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欲停
天色蒙亮带着寒意树叶上结了薄薄的一层白霜，街道上几名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提着木桶脚步匆匆，寒意直往袖子里灌。
走到了一处宅院前把木桶放下问道：“是这儿吧？”
一人走近了眯眼看门前的牌匾。
冲人点点头，喉咙里发出点声音卒了一口唾沫稀痰往门砍上吐。
提着桶揭开盖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弥漫开。
“别弄身上……”
一桶倾倒浇在了门上，顺着门缝往里留。
下人闻见臭味连忙掩着鼻子打开门，一脚踩到了什么顿时胃里反酸。
“你们干什么呢”
迎面而来的就是泔水和粪水的混合物，有人扬声言道。
“季鸢怎么能做天阙的女皇，季老将军包庇季鸢还将先帝赐的兵符给用来造反，做的是什么烂泥根子事，我们是尊季老将军的往日战功，可如今这又是什么事”
“她的好女儿好孙女全都做了什么？季鸢当街纵马踢伤踢死的人不止一两个，甚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满勾栏院里跑根本就是一个混子做什么皇帝”
“要她做了皇帝我们这些百姓还有活路吗？”
门口逐渐聚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下人赶紧把门插上跑进去说。
“她们说季鸢娘子当朝篡位，谋……谋杀……陛下……该杀！……”
“有人说在季府当差，看见了季鸢娘子发怒直接拉着小侍的头撞床沿，将……将人活活撞死………季鸢娘子之所以如此都是将军的包庇……”
下人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断断续续道：“……说将军……德不配位”
季老将军闭上眼睛，下一秒随手抓着床上的东西摔下去，因为用力过大导致她整个也摔下去，她已经说不了话。
挣扎着发出的声音也只能是奇怪的嗬嗬，在地上抓着床帘用力扯。
季府门口来的人越来越多，什么东西都扔臭鸡蛋打碎在大门上，叫嚷辱骂的声音还杂着哭声人群里一名面色憔悴得随时都要死过去的男人。
用绳子套在自己身上硬生生把一辆放着棺材的平车拉到季府门前。
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棺材没盖上只有用白布遮了，走近了往里面看一眼白布上沾染的血迹都可见其惨烈。
江折雪刚入城李元阡饿了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半个饼，问了江折雪林木要不要吃，结果都没有人感兴趣，她吃得很香但现在这会也嚼不下去揣进怀里。
李元阡看着突然说道：“你说我们这进来的是不是太顺利了”
“季鸢她娘能把人弄进来，怎么没想着把这退路完全斩断，她不会是故意的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江折雪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没答话。
李元阡自顾自说：“真可怕”
“太女殿下，来的时候就听见老百姓一路念叨你快点回来说你厉害，你可得保护我”
“是吧，小林娘子”
林木对于她的话多已经形成防御，直接无视掉。
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大门打开了里面冲出来十几人，拿着长棍驱赶人一棍子扫过去打伤了不少人。
李元阡因为挤得太靠前，几乎跳起来闪躲着喊叫起来“救命啊……”
“季府要杀人了”
混乱中棺材被撞翻到了地上，里面的尸体滚落出来在白布在地上沾了灰。
那个上了年纪男子抱着尸体，尚未及冠的孩子惨死他求告无门，落得家徒四壁，积压了许久的怨愤在此刻爆发。
男子披散着头发嘶喊道：“你们季府欺负我的孩子，我要拿你们偿命！……！”
从板车下面抽出长刀，双手握着就乱砍。
人群混乱，男子卯足了劲儿拿命拼着的疯癫让人退避三舍。
几刀下去见了血……。
江折雪们趁乱悄然离开，北渊军从涯上下去的都已经根据先前叮嘱的乔装混入百姓中，城中百姓集体讨伐，季府死了十几个人后完全闭关了门锁。
百姓中想要强行撞门的，都被高墙上射下来的乱箭中伤群情激奋。
季鸢在得知的时候还在宫里的温池子里泡着澡。
热气氤氲熏蒸着她的脸，揽着美人喝下喂过来的酒。
季长宁被她接到了宫中季府只有那个打骂她的老东西，她勾了勾唇才懒得管，等百姓冲进府里打死了老东西，再让人去围剿了那些辱骂圣上的刁民一举两得。
“陛下，你笑起来真好看”
男子发尾沾湿了贴在身上，温顺的靠着她称赞道。
她脑子被酒意熏得发晕，只能抱着美人上下其手再想不了其它。
等她睡醒了，展开双手任宫侍伺候她穿上龙袍。
站在封闭完全的宫殿前。
“里面的人饿了几日？”
一直守着的御林军说道：“七天”
“连口水都没有，死了吗？”
季鸢走近了敲了敲完全封死的木板“钉得真严实，不然就能看一眼里面是什么情况”
其实她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因为天冷不是很重。
她看了会说道：“淋上油，烧了吧”
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殿门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听说人饿久了连人肉都吃，不知道是不是”
她还召见了诏狱当时逼供的人。
如法炮制的将刑法用在她身上，整个诏狱的人都被牵连连素未谋面的人都挨了一顿板子。
打得皮开肉绽，不能走只能爬在地上慢了就加一板子，血迹拖了一地。
看着她们跪在地上磕头的样子季鸢笑出了声。
幽黔殿。
温瑜在椅子上呆坐着，小侍给他倒了杯茶着急道：“公子喝些，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不合眼”
殿里坐满了人，有些低声啜泣有些安静的坐在一角，哄着小孩子的声音江诉从先来时的焦躁到现在的沉默斜倚在床上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里笼罩着低沉。
饭食也越来越敷衍，现在拿过来的东西根本不够分。
江诉看着饿得直哭的小孩子，把自己的那份递了过去，男子诧异的看着他。
“长帝卿……”
江诉道：“喂饱他，不要让他哭”
男子接过吃食，抱着孩子跪下说道：“多谢长帝卿”
江诉挥一挥手没心情管他。
温瑜也把自己的分给其他人，看着殿外的天出神，突然墙角悄然落下几个黑影他睁大眼睛。
李元阡解决完守卫，跨步进了大殿看着如鹌鹑一样盯着她的一群男子，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下。
“小声点哦，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林木紧跟其后见了温瑜行了一礼，温瑜蹭的站了起来说道：“林女侍，殿下也回来了吗？”
李元阡瞧了一眼美人眉眼如画绿衣白发带束着青丝，跟一根小嫩竹怎么心眼都只装了江折雪一个，他摇摇头暗自叹气又一个栽了的小公子。
林木点点头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殿下已经回来了”
见温瑜望着身后林木正想说话，李元阡先一步笑道：“别看了小公子，人没来”
“哦”
温瑜被戳穿了心思，不好意思的低头走远了些。
今夜，就季鸢的生辰宴席，在皇宫里大摆宴席。
温家府里聚着几位大臣，正严肃的商量什么事情一顿争论过后就是沉默，温暇立在一旁根本不好插话。
“这事没法商量”
一位大臣站起来跟温母说道：“我一家老小都还在季鸢手里，要是失手，自身虽九死无悔可他们怎么办？”
这话一出更是默然，其她几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都是这个意思。
温大人明白，她自家的孩子和夫郎都在，此刻说不出什么话。
“他们自然有人接回去”
江折雪出现在几人面前，一字一句道：“各位都是朝中依仗，身为太女自然要消除各位的后顾之忧”
在场的几人都难掩震惊，又惊又喜跪了下去行礼。
“参见太女殿下”
江折雪立即上前搀扶。
等夜色稍沉时，季鸢办的生辰宴大臣们依次入位。
点了足足上百盏的烛灯，照得整个大殿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季鸢左拥右抱着美人，睨了下方严阵以待大臣。
端坐着好像不染红尘。
她噗呲一笑跟大臣们说了几句，没得到回答场子就冷了下来，季鸢将自己的酒杯往下一扔发出叮当的声儿。
她猛的一拍桌面，酒水菜碟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朕发觉是朕太宽恕你们，现在才如此肆无忌惮是吗？！”
奏乐的宫人和她身边的男子都瑟瑟发抖的跪下。
“请陛下息怒”
温大人站了起来。
“陛下？你还担不起这一声称呼”
季鸢撑着酒桌死盯着她嘴角带着笑“听说，温家的小公子长得很好，还赐了太女正君”
“我对沾上江折雪这三个字的男人没兴趣，可其他大臣的公子季鸢也听说也有不少”
这话有些烧身的意思，我本来没这个意思是有人提醒我了，这事得找这个人。
一大臣站了起来“你！……”
季鸢笑了起来笑声放肆又畅快。
下了首座，在殿里转圈大臣们都低着头忍耐，夫郎孩子已经救出她们没什么担心。
季鸢笑够了喊了外面的人进来。
说道：“去在大臣们的公子间挑些好看的来”
殿外，整个皇城都在被入侵跟当时的季鸢要反一样，在毫无知晓的情况下被偷换了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