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女与盲人按摩（2）
“渊火将军失明了，你确定？”贤者佩瑟拉。切雷特说。
勇者佩尔丹沉重地点头。
佩瑟拉一时沉吟不语。
佩瑟拉好半晌才说：“渊火失明这件事本身并不令人意外，毕竟篝火终有燃尽的时候。”
这个佩尔丹却是从来没想过，毕竟战场之上的魔王和魔将实在是太耀眼了，他们不像是篝火，倒像是黑暗魔土上不落的两轮太阳。
佩瑟拉接着说：“令人意外的是，失明的渊火竟会出现在偏僻的边疆。”
“她去做按摩师，究竟是因为特殊任务，还是真的需要以此营生？”
“她离开魔国国都，究竟是别有目的，还是因为……”
佩瑟拉顿了顿，她想起最近开始传开的流言，神色更加严肃：“这个答案，关乎着一个对王国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魔王拜恩究竟是不是一个可信的合作对象？”
——如果连同行七年的战友都能轻易抛弃的话，又怎能保证他会在共同威胁已经消失的现在遵守一纸盟约呢？
佩尔丹想得远没有姐姐那么多，他常年沉迷武技，心思纯粹，看到渊火的盲眼后心里除了“震惊”两字，就只剩下对渊火失去过往光芒的遗憾。
现在听到姐姐这番话他心思稍转，坚定道：“你说得对，姐姐，而且无论如何，英雄是应该受到尊敬的。”
顿了顿，他又犹豫道：“还有一件事，回想起来，我试探渊火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一点……芒刺在背。”
佩瑟拉：“你确定那不是因为你激怒了渊火？”
佩尔丹蹙眉：“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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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目的地之后，姬莎又乖乖地拄起盲杖，扮演一个寻常的瞎子。
她的五感都敏锐异常，哪怕是失去了视觉，也基本能过得与普通人无异。
她能感知到，前方巷子的深处有一道门，门外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满身酒味的壮汉，地面还洒落着几根歪歪扭扭的钢条，是普通人一看就赶紧要掉头走的情形。
而门内通道应是通往地下的，她能听到有压抑的啜泣声和骂声隐约传来。
姬莎不想把事情闹得太明显，也不想花费太多的力气，于是她徘徊在巷口，柔柔弱弱地开口：“请问那边有人吗？我迷路了，可以把我送到治安官那边去吗？”
几个壮汉立即齐刷刷地转头，眼神一点都不像喝醉的人，带着贪婪的精光集中到姬莎身上。
即便蒙着黑布带，姬莎的样貌也依然很出色。
就像大多数蜂族遗民一样，她有着一头微卷的银发，浅棕色的皮肤在路灯下反射着柔光，尤其是那线条分明的双唇，简直就是为了诱惑人而生的。
除了身量偏高了一点之外，她在”某些人“眼里，拥有着绝佳的”价值“。
他们很快就围了上来，假惺惺地招呼着，半扶半拖地将姬莎带进了那道门里。
刚才因为过于震撼而什么都没打探到，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再来跑一趟的勇者佩尔丹：“……”
佩尔丹对通讯魔具那边的佩瑟拉说：“不好了！渊火将军被坏人抓走啦！”
佩瑟拉：“？？”
是谁抓走了渊火魔女？
不是欲魔余孽，不是搞事的领主，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贩子。
姬莎一走进那道门，壮汉们就开始原形毕露，粗鲁地抢走了她的盲杖，对她拉拉扯扯。
姬莎混不在意，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顶多就会些低阶武技，这点力气对她来说连刮痧都不算。
她都不用怎么发挥演技，只需要不太走心地挣扎几下就可以了，因为这些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早就先入为主地把她当成没有反抗之力的商品了。
她甚至开始悠闲地回想：自己上一次像这样“潜入”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好像都有三、四年了吧，潜入的对象还是一伙难缠的沙魔军阀。
而她这次的对手水平和那伙阴险难测的沙魔相比简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所有的受害者都被关在同一间地下室里，而她也直接被带进了那里。
她此行的目标——乔治先生之子维吉尔就在这里，但和贴墙铐着的其他受害者不同，维吉尔被反绑双手塞住嘴巴，躺在地下室的中央。
大概是犯罪团伙首脑的三个人围着他，激烈地争论着：
“不是叫你们尽量抓不起眼的和外乡人吗？这小子是那个开酒馆的乔治的儿子！你们抓他干嘛！”
“是他自己扑上来的！我不抓他，等着他去找治安官啊？等着整个戈乔城都知道我们这拐人啊？！”
“好了好了！抓都抓了吵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这小子！”
“还回去？”
“他都来过了，还还回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那，弄傻了再还回去？”
“那还不如直接咔擦了呢！”
……
维吉尔一动不能动，听得整个人瑟瑟发抖，忽然他看见了姬莎。
他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为什么姬莎小姐会在这里？难道是也被抓了吗？
他边上那三人怎么说也是犯罪团伙的领头人，总还是有些心眼的，当即先后发现了维吉尔的异常。
他们狐疑地看向姬莎。
“你们认识？”其中一个人说。
姬莎朝向维吉尔轻轻一笑：“危机之下更要冷静思考啊，小少年，你这样不就是坑了来救你的人吗？”
维吉尔正后悔不已，却听姬莎的后半句：
“——如果来的不是我的话。”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飓风过境。
维吉尔都还没回过神来，可怕的匪徒们就已经倒成了一片。
而姬莎，这个在按摩馆做按摩师的盲人女性毫发无损，她捡回了她的盲杖，从容地拍了拍外袍上的灰尘。
然后闪电般朝墙边的受害者们洒出了一把药粉！
受害者们立马昏迷，维吉尔被这一幕吓到了！
仿佛猜到了他的反应，姬莎朝他勾唇一笑。
姬莎的嘴唇漂亮且诱人，且笑起来会有浅浅的酒窝。
一般来说，酒窝给人的感觉是可爱纯真的，可不知为什么，放到她的脸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妖媚感，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让人觉得危险至极。
姬莎蹲到维吉尔身旁，掏出一把小刀，摁住挣扎的男孩，说：“好了，别动，给你松绑呢。”
说完她利落地割断了男孩身上所有绳索，动作温柔地取出了男孩嘴里的破布，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现在知道害怕了吗？”她说：“善良是美德，但下次遇到这种事，要谨慎点，知道吗？”
维吉尔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他发现有人贩子在暗巷中对小孩动手，仗着自己跟父亲学过两下子就鲁莽地想要见义勇为。
维吉尔不知道姬莎是怎么知道这个经过的，这让他觉得眼前的盲女更加危险了。
姬莎好笑地比了比昏迷的受害人们：“至于那个，就不给你用了，毕竟你父亲没有那么好糊弄。”
但还是要想办法让维吉尔保守秘密。
对这种勇敢有主见甚至有点英雄主义的青春期男孩来说，不上不下的威胁是没用的，反而会激发其抗拒心理。
而姬莎又不能动真格给纳撒内尔王国未来的花朵留下心理阴影。
于是姬莎说：“维吉尔，是我救了你，对吧？“
维吉尔一下都忘了姬莎看不见，只懵逼点头。
姬莎：”那么，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她起身，向后靠进了一张椅子里，全身上下仿佛都写满了疲惫。
“我现在，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她说。
她的姿态，她的盲眼，她的这句话都能让人产生无限联想，维吉尔愣了一下，问：“你……难道……”
为了提高男孩的自觉性，姬莎决定把戏演得真实一点，她用戏剧表演一样感情充沛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曾经的我虽然手染鲜血，但也是个憧憬未来的少女，直到有一天他走进了我的生命，又无情地带走了我的光。”
事实证明，善良单纯的青春期男孩还真的吃这套，姬莎才说了这么几句，维吉尔的双眼就开始闪烁起晶莹的泪光。
“而如今，我满身伤病，只想……”
说到这里姬莎突然诡异地停顿了，下一秒，这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轰地破开了一个洞，一个英武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勇者佩尔丹。
“……”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外加维吉尔茫然了几秒后——
佩尔丹满脸动容：“竟然……竟然会是这样！请你放心，我以勇……”
姬莎：“咳咳咳咳！”
姬莎腹诽：这套说辞明明是她用来骗十六岁男孩的啊，为什么连你都特地跑来上钩了啊？！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官兵们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忙对维吉尔低声说：“那我该走了，维吉尔先生。”
说完转头就跑出了地下室，然而不但勇者在后边紧追不放，她还惊悚地发现，道路的那边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贤者。
只是头脑简单的佩尔丹就算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和佩瑟拉面对面，于是她当机立断地折返回去，在维吉尔旁边一屁股坐下。
勇者和贤者是在秘密出巡，必然会避免和官兵接触，果然，看见士兵们围上来之后，他们立刻犹豫了。
佩尔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转眼退走。
和官兵一道前来营救儿子的乔治冲上来，老眼泪汪汪地喊：“维吉尔！我的维吉尔！”
“……咦？姬莎？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