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各怀鬼胎
入夜,世宗又去找神秘人师傅去了。把白天早朝之事给神秘人说了一遍。
世宗很是抱怨,“师傅,你让朕等待时机,朕还要等多久?!”
宁王不仅利用了他来对付献王,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口回绝了他提议他舅舅宣铭川任都督一事,世宗到现在都还没消气。
神秘人却只是淡淡的说道:“皇上,你知道晋武帝司马炎是如何能逼魏元帝曹奂让位,然后一统三国的吗?”
“不知。”
“那为师给皇上讲个故事。”
闻言世宗却是一愣,他没曾想神秘人师傅明知他在气头上,居然还有心思给他讲故事。
而神秘人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三国时期,司马懿跟随曹操四处征战十余年,屡献奇谋,声名大噪。但曹操看出其有‘狼顾之相’,便对其小心提防。后来曹操病逝,曹丕继位。而曹丕在位期间,司马懿勤于职守,深受曹丕的信任和重用,被封为安国乡侯。”
“六年后曹丕病逝,曹叡继位,司马懿先是率兵击退了孙权,而后又平定了降将孟达的反叛,最后还借东吴之手,除掉了对他心有提放的大将军曹休。”
“再后来魏明帝曹叡也去世了,年仅八岁的齐王曹芳继位,大将军曹爽与司马懿受曹叡遗诏辅政。但曹爽也看出了司马懿的狼子野心,于是软禁了郭太后,开始专权。而司马懿却韬光养晦,伪装生病不问政事,以至于曹爽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两年后魏帝曹芳离开洛阳前往高平陵祭祖,司马懿乘机上奏郭太后请求发动政变废除曹爽,随后司马懿便以谋反的罪名诛杀了曹爽及其党羽。自此,曹魏的军政权力已完全落入了司马氏手中。后曹芳封司马懿为相国,同年司马懿病逝。”
“虽然最后是司马懿之孙司马炎逼曹操之孙曹奂退的位,但若不是司马懿四十多年间韬光养晦,以诛杀或监禁的方式慢慢削弱了曹魏宗室的力量,司马炎是万不能在司马懿病逝十年后篡魏开晋的!”
“为师问你,你这才当了多少年的皇帝?!你可知司马懿诛杀曹爽之时已七十有一了?!”
世宗在听的过程中已缓缓平静了心情,他知道三国有个司马懿存在,却不知道是如此一个司马懿,他也自知自己相比司马懿根本算不得什么。
世宗立即朝着洞口拱手低头,“徒儿知错!”
稍过了会儿,神秘人又开口说道:“今日你看到右军都督一职空了下来,便想让你舅舅坐上这个位置,其实已经证明你长大了,你不甘再被两王摆布。”
“但你能想到白拜楼获罪后右军都督一职会空下来,你怎么就没想到宁王也能想到呢?他不是冲着白拜楼去的,他就是冲着右军都督一职去的,他岂会因为宣铭川是你舅舅就那么简单把右军都督之位让给他来坐呢?”
世宗闻言顿时有些羞愧,又低下了头,“徒儿今日的确是着急了些。还请师傅指教!”
神秘人继续说道:“曹爽被司马懿所杀,便是麻痹大意所致。你也要让他们放松对你的警惕,但不是学司马懿称病不问政事。宁王和献王是两只老狐狸,这种伎俩对他们是不行的。”
世宗听出神秘人话里有话,随即问道:“师傅,那我该如何做?”
神秘人回答道:“你明面上还是得跟他们争,但是你暗地里也要培养些势力,培养些隐秘但宁王和献王却能发现的势力。”
世宗疑惑,“隐秘但能被他们发现的势力?”
“对,比如你悄悄把一个东厂百户换成了你的人,但要不小心被他们发现,而你又假装成没被他们发现然后沾沾自喜。一个百户的位置,他们还是不会在乎的,他们会以为你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你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只有这样,才或许能麻痹到他们,你才可以另外暗地里培养真正自己的势力。”
世宗一听,突然有些心惊,似乎神秘人师傅的老谋深算一点也不输宁王与献王。
神秘人似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平日无事你还可以多看些有用的书,多学些治国之道。然后任贤为用,从一些他们看不上的小官上入手。”
“比如前几年进士及第有个叫夏言的,此人忠烈,不受两人待见,现在还是个行人,你可以给他安排个兵科给事中。还有河南道御史毛伯温,像这种不属于两王派系的贤臣,你可以跟他们交心,然后慢慢提拔。”
世宗已是开始怀疑神秘人师傅是朝堂之人了,居然对朝廷官员比他还熟悉。
神秘人又继续说道:“像这种七品的小职位,你亲自跟吏部要一下还是会给的,两王应该也不会反对。虽然乍看这些官职对你掌权没什么作用,但积少成多后你会发现,以后你将不会是孤家寡人在朝堂上讲话了。”
虽然世宗很怀疑神秘人师傅的身份,但他觉得神秘人所说的的确是句句在理,让他茅塞顿开,忙应声道:“徒儿谨记!”
之后神秘人便走了,世宗也回去歇息了。
此时,丁永也已回到了京城。
丁永进了京城后,便直接去了宁王府,正弯腰弓背站在宁王面前,朱厚烈还是站在宁王身边。
“内臣办事不利!”丁永知道宁王本来是安排的他和天元门追杀白拜楼,虽然白拜楼最后还是死了,但始终跟宁王一开始吩咐的不一样,急忙请罪。
宁王则是没有怪罪丁永,随后便把丁永遣了回去。
因为宁王知道献王肯定会千方百计救白拜楼回去的,再三思量后,才又叫了方乐前去。
丁永走后,书房里又只剩宁王与朱厚烈两人了。
朱厚烈嘴巴张了下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宁王正闭着眼按着太阳穴,突然开口说道:“烈儿,是不是想问爷爷为什么要让方乐亲自去?”
“烈儿愚昧,”朱厚烈其实正想问这个,忙低下了头,“烈儿以为,大可让方都督谴派左军都督府所领的山东都司前去,请爷爷教导!”
宁王还是闭着眼按着太阳穴,“五年前左军都督黎祥年迈辞官,把左军都督一职空了出来,同时贵州布政使邹高也告老还乡,位置也空了出来。方乐那时才刚从卫指挥使升到都督佥事。”
“献王当时保的是左军都督同知常恩林做左军都督,当时常恩林是最有资历做左军都督的。最后是我放弃了推荐贵州布政使,然后跟献王力争,最后才保的方乐越过都督同知当上的左军都督。”
宁王放下双手缓缓睁开了双眼,继续说道:“我之前考验过方乐,他其实是有当都督的军事领导能力的,甚至不输前任都督黎祥。而且其武功也不错。我又让丘聚去试探过他的武功,丘聚回来说京城里除了刘瑾、宇文十一与他之外,方乐应该是第一人。”
“但是,这人是个狠人啊,当上都督的第二天便把献王要推荐的都督同知常恩林杀了。说是失踪,最后还是被我查出来了。”宁王转过头来看向朱厚烈,“烈儿,你知道手下有个狠人的时候要怎么办才不会让他反咬你一口吗?”
朱厚烈摇了摇头,“烈儿不知。”
宁王转过头去又抿了口茶,“那就是断了他投靠献王的后路!今天他把白拜楼杀了,他以后便只能依附于我们了!”
宁王又闭上了双眼,靠在椅子上养神,缓缓说道:“烈儿,这便是爷爷要教你的,用人之道!”
“烈儿谨记!”
与此同时,秋枫也已回到了天元门总舵。
敲门进秋恭全书房后,秋枫就看到了山东抗倭都司都督戚景通和秋恭全在下棋,另外,本地员外王荣也在,正坐在中间看两人对弈。随即秋枫向三人一一行礼问了好。
戚景通正正准备落子,一看是许久没见的秋枫,子也不落了,“枫儿,戚伯父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啊。”
秋枫点头应是,“回戚伯父,枫儿最近一直在江南历练,今日刚回来又听闻有朝廷重犯出现沧州境内,就去协助官府抓捕犯人了,适才回来。”
“年少有为啊!”王荣看着秋枫也是忍不住夸了起来,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秋恭全,“我看啊,枫儿比你有出息!”
“哈哈……”
三人瞬间笑成了一团,虽然被说不如儿子,秋恭全却还是笑得很开心。不过笑归笑,笑完之后秋恭全还是问起了秋枫今天是否抓到了人,毕竟秋恭全还是知道宁王对此事很是看重。
“有点曲折……”
随后秋枫便慢慢把抓捕之事给三人说了一遍。
听完秋枫说的,秋恭全撇了下眉,“郭大人称呼对方为方都督么?”
“嗯。”秋枫淡淡回答着。
“那没事了。”秋恭全知道是方乐后就又拿起棋子准备摆子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信上我已经说了,你戚伯父下个月迎娶妾室,你王叔父下个月摆满月宴,你替为父选两件礼物。”
“是。那父亲今年不去宁波分舵了吗?”秋枫知道秋恭全年年六月都会去宁波分舵一段时间的,而下个月正是六月。
“去。”秋恭全落了一个子,然后转头又看向秋枫,“到时候还是你主持门中事务。我去一个月就回来。”
“是。”
看三人下棋兴致正高,没一会儿秋枫便回去歇息了,又剩下秋恭全三人在房内。
秋枫走后,王荣便收起了笑容,看向正找地方摆子的秋恭全,“这方乐下手是真狠啊!秋兄,老弟还是提醒你一句,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王荣说着,又低头小声在秋恭全耳边说道:“小心宁王过河拆桥啊!”说完,还朝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见。
“当初你抗倭,山东抗倭都司、威海卫、天津卫,都还是归宁王管。现如今,除了这几处,还有东南沿海的镇海卫、金山卫等,已全归献王管了。”戚景通拿着手里的棋子也不往棋盘上摆了,看向秋恭全,“你可千万别让宁王对你起疑啊,他起疑的话,哪怕你没有倒向献王,宁王也会觉得你倒向了献王。”
见两人这样说,秋恭全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向两人,然后缓缓说道:“我与两位相交多年,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抗倭,虽是我本意,但同时也是宁王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