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视觉之路
七号那天六点半, 商场旁的男厕所里，当岁峥嵘拿出一整套化妆品时，几个男生诡异地沉默了。
王航面容痛苦意图挣扎, 从背包里取出了几张奥特曼面具, 无底气道：
“要不……还是戴面具吧？”
李星秀趁机表示自己的看法：“我要戴墨镜。”
岁峥嵘兴奋异常：“今天是个大阴天, 戴面具又丑又廉价, 来嘛！就化妆，我都把东西背来了，知道视觉系吧？搞起来搞起来！”
王航意味深长道：“岁峥嵘……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岁峥嵘不在乎，他介绍了每一样化妆品的名字和功能。
剩下几个大男人有点懵, 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
岁峥嵘做了示范, 李星秀瞬间掌握了他教授的“技巧”，拿起眼影盘道：“也就是说无所谓这些瓶瓶罐罐的，只需要把这有颜色的玩意儿涂到脸上, 涂多点面积大点就能盖住了？”
岁峥嵘在错误的方向上蒙眼狂奔：“对对对！你随意！化妆就是随意在脸上搞！”
林吾野手机一震，打开是乔乔说的：“有课, 应该不能去看了。”
林吾野飞快回了个好，如释重负, 果断关了手机拿起一瓶粉底液道：“那就画，等会儿人多就下不去手了。”
几个人搞了半个多小时, 成品惨不忍睹, 连岁峥嵘的妆容也都属于没眼看水平。
“洗了再来吧。”岁峥嵘说。
王航骂骂咧咧洗脸, 说自己再也不折腾了，就这么上去丢人吧，无所谓了。
李星秀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说：“是不是得把眉毛搞一搞？眉毛看不见了。”
他还偷看了眼林吾野，林吾野搞了个大黑眼圈, 黑的看不见眼睛，其余倒是还好，比他们稍强些，就是……他表情有点无辜又无奈，可可怜怜的，莫名好笑。
还好李星秀的女朋友介宜慧跟她的好朋友一起找来，看到他们奇奇怪怪的样子，两个女生扒着男厕所的门边笑了有五分钟。
介宜慧跟他们几个男生差不多，没接
触过化妆品，彩妆更是从没研究过。不过跟她一起的好朋友是美妆达人级别，熟知每一步的化妆步骤。
这姑娘笑着来救场了，指导他们先卸了妆，之后带着全套装备换了个地方，在安全通道旁让他们排队一个个来。
第一个自然是王航，因为他脸上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遮盖的面积也大。
女孩子的手在王航的脸上轻拍轻抚，王航红了耳根，问她叫什么。
女孩子给了个叠字称呼泡泡，说自己是飞天小女警之一。
语气可可爱爱，手指翘着给他化妆。
王航心再次飞扬：“演出结束我们请你吃饭！”
见状，岁峥嵘把李星秀扯到身后，预定了下一个位置。
林吾野被这亲密的化妆接触吓到了，问她：“我是不是不需要？我没受伤……”
泡泡眼中绽放出笑来：“要的呀，他们都要化浓妆才能遮掉伤，你不化妆上台会让他们三个浓妆的看起来更奇怪，所以你也要浓妆保持一致。”
林吾野哽住，连忙盯她的手法和化妆步骤，比上课还用功地拼命记。
泡泡给岁峥嵘化时，林吾野做贼似的等着，等她用完，就默默顺走，弯腰对着消防栓的玻璃自己搞。
李星秀晃荡过来看了好几圈，指着他笑。
“你让泡泡化啊。”李星秀说，“你自己在这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泡泡也说：“哎呀你停手，你别自己抹了，你等我给你……”
“不用，我自己来。”林吾野明确拒绝了。
可能他语气太强硬，话说得太突然，大家静默了一瞬，岁峥嵘又花栗鼠似的吱吱笑了起来。
“野子要为他的小女友守身如玉，不让碰了。”他调侃。
李星秀起哄，林吾野继续手上的动作，基本默认了他的说法。
泡泡遗憾道：“你有女朋友呀？她哪个专业的？”
林吾野没有说话，偷瞄了眼，抓着刷子研究它刷出来的效果。
接着是李星秀，介宜慧帮他扇着风，一个劲打趣他：“星星，你的
脸怎么红了？嗯？”
泡泡就哈哈笑，说：“你吃醋吗？你醋吗？你男朋友在我手中，搓圆揉扁任由我……”
介宜慧笑得很开心：“再来点，我最喜欢吃醋了！”
林吾野看着消防栓玻璃映出的黑眼圈熊猫人，嘴抑制不住歪了半边。
还好乔乔不来，不然这副妖怪样子就要被乔乔看到了。
乔乔不在，林吾野丝毫没有心理负担，他轻轻松松上台，摆乐器试话筒。
岁峥嵘手舞足蹈极其亢奋，王航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咸鱼放弃翻身感，超然物外，已经无所谓嘲笑了。
李星秀还在纠结要不要戴墨镜。
“这要是被我妈看见我就完了……”
“放心吧，妈妈看见也不认识。”介宜慧安慰，“泡泡说了，其实上台后妆就不明显了，舞台很吃妆的。”
“真的吗？”
“真的。”介宜慧道，“快上去吧。”
林吾野已经给他摆好了架子鼓，李星秀同手同脚上来，坐好后，林吾野点了点头，弹自己写的那几句原创暖场试音。
活动的负责人喊：“试试话筒，怎么样？”
林吾野幽幽道：“大家好，我们是妖魔鬼怪乐队。”
台下路过的几个看热闹的零零散散笑。介宜慧合拢手喊：“很帅，很帅，星星加油！时光航行加油！”
说完她还转头问泡泡：“乐队名我说对了吗？是时光航行吧？”
乐队之后的节目是几个女学生的爵士和小孩子们的街舞，候场的家长亲友也不少。
等旋律起来，一首还未唱完，场子就热了起来，下面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街舞小朋友跟着他们一起律动。
商场这次的宣传策略很对，开业日期定在学生返校后，年轻人也就多了。
林吾野唱了三首，还有小朋友跑来给他送花，孤零零一枝。
“哥哥你唱……好好听。”
林吾野牵着他的手一起下台。
小朋友的家长接着夸：“好听的！你们是大学生吗？特别好听！”
下了场，王航有些不满，卫生纸使
劲擦着，不停地眨眼：“这种事再也不干了！”
岁峥嵘损他：“哪种事？是勾搭小姑娘的事还是化妆的事？”
王航：“你他妈损谁呢？”
岁峥嵘：“哇草，我带妈出场了吗？！我没带你凭什么带妈？！我是骂你吗？”
李星秀：“哥们，行了行了，别吵了。”
王航可能也不想太难看，但又忍不住郁闷，嘟囔着：“本来是时光航行，这倒好，妖魔鬼怪，还尽是让人出风头……”
岁峥嵘：“你明说。”
“行！我明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王航把纸团狠狠一掷，“我们是乐队！不是某个人的伴奏！出彩的应该是整个乐队！你见哪个乐队唱完，一群人只逮着一个人猛夸的？还有没有乐队意识！”
李星秀不语，显然他也感觉到了人气的差距。
岁峥嵘又吱吱笑了起来。
“你嫉妒野哥有人夸你就明说，你见谁家乐队不是突出主唱的？你能说出飞儿乐队的键盘吉他都是谁吗？你想被夸你就自己出彩，让人家记住主唱后还能知道你名字，夸你也弹得好。”
“去你妈的吧！”这倒是戳到了王航的痛处，“你问问知道贝斯是什么的人有几个？！还特么记住我，那些傻逼知道我手里的东西叫贝斯吗？！”
“骂人就骂人，不要上升群体！”岁峥嵘说。
“滚你妈，变态！”
事态升级前，林吾野款款从厕所出来，垂着眼洗了手，拿着化妆棉卸妆。他像个冷场王，他出现后，岁峥嵘和王航都不说话了。
李星秀：“……咳，中午怎么吃？”
林吾野：“我不回学校。”
岁峥嵘：“我我我，我要请泡泡跟慧嫂子吃饭！”
李星秀手臂勾搭了上来：“好啊，那咱们去吃自助……王队长呢？”
王航气到不想说话，胡乱洗了一把脸，走了。
林吾野独自一人回学校，路上收到了烧金的短信。
——开业演出看了，你乐队不行，吉他差强人意，能用。听我的建议，我给你找专业的乐队，你来磨合，这样以后
出道路子顺。ps：妆不错，可以考虑视觉方向。
林吾野删了这条短信，心想，出道？太远了。他只是个想用音乐治疗失眠顺便接个商演赚钱的大学生，并不想出道混圈子。
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乔乔：挺好看的，我上课，先走了，跟你说一声。
林吾野心都吓停跳了，抓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确认乔乔的意思是她来看了现场，颤抖着手把电话打了回去。
乔乔还在出租车上，马上就要到学校了。
“你来了为什么不说？在哪站着？我没看到你。”
“广场那个熊猫雕塑的旁边，你看不到。”乔乔笑眯眯道，“虽然有些奇怪，但看久了还挺好看……，从没讲过你这样，很新鲜。”
“什么时候回去的？”林吾野语气里满是低落。
“你们唱完我就回了，老板催我。”乔乔说，“……你是不是又被你们乐队的排挤了？”
“也不算……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了？”林吾野语气焦急了起来。
他们在水池边的争执，林吾野全听到了，但他不愿意乔乔听到这种话。
“还真有？”乔乔笑了起来，“因为你唱的好听，还是他们四个里最不奇怪的那个，平心而论，他们照照镜子再看看你，确实会不平衡。”
林吾野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无奈又苦涩道：“每次都是这样的话，或许是我这个人有问题……”
“可别。”乔乔说，“你也就傲了一丁点，不成问题的。与人搭档，合则成，不合则不成，不要强求，你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伙伴……哦，不过那个蓬蓬头我喜欢。”
林吾野夹着琴回了音乐教室，顺手打扫卫生。
“那个……林吾野是吧？”一个胖子探出半个身子，声音缥缈，表情摆明了有求于他。
“是。有什么事？”
“那个……”他说，“我今天陪女朋友逛街看见了……就你们那个乐队，是你们吧。”
林吾野点了头。
胖子见他肯定，整个身子挤了进来，开心搓手：“我是咱学校cos社的社
长！你知道cosplay吗？知道吧？！是这样的，我们接了个漫展比赛，想请你们助演，帮我们演奏背景音乐……”
林吾野有点意外：“比赛？什么时候”
“下个月！现在是报名定表演内容的阶段……”小胖子说，“您跟乐队的商量一下，行的话，我们的伴手礼给你们！要是晋级了，我们社请你们吃饭！奖金大家分！”
“什么曲子，有谱吗？我先看看。”
小胖子翻出手机给他找谱，过了会儿，他抬起头幽幽道，“对了对了，这个呢……有点小要求，但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
“什么？”
“跟我们一样，cos成角色上场伴奏！”胖子响亮道。
胖子捏着小拳头仰着脸，眼中有小星星，眼馋地仰望着林吾野，恨不得他现在就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野子在视觉之路上狂奔。
启蒙是岁峥嵘
添油是cos社
最后的关键……是乔乔她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