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菜飞升
今年是林碧衡成为一颗翠玉白菜已经七年了，对这个世界不再如当初一般陌生。
自打两人闹过矛盾后，林碧衡虽然依旧勤奋修炼，却不再冒进，只按部就班每日修炼几个时辰。其余时间与元逸一起收拾收拾山洞，出去摘摘果子，采采花。
两人居住的山洞如今俨然是家的模样，两张床早早并在一起，不过两人始终没有越过底线。
又是一年风间花开的季节，两人携手故地重游。
“元逸，我们摘几枝回去插在花瓶中吧？”
元逸点头，伸手去折。如今他被林碧衡带的也不大用法术，能动手的事情，基本全靠双手完成。
“刚刚来时我看到一个蜂巢，一会回去我给你取。”
说起蜂巢便让林碧衡想起自己刚穿来捅马蜂窝的事情，元逸从那时起便一直觉得她很喜欢吃蜂蜜，但凡遇到了总会摘回去。对于恋爱中的林碧衡来说，这样的误会也很甜蜜，她当然不会拒绝。
等到两人摘完花，取完蜂巢回去后，已经是下午了。元逸坐在洞外滤蜂蜜，林碧衡在洞里将花插上，捧着花瓶给元逸看。
“好不好看？”
元逸将目光投向林碧衡的脸，“好看。”
林碧衡眨眨眼，不确定他是夸花还是自己。如果夸花那是没问题，如果是自己哈哈，那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林碧衡笑着将花瓶抱了回去，放在床边的的石台上，然后回到洞口，蹲在元逸身边。
元逸见她过来，取出一小块蜂巢递给她。“一会儿就能滤好，你先尝尝甜不甜。”
林碧衡暗暗好笑，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馋蜂蜜了吧，林碧衡没有解释，接过了蜂巢抿了一口。
“元逸摘的蜂巢真甜！你尝尝。”
林碧衡将尝过的蜂巢凑到元逸嘴边，元逸面上没什么变化，耳尖却悄悄泛红，尝过一口后，点点头。
林碧衡见他艳红的嘴唇因沾了蜂蜜而亮晶晶的，好像果冻一般，心道真想亲一口。
元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她一眼，伸手将人拉近怀里。林碧衡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主动地凑了上去。
元逸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大手抵在她脑后，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蜂蜜滤完最后一滴，两人才气喘吁吁分开。
林碧衡捂着脸，将头靠在元逸肩上，侧头看着他的红耳朵，心觉十分好笑，故意用手揉了揉，然后靠近他耳边轻声道，“元逸的嘴巴真甜。”
如她所愿，某个看起来十分冷静的男人，耳朵红若滴血。
相处了的时间久了，她才发现元逸如今脸上鲜少露出娇羞的表情，但不代表他不害羞，他的情绪都被那双耳朵出卖了。
“明天我想去掏鸟蛋。”
元逸点点头，“好。”
这时，天际传来轰鸣声，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却见云层在两人头顶聚集，片刻天便黑了下来，云层中的电光闪烁，似乎是针对两人的。
见状，林碧衡第一反应就是元逸要飞升了！
而元逸第一反应是，天要下雨了？因为他自己没有妖丹，不可能飞升，而林碧衡区区一个金丹，压根到不了飞升的标准。
林碧衡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元逸，你你”
元逸起身准备带她入洞内躲雨，见她面色惨白，恍然道，“应该是要下雨了，我们进去吧。”
林碧衡听后心中不安稍退，却依旧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待两人进洞，天雷呼啸而下，正中林碧衡，速度之快，两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林碧衡睁大眼睛，心想完了完了，要升天了。
然而天雷触及的瞬间却什么也没发生，林碧衡完好无损地站在那。
林碧衡：“”天雷在做什么？怎么有种放水的感觉？
紧接着两道天雷接连劈下，快得好似赶时间。三道天雷劈完后，林碧衡周身闪着金光，她感觉自己好像结婴了？！！！
“元逸，这是怎么回事？”
元逸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惧意。然而无论元逸如何用力，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林碧衡飞向空中。
林碧衡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元逸，元逸。”
“阿衡，你别怕，我陪着你。”
元逸眉头紧皱死死抱着她。两人被扯至半空，突然一道天雷劈下正中元逸背上，元逸感觉身体似要裂开一般，却倔强的不肯放手。
“元逸，你怎么样了？”
元逸正想摇头，接二连三的天雷再次落在他身上。
林碧衡摸着他背后的濡湿，暗暗猜测他一定伤得很重，“元逸，松手吧，我在天庭等你便是，你的修为那么高，用不了多久就能来找我了。”
元逸很倔，说什么也不撒手。因为他知道，林碧衡是等不到自己的。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也许他能想到方法，也许阿衡有一日会放弃飞升。
一道道天雷落下，元逸口鼻喷出鲜血，浸湿了两人的衣襟。
林碧衡捧着元逸惨白的脸颊，边哭边保证，“元逸你听话，我会等你的，多久都等。”
元逸专注地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清晰映出她的身影，艰难地摇摇头，张了张嘴，又吐出一口血，显然内脏受损严重，可是箍在她腰间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元逸，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元逸！”
元逸似是没有力气一般，趴在她的肩头，艰难吐出一个“不”字。
林碧衡泪眼模糊，透过他的耳侧看见他身后的云团中一道泛着紫光的闪电正在聚集，心知即将到达一重天了，这里的雷海能将妖直接劈成一道飞烟。
林碧衡咬咬牙，猛地将他推开，眼见着元逸运转法力还要追来，只好闭上眼睛狠心道，“元逸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飞升！”
元逸身形一滞，似乎没有听清。
“我不想当妖！我想做神仙！你能不能不要再拦着我了！”林碧衡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元逸捂着胸口微微弯下腰，狭长的眸中划过一抹钝痛苦。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碧衡看懂了，他方才唤的是“阿衡”。
林碧衡扭过头，身子不断上漂，“别再跟着我！”
这句话说完，林碧衡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张口。好在身后无人追上，穿过一重天时，林碧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元逸浑身是血，身子正在下坠。
林碧衡心中一惊，运转法力想飞回去，却完全拗不过那股无形的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元逸坠下云海。
林碧衡一路哭着到了九重天，脑袋哭得昏昏沉沉。方一落地，不待接引的仙官上前打招呼，便想操纵着法力回去。可惜撞上了一道结界，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呜呜元逸。”林碧衡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骨子里很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他一定难过死了，而且从那么高摔下去，会不会摔死？
仙官挠挠头，接引了三千年，哪次飞升上来的人不是兴高采烈，第一次碰到有人抱头痛哭的。
“仙子”
“呜呜”
仙官蹲在一旁，看她哭，心想难道是乐极生悲？算了，等她哭完了再说吧。
仙官低估了失恋女人的崩溃情绪，林碧衡一哭便是半个时辰，除了中间打了两个哭嗝时略有停顿，其余时候不带一丝停歇。
“天色不早了，仙子别哭了。”
“呜呜”
“仙子若有尘缘未了，日后下界再了就是了。”
“嗝对，还能下界。”林碧衡抽抽嗒嗒停止哭泣，“仙官大人，请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去？”
仙官想着将她先哄住再说，于是模棱两可道，“这要看百业仙君的安排，有的仙子飞升后次日就下界了。”嗯，因为触犯天条，被贬下凡了。
林碧衡眼前一亮，明天就能回去了？
仙官见她不哭了，连忙带她去拜见百业仙君。百业仙君例行训话，林碧衡晕乎乎的也没听进去，只听到自己被封了菜仙，工作是研发新品种，以及查看凡间菜品。
林碧衡看百业仙君是个面相慈善的老头，圆乎乎的脸蛋配上花白的胡子，隐隐有几分可爱，这才敢出声，“敢问仙君我何时能去凡间？”
百业仙君抚须道，“你刚来天庭，等两三日后熟悉了，本君会安排你下凡走一趟。”
林碧衡一听，两三日也不算长，她可以等。
林碧衡还有这个问题，着实让她想不通，“仙君，小仙有一事不解，不知仙君能否帮忙解惑？”
“仙子但问无妨。”
“小仙不过金丹修为，度过雷劫才结婴，为什么能飞升？”
百业仙君愣了好几秒，似乎听到了什么吓人的话，过了一会才慌慌张张翻出一本册子，看了好半晌道，“哦，册子上记载你是因功德成仙的，仙子不要紧张，既来之则安之。”
林碧衡：“”扶老奶奶过马路也算是功德？
林碧衡稀里糊涂的被接引官送到下仙的住处，这才发现天庭似乎住得过于拥挤了，一个大院子中，密密麻麻的建了数十个房间，她的房间位置在角落，大小约有十平米。
如今林碧衡也没什么力气，好在今天刚来不用上班，林碧衡送走接引官后也没去找弯弯他们，一脑袋栽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聚灵山上，元逸摔下来刚好落在厚厚的杂草丛中，人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天空愣了好久。她绝情的指责，不时在耳边响起，身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元逸将手按在胸口，从未落泪的他竟然有些受不住。
躺了半天后，元逸步履蹒跚，回了山洞。滤好的蜂蜜还摆在洞口，空气中弥漫着香甜气息，床边的风间花，十分鲜艳，可是它们的主人却走了，做她的神仙去了。
“明天还掏鸟蛋吗？”元逸呢喃一声，不知道在问谁。
脑海中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滴，最终一切定格在她毫不留情的背影上。元逸捂着头，一掌将两人的床击了个粉碎，身子一晃跌坐在地。
“阿衡”
“阿衡。”
空旷的山洞中，却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