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七章 乌墨铮
旁人都退下后,西门靖烈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月华国使者跟前,仔细的盯着那张脸。
这张面孔四十有余,属于粗狂的那类,棱角分明,眉目澈亮,有种奔跑在林间的野性,全无贵族之气。
“不要看了,我这张脸是真的。”使者明白西门靖烈此时的想法,月华国超高的易容术不能不让人防备。
“真的是你?”西门靖烈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他知道月华国有使者来朝贺,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你的皇宫真是严密的很,我也只能以月华国使者的身份才能自如进出了。”使者全无之前的那般客气,径自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冬日的石凳冰凉的很,西门靖烈根本不会坐,而是让人将摇椅搬在苑内。
“你竟然做了月华国的使者。”西门靖烈坐回到摇椅上,还未从错愕中回过神。
“这个差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使者道,说明了他此次行程的决心。
“原来,你是月华国的人。”西门靖烈的情绪渐渐恢复,一点点消化自己看到的事。
“不,我是凌霄国的人。”使者的脸上现出几分鄙夷,似乎根本看不起这个月华国人的身份。
凌霄国与月华国毗邻,只是没有月华国的强大。
“但是,你当年在青辕王朝就带着月华国的任务。”西门靖烈的目光精明起来,想到了一些他从没有想到的问题。
“久别相见,我们用这样的口气谈话,好吗?”使者粗狂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正如他那多变的身份。
“你还想让朕将你当成皇弟么?”西门靖烈道,虽然他算不得能为的皇帝,但是他会遵循一个底线,绝不会像西门靖昱那般私下与月华国人有任何交集。
“哈哈,我怎敢跟青辕王朝的皇上称兄道弟。”使者大笑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们本来就是兄弟,不是么?”
他的母后,也就是已经故去的太后有着凌霄国的血脉,是先帝年轻的时候在凌霄国遇到的女子,曾救过先帝,又一见钟情,所以被先帝带回青辕王朝,进而一步步做到了太后。
原本太后只是民间的一个普通女子,还有个妹妹,被人嗤笑不检点,未婚先孕,据说连儿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这个被人看成野生的儿子就是面前的这个月华国的使者。
太后在宫中站稳之后,就把她的妹妹也接到身边,作为太后的独子,西门靖烈知道,虽然他被先皇封为太子,其实也免不了他的母后跟他的姨娘在暗中的手段,当然也少不了他的这位表弟出的力。
只是后来,西门靖烈见自己的根基稳固了,便不想让一个野子跟随身边,寻找借口要将姨娘母子送离京城,而他的表弟也是精明的人,便也顺阶而下,提出对权力不感兴趣,只想出门经商,以赚钱为乐。
然后,姨娘母子二人得了大笔的银子离京从商去了,但是后来听说在出海的时候遭遇百年不遇的海难,母子二人葬身海中了,为此他的母后还曾责怪他,说不该让他们离去。
看来,当年的事中还藏着另外的真相,这也就是西门靖烈见他的表弟以月华国使者的身份出现,代表着月华国之后隐隐想到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表弟的亲生父亲,极大可能就是月华国的人,而且身份必然不一般,否则怎能隐藏自己的踪迹这么多年,还能拿到使者的身份。一国使者,肩负着两国关系的人,必然是当朝权贵,说话能够起到一定作用的人。
“不仅太后,就连我娘一开始也不知道。”月华国的使者沉下脸,粗狂的线条显出几分戾气。
不能不说,他从出生就是被人利用的产物,月华国的人就是盯上了他娘有个得到青辕王朝的皇子宠爱的姐姐,所以才故意与西门家的人“攀亲”,却又不让他娘知道他们的身份,骗了他娘,在好事做成后就“杳无音信”了,害的她娘背负了多少年的骂名。
直到他们母子在京城的一天突然又碰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当然,是那个人故意寻上门的,给了他尊贵的身份,也给了他重要的任务,从此也激发了他的野心膨胀了活着的目标。
离宫,海难,都是月华国的人为他制定的脱身之计,当然也是在他强烈的要求下才做出的,否则,月华国的人怎舍得放弃他这个打入西门家内部的卧底?
虽然他的出生是被人故意利用的,但是他不愿自己一辈子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所以,当他的任务完成后,就提出要回月华国光明正大的做人,否则他就要将做过的事公布于众,鱼死网破。
就因为他的这种气魄得到了他亲生父亲的赏识,认为这个儿子不应该埋没在青辕王朝,值得认祖归宗,所以,一场海难,了断了他的前生,给了他全新的后半生。
当然,一个曾经生活在西门家眼皮底下的人是不能转眼就跟月华国搭上关系的,从他遇难之后到拥有另外的身份又用了几年的时间。
那几年当中,足以让一个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被人忘记,然后,一个被遗落民间的月华国的世子爷出现了。当然从一个认祖归宗的公子做到世子少不了又要经历许多。
皇家子嗣在外留下风流韵事是历朝历代都免不了的传说,一个民间的野小子被皇族接纳不会轻易令人起疑,更多的是让人看到又一个人的时来运转。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是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西门靖烈靠着摇椅,眯着眼道,“朕还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他们给我取了个名字叫乌墨铮,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叫秋生。”那人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
秋生,因为他是秋天出生,无姓。
乌墨铮,无莫争,真是别有深意的名字。他确实不稀罕自己做月华国的人,从出生就带给他们母子伤害,但是他又不可能好处摆在眼前不去用,想要什么不会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