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风一吹,喝空的啤酒罐就在天台的地面上滚个不停,发出声响。
两个少年肩并肩坐在一起,头顶是夜空,身后是水箱,脚边还放着几个没打开的啤酒罐。
稍微动一动就觉得眼前有重影,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
“你妈……”季寒舟斟酌道:“徐阿姨第二任男朋友,是黄友安他爸?”
顾言喻把罐子里的酒喝完,顺手捏扁。脆弱的金属在他的手里不堪一击,罐子被捏的咔嚓咔嚓响,他解脱似的呼了口气,有些炙热的醉意:“嗯。”
“世界真校”季寒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要早知道那混蛋敢那么对你,我一定把他阉了。”
“你不是已经差点把他打死了。”顾言喻说。
“还是差了点。”季寒舟没开玩笑,捏着顾言喻肩膀的手又加重些力道:“换做现在,一定弄死他。”
徐依梦和顾擎离婚后,带着顾言喻前往d市,在贫穷的红砖楼住了没多久,她就遇见了第二任男朋友——黄正铎。
黄正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黄友安在外面上学,小儿子黄骏驰早早就戳学成了社会人,父子俩一直住在一起。
那会儿顾言喻才十一岁,刚升初中。
生日那天他早早放学回家,没看见继父和妈妈,只看见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哥哥黄骏驰。
可能是因为过生日吧,顾言喻满心欢喜地等着妈妈下班回来给他带大蛋糕,对黄骏驰没有任何防备。
以至于黄骏驰拽着他进卧室时,他也没有反抗。
还以为……有生日礼物。
直到一阵昏天暗地的撕扯、直到林镜辞拎着红砖头冲进来。
事后,用林镜辞的话说:“我听过你骂人,但是那天不一样,我听到你在喊‘滚开,别过来,别碰我’,就好奇看了一眼。”
这一眼,林镜辞就看见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贫民窟的红砖楼挨得很近,两户人家面对面,窗户一打开,对方在家干什么,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镜辞看见黄骏驰骑在顾言喻身上,手里握着家伙撸动,顾言喻在他身底下死死挣扎,不停的踢他。
黄骏驰掐着顾言喻的脖子,顾言喻就叫的更惨了。
这件事于顾言喻,或者于林镜辞而言,都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否则光凭几块大白兔奶糖,根本建立不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顾言喻的十一岁,没有礼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往后余生,他干脆连生日都不过了,想想那天就觉得恶心。
他甚至从来都不参加任何人的生日宴会。
在他看来,过生日本过清明没什么两样。
徐依梦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沉默了许久,但最终没有选择报警。
因为那段时间她们母子的日子过得很拮据,所以选择了拿钱私了。再没过多久,她就带着顾言喻搬离了红砖楼。
前后一共不到三个月,顾言喻自始至终没见过黄正铎的大儿子黄友安。
自那之后,更是再没见过黄骏驰。
弄了半天,这混蛋是“重操旧业”被季寒舟给替□□道了。
这哥俩,一个专盯男的,一个专盯女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的下场就是缺德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季寒舟:“所以你讨厌管别人叫哥。”
顾言喻不可置否:“顺便讨厌过生日。”说完,勾着手指头,又开了一罐酒。
季寒舟在泡沫声中回忆起顾言喻刚进家门那天,那张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排斥,可他最后还是叫了。
那一声哥,叫的很软很乖,他看得出来,是为了徐依梦叫的。
季寒舟妈妈去世的早,但他从来没忘记过母爱是什么感觉,而且这些年老季对他也是没得说,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单亲家庭的落寞。
想想叛逆期,季寒舟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也不知道他家老季怎么忍过去。
就没想过把这□□崽子扔垃圾堆里?
可能吧,也想过。
他们父子俩处的像朋友,幕天遥不止一次羡慕季家父子的相处模式,正因如此,他才感觉徐依梦身上似乎并没有这种对孩子的爱。
她跟老季对孩子完全是两个模样,两种概念。
“听说你今天傍晚被学妹追着送菊花?”顾言喻的话将季寒舟从思绪中拉回来。
季寒舟:“嗯?碍…”
那些学妹为了庆祝教官滚蛋、主任下马,把他们班园林里种的菊花都拔了。
十二个妹子人手一朵小菊花,追着偶像“活体”满操场的跑。
这要是月季玫瑰水仙什么的季寒舟也就要了,可她们送的是菊花,还是黄的。
季寒舟远远一瞧脑子里就自动分娩出菊花爆满山的bgm。
絮□意义非凡,有人敢轻易送,他却不敢轻易要:“现在的妹子,太热情,看见帅哥就受不了。”
这傻逼永远不忘记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提这事我还忘了。”脸上镀金的傻逼一手搂住顾言喻的脖子,一手跟他碰杯,问道:“校领导手里的证据,是你发的吧。”
顾言喻一口回绝:“不是。”又补充:“跟我没关系。”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季寒舟何其大胆,放下酒罐子用手掰正了顾言喻的脸。
少年的皮肤光滑又好摸,喝酒之后还呈现了几分非常有食欲的红晕,从鼻尖蔓延到两颊,再到耳尖。
季寒舟极大程度忍住了想rua的冲动:“老龚说举报信和证据是两个邮箱发的,新生军训手机全都上交,根本拍不了照片。而且那些照片我都看了,有一张的拍摄角度,就是那天我们俩在树底下坐的那个位置。”
顾言喻酒精上头,视角有些飘,但还是死不承认:“坐在树底下的人多的是,我特么闲的管你这破事。别捏我脸,松手。”
“就捏。”季寒舟还duang了两下:“手感真好。”
“……”顾言喻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什么,让这傻逼误以为他很善良。
他推开季寒舟,把罐子里剩下的啤酒都闷了,然后把地上的垃圾收起来,捧到垃圾筒上丢掉,回头说:“剩下的带上,回去。一会儿该查寝了。”
昨天他们偷跑出来,段弋把别的寝室的人弄来点名,这才蒙混过关。因为那些人是躺在了被窝里,蒙着头,宿管大爷也没仔细看。
但顾言喻可不喜欢别人钻进自己被窝。
他喝了很多,步伐是真的飘了,有点魔鬼的节奏。
就快走到安全门口,他突然感觉手腕一热,转过头,就措不及防地被人抱进怀里,背后依靠在了安全门上。
唯一能通往楼下的门关上了。
“你他妈……”顾言喻被转了半圈,更晕了。
“别动。”季寒舟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背,将他的身体与冰冷的墙体隔开。
难以想象,这力气大的要死的同桌兼弟弟抱起来居然是这种感觉。很瘦,很暖。
心跳与心跳的交融程度,似乎可以迸发出宇宙尘埃般的花火。
胸膛与胸膛的贴合程度,似乎可以细数对方根根分明的肋骨。
察觉到顾言喻温热的身体十分紧绷,季寒舟就让他的下巴枕在自己肩上,原本放在他后背的那只手,正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小狼尾,像是安抚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温驯的小兽。
轻声安慰:“你别害怕,我从来不欺负我弟弟。”
周六,早上七点。
“哎!你是咱们学校的吗?”城建学院的门卫大爷拦住了一位试图不打招呼就溜进去的小少年。
少年背着双肩书包,穿着一身两道杠的运动装,被发现后乖的一批:“大叔,我不是这的学生,我来找人。”
“找谁?”
“找我哥。”少年补充:“顾言喻。”
“挂科还考第一的那个?”门卫大爷对着虞柯上下打量一番,自动把这位少年归类为好学生一栏:“做个登记,完了就进去吧。”
“好嘞,谢谢大叔1虞柯蹦蹦跳跳地进了校门。
昨晚,他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大半夜的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小柯,明天我送你回家。”
虞柯受宠若惊:“真的?那你能和我回家住吗?”
顾言喻似乎很愉悦:“能,为什么不能。”
虞柯呼吸不匀:“真的?那你能和我一起睡吗?”
顾言喻好像是打了个嗝:“睡一被窝都行。”
卧槽!!!!!!!!
这简直比秦始皇统一六国都让人鸡冻!
虞柯简直笑炸了天:“哥……我怕我是在做梦,我能录录录录录录下来吗?”
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回答:“可以。”
于是,备受鼓舞的虞柯一大清早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亲自来请他哥这座大佛出山。
周六的城建学院,操场上空无一人,好多住宿生都回家了。
虞柯原本想问问他哥住在几零几,可电话拨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无奈只能打给林镜辞查询定位。
按照指示,他一路来到顶层,直奔405。
宿舍门紧紧关闭,虞柯敲了敲,里面没反应,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推。
纳尼?居然没锁门?
仔细想想也是,他哥生物钟很规律,这个点已经起床了。
做好迎接皇帝的准备,挂上最标准的微笑,虞柯推开房门,展开双臂:“我亲爱的大哥!我来…………操…………”
虞柯感觉自己的24k钛合金狗眼被闪瞎了,当即把门关上,静悄悄地站在外面。
刚才看见了什么?
呵呵,怎么可能。
那可是顾言喻,能把人脑袋掰下来的大哥。
虞柯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决定再来一次。
虞柯重新鼓足勇气,做好迎接皇帝的准备,挂上最标准的微笑,推开房门,展开双臂:“我亲爱的大哥!我……他妈…………………………”
日了狗!!!!!!!!!!!
他没看错!
他的大哥!顾言喻!整个人都趴在季寒舟身上!
两个人睡着一张床!盖着一床被子!
那被子上的小小小小小黄鸭一看就是他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