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赏菊宴
小春听到了这段对话，探出头来笑意盈盈：“贵主和将军的婚期定了？我早就听街坊邻里在说这件事啦，没想到这么快。”
女人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苏代灵面上露出了几分羞怯：“还未议亲呢，具体的还得交给家里商议。”
阿昱很是失望，虽然阿娘已经同自己说了姐姐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很失望。
“姐姐一定要把那个迎娶姐姐的男人带来给阿昱过目！”小小少年正儿八经地说道，他面容肃肃，就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阿昱一定要亲眼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看着陈昱小大人的样子，苏代灵笑着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满口答应。
苏代灵同小春和她的相公还有些事情要商议，阿福便带着陈昱上街上玩儿去了。
“贵主这次来找我们有什么要事？”小春翻箱倒柜找出了两包陈茶，用滚水为少女沏上，破旧的查完茶碗里有着肉眼可见的划痕。
苏代灵不是个讲究人，她端起茶碗吹了两口便喝了。
这茶叶的滋味一喝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茶，跟陈千阳那些上好的茶叶更是没得比，但这应该是这个不算富裕的家庭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听说你和你官人经营了一家小铺子？专门卖些零嘴什么的，生意如何？”苏代灵说起正事儿来。
小春笑笑：“不算特别好，也就是官人从小有些养活生计的小手艺，勉强能供我们一家人吃喝的。”
女人遥遥望了眼院门口，看见儿子和阿福正在门口啃着糖葫芦，面上漏出欣慰的笑容：“阿昱也到了要入学堂的年纪，我和官人想着能攒些钱，让他进个好学堂。”
苏代灵默了默，她看着陈昱小小的背影，想到了原来在京城读书并不是一件人人都能做的事情。
笔墨纸贵，又都是消耗品，普通人家哪能随随便便就供得起呢。
林蓉儿曾经也与她算过一笔账，单就是要供书院那些人读书习字的纸张便要耗费不少金钱，好在广告的效益极好，林氏米粮铺的生意蒸蒸日上，这点子的支出都是小数目了。
苏代灵动起了脑筋，若是在古代建设一套类似助学系统，哪怕是穷困人家的孩子也能读得起书，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自然是有越多的优秀人才越好，谁能保证这些寒门弟子中就没有第二个天才呢？
少女默默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她收回心思，看向小春说道：“此次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们合作。”
小春有些哑然，在她一贯的印象里，这些高官子弟无疑不是带着命令的口吻同他们说话，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合作这样的词汇。
“贵主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便好。”
苏代灵却不是想要来吩咐什么的，她摇摇头：“我需要的不是下属，而是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
小春一怔，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高位者嘴里听到“平等”两个字。
“就比如，你们帮我做事，我给你们酬劳，我们是雇佣者和被雇佣者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因为我是郡主，而你们是平民。”少女认真地说着，这样的观念强力地冲击着小春的三观。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苏代灵看到她绷着张脸，一副严谨的样子，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容，安慰道：“不必紧张，我又不吃人。我来是有两件事，一来是想让你们帮我打听些事情，二来也是想看看你们是否有创办学堂的想法。”
“唔，您找我们打听事情当然是可以的，官人向来能听到许多小道消息，自然没问题……”小春犹豫了一下，“但创办学堂……真的是我们可以做的吗？”
“当然可以。”苏代灵说道，“我可以出一部分的钱给你们作为启动资金，我需要有一个人出面经营书院。”
这等好事小春自然不会拒绝，但她也是做过生意的人，自然知道其中的要点。
小春沉吟片刻后问道：“可寒门子弟能读书的本来就少，若是我们又要聘请夫子，又要购置书册纸墨，成本会一加再加，哪里还能有所盈利呢。”
苏代灵承诺道：“夫子之事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至于学费以及笔墨书册一事，当然是让学子缴纳学费了。”
少女慢悠悠地说道：“他们既然没钱，那就让他们借钱嘛。”
“借钱？”
“嗯，跟我们借钱。”苏代灵手指敲着桌面，算了一笔账，“我们按照大梁的习惯来借他们钱，可以免除他们的学杂费，但是他们必须在未来偿还我们相应的金额。”
小春皱着眉算了算，从长远来看这确实是一项很赚的生意，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讲，这并不利于他们赚钱啊。
苏代灵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更根本的目的也并不是在赚钱这一项上。
“这是一笔大数目，我虽然可以前期资助一些银两，但也是捉襟见肘。”她说，“这件事我会禀明陛下，请陛下出手相助，毕竟这是与大梁国运息息相关的事情。”
“你是我很信任的人，我愿意将这件事托付给你，”少女眼神灼灼，“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小春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不由得内心荡起一丝热血，她一口应下：“等官人回来我便同他说，能为陛下做事自然是我们的荣幸！”
苏代灵笑弯了眼睛。
“还有一事是我个人想要拜托你们的，”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小春知道，那必然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银两作为你们的报酬，我想请你们帮我打探一下十二王爷最近在做些什么。”
苏代灵压低了声音说道，此番事项若不是小春是她信任的人恰巧自己又脱不开身，她是决计不会让别人来调查的。
小春身体一震，她知道私自调查皇族是会被扣罪名的。
女人一咬牙，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不能过问太多，犹犹豫豫地说道：“此事重大，我须得同官人商议后再做决定。”
苏代灵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快。
“确应如此，我将钱袋放于长公主府的围墙根下，若是你们愿意接下这桩差事便自己拿走钱袋……”她环视了一圈屋子，目光正好落在茶几上的杯子，“……原地留下一盏倒扣的茶杯。”
少女起身，她不宜出来太久。
“明日这个时候我会去查看情况，若你们接下了差事，还望在三日之内将消息放到杯子底下。”她说，“此事谨记不可让任何人得知。”
小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次日午时，阿福果不其然在墙角下发现了一个倒扣的茶盏，为了掩盖茶盏的痕迹，上面还被人泼了土。
苏代灵一点儿也不意外，对于急需用钱的小春一家来说，这是最快的来钱方式。
“赏菊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阿福看着嘴上说着“这宴会不对劲”，实际行动还是一如往常的苏代灵，不由得有些着急冒火。
“小姐，要不咱们今天这个宴会还是别去了吧。”她举着一条紫粉色的裙子递给苏代灵，面上满是解不开的忧愁。
苏代灵举着衣服比比划划，好似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心情很不错地挑选着今天的衣服。
“这件不行，丝太薄了，有没有素一些的，青色什么的？”
阿福从衣柜中挑了件厚实的青色长裙出来，又瞅了瞅苏代灵手上的那件粉紫色裙子，有些不理解：“小姐，这赏菊宴大家都是花枝招展的，你打扮得这么素做什么呀？”
“自然是为了不显眼呗。”她没有多解释什么，顶着阿福不理解的眼神换上了这件青色衣裙。
苏代灵特意找了一辆低调简陋的马车，与大街上那些拉客的马车一般无二，是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类型。
两人一路跟着马车颠来倒去，苏代灵没有想到这个大街上随便拉来的马车竟能如此的不稳，差点儿给她和阿福颠得吐了。
车夫一脸歉意地拉开帘子，搓着手很是局促地道歉：“真对不起，这马车比不上咱自家的马车平稳，很是颠簸，贵主和阿福姑娘还好吧？”
阿福捂着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还好还好，你……你先扶我下来……”
看上去不太好。
苏代灵默了默，她说：“要不然，阿福你先回去休息吧，这种场合我一个人应付的来。”
阿福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听到小姐要赶自己回去，立马精神了，她疯狂摇头：“不行不行，长公主特意嘱咐了我要紧跟着小姐，而且……我还连夜背了所有参加宴会贵客的家世……”
说到这个阿福便一阵心酸。
可怜孩子。
苏代灵同情地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还是将她带在了自己身边。
十二王府的门前已经停了许多的轿子，轿子堵在门口，寸步难行。
有许多的贵女们从自家装饰豪华的轿子里探出头来张望，焦急地催促着自家的马车夫快一些。
阿福感慨道：“十二王妃真是请了好多人啊，路都堵上了。”
苏代灵瞥了一眼前面人山人海的盛况，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后少女偏头嘱咐马车夫：“你且去后门那边等着，若无意外，千万不要离开马车一步，直到接到我们二人，方可离开。可明白了？”
马车夫自然是无所不应，自家小姐的举动虽然奇怪，但也算是合情合理，马车夫便也没有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