠，至少盖尔到现在为止都没再表现出跳船的意向。
拜恩就如他和乘务员小姐所言，确实是在工作。
他年少时曾师从一位技艺高超的老炼金术师，仅用了短短年就掌握了老炼金术师的全副衣钵。
——当然，手段并不算太正常就是了。
在那之后的多年征战中，拜恩也一直没有将这门技艺放下。
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炼金术师就是天天躲在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员，他们为武师和魔法师提供武器，本身却大多是战五渣。
但拜恩就是个例外，他是武师，是魔法师，也是炼金术师。
正因为他本身的武技和魔法造诣高超，所创造出来的武器和魔具才更加切合武师和魔法师的需求；正因为他常年驰骋于战场之上，在炼金术上才会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表面上，吉蒙丽是魔国首席魔法师，欧塞是魔国首席军用炼金术师；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称号的全称应该是：“首席魔法师（魔王陛下和渊火将军不参与评选）”和“首席军用炼金术师（魔王陛下不参与评选）。”
此时，姬莎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拜恩刚刚做出来的魔具雏形，嘴唇微勾：“我猜猜看，这次的灵感……是瘟疫？”
拜恩：“没错。”
抗魇战争中，梦魇和欲魔们曾经将携带瘟疫的尸体□□大量投入水中，使取水的战士和魔马染病，又在归队时将疫病带入大部队，造成了联军大量伤亡。
梦魇不会感染瘟疫，但是拜恩却能让他们“感染”上别的东西。
姬莎兴奋地一拍手：“好主意。”
拜恩表情平静，却开心地又“吐”了个泡泡。
姬莎：“不过如果是微型魔具的话，现在的我就没法给你打下手啦。”
姬莎本身虽然没有系统学过炼金术，但多年耳濡目染，早就给大炼金术师当过不知多少次助手了。
可惜失去视力多少会影响到操作精度，如果是寻常尺寸的魔具倒也不碍事，但微小型魔具就不行了。
这着实让拜恩感到遗憾。
姬莎仿佛也感觉到了他的遗憾，说：“要不，我给你伴奏？”
拜恩艰难拒绝：“那样，我会分心……”
姬莎笑出声来：“那，我走？”
拜恩：“……不许走。”
于是，在魔王陛下专心研制炼金魔具的时候，姬莎就安静地盘腿坐在旁边“看”一本盲文老书。
——岁月静好。
可是没过多久，岁月静好就又双叒被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
姬莎合上书，将潜心研究的魔王陛下丢在舱中，出去看看。
拜恩：“……”
在这种时候，他当然是表现出了大炼金术师应有的素质，心无旁骛，不动如山。
但是，外面那个谁！
你给我记住了！
等我把魔具做好，就找你算账！
被魔王陛下惦记上的幸运儿究竟是谁呢？
正是那对关系奇怪的叔侄之中的叔叔。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在船行驶过这段水流平缓，风景也还不错的河段时，除了在船舱里睡觉下棋聊八卦之外，也偶尔会有人走上甲板上溜达溜达。
事情发生时，甲板上一共有六个人，分别是那对叔侄、拉里和盖尔，以及那对新婚夫妇。
拉里和盖尔忙着研究录影魔具，新婚夫妇在排排坐你依我浓，而那位叔叔——钱德勒靠着栏杆在发呆。
小男孩呆了很久见叔叔不理他，就自己在周围活动了起来。
甲板边的栏杆基本上都很密实，但有一处例外，那就是上下船时会通过的小门处。
为了减轻推拉门的重量，那里的栏杆用的钢材少，要比别处稀疏一些，这对于成年人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对于矮小的孩子而言，却是一个危险的大洞。
小孩子不懂这些，在那里攀着铁栏玩了好一会儿，他的叔叔也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直到新婚夫妇中的妻子无意中瞥见了这一幕，立马紧张地跑上去将孩子拽开。
她安抚了一下被自己动作吓到的孩子，然后抬头就骂站在围栏边事不关己的钱德勒：
“喂！你怎么看孩子的呀！他还这么小，站在那种地方，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她的丈夫也说：“先生，作为父亲要更有责任心才行。”
钱德勒脸色骤变，当即骂回去：“是这小子又蠢又不懂事自己跑到那种地方去的，关我什么事！又关你们什么事？！”
“而且这兔崽子可不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哥甩给我的破拖油瓶！吃得多又麻烦！我好心供他吃穿还得挨你们骂？！”
“呵，你们刚结婚？就是还没生过，不知道孩子有多闹腾是吧？等你生一个就知道厉害了臭女人！祝你们到时候鸡飞狗跳早日离婚！”
“你！”
夫妻俩脸都黑了，丈夫更是怒火上头差点就要上去动手。
钱德勒还在骂：“想要孩子就自己去生个够！还不给我放手？”
说完就上手去扯他侄子。
新婚夫妻中的妻子条件反射地拉住小男孩，来自两边的拖拽让小男孩终于“哇”地哭出了声。
但钱德勒背后就是围栏，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放手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她的丈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上去试图制止钱德勒：“你先放手！一起放手！”
钱德勒气得脸都红了，竟反手就对夫妻俩就放了一个二阶攻击魔法！
丈夫练过一点武技而妻子却是个无魔力者，哪怕丈夫立即反应过来帮她抵挡了一下，在魔力冲击下她仍是没能拉住小男孩的手。
在她的惊呼之下，小男孩被钱德勒的力量扯到了另一边，而钱德勒自己也在猝不及防之下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松开了拉着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失去控制地在地上滚了几圈，竟恰好撞进了围栏上的那个破洞里，当即掉下了船！
女人慌忙喊道：“快救……”
在她喊完之前，在船员赶来之前，救兵已经到了。
还是那道朴实无华的低阶风魔法，在小男孩落水之前将他捞了回来。
小男孩毫发无伤地坐在甲板上呆了几秒，“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叔叔钱德勒脸色通红地斥骂道：“不许哭！！”
“你他妈的吵死了，闭嘴！”
然而小孩的哭声根本止不住，反而越哭越大声。
刚刚出手将他救回的姬莎设下了一个隔音屏障，将钱德勒的叫骂隔绝在外，然后坐在男孩身边轻柔安慰：“好啦好啦没事没事，听不见都听不见。”
“姐姐给你吹段笛子听听好不好？”
……
而在屏障外面，钱德勒竟企图向新婚夫妇索要赔偿：
“你们这是在企图谋杀我家孩子！是杀人未遂！识相点赔点钱，不然我就去告你们！”
夫妻俩惊呆了，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时同样在事发当时就身在甲板上，看到了全程的拉里说话了：“这位先生，空口诬陷别人可不好，我刚才见事情不简单，就把整个经过都录下来了，是你……”
却见钱德勒脸色剧变，竟直接像头恶狼一样冲上去，一把夺过了拉里手中的便携式录影魔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