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姐姐就是怀疑我了
那天,贵妃娘娘告诉她,那是一株极具观赏价值的花草,并且花草顶端的白色花朵用来泡茶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她随口说了句,居然这么神奇!
后面就看到那朵白色的花朵出现在了她喝的茶水中。
她本不以为意,没想到那茶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贵妃娘娘,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和她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害她?还是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加掩饰的方式?
陆贵妃捻起茶杯,“公主如此聪慧,难道不知道吗?”
凌笙抿唇不语。
这些天她其实想过陆贵妃为什么要对她痛下杀手?
答案其实很简单。
她父皇灭了陆氏一门,她将恨意转嫁,通过伤害她让便宜父皇痛苦,也不是什么太难猜到的事情。
贵妃娘娘捏着手中的茶杯,看着茶杯中碧绿的茶水,“多少年了?我这寝宫中没出现过如此好的东西。但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并不需要。”
手指颤动,她将茶杯抚落在地。
砰的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溅起的碎片滚落到凌笙脚边。
凌笙静静盯着脚边的瓷器碎片,指尖蜷了蜷,她这是拒绝接受父皇的歉意和补偿的意思。
也是。
路是一门一百多条人命,确实不是父皇的这点赏赐和迟来的愧疚能够弥补的。
凌笙,“对不起。”
贵妃娘娘愣了下,像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之后,轻轻一笑,“公主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娘娘就没想过父皇会因此迁怒娘娘?”
贵妃抬头看了一眼,眼底的疏离和冷漠一如往昔。
从贵妃寝宫出来,凌笙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低落。
她想起刚刚贵妃娘娘说的那句话,“或许吧,但我已经不在乎啦!”
贵妃娘娘眼底分明是对生机的麻木和漠然,她像是、早就活够了。
“公主,您怎么了?”
从贵妃寝宫出来,凌笙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碧儿担忧的问道。
凌笙摇摇头,“没事。”
碧儿看着手里的紫花膏食盒,“公主,您怎么又将紫花糕拿回来了?”
凌笙眼底的神色又是一阵黯然,“贵妃娘娘……并不需要。”
她不接受便宜父皇的歉意,自然也不会接受她的。
碧儿打开紫花膏食盒,里面的紫花糕做的十分精致,她吸气嗅了嗅,和几年前的味道一样。
“不对呀,奴婢记得贵妃娘娘以前很喜欢吃紫花糕的。”
凌笙没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重华宫。
她一回来,小暴君就迎了上来,“姐姐,你回来啦?”
凌笙嗯了声。
小暴君围在她身边,“怎么样?贵妃娘娘喜欢姐姐做的紫花糕吗?”
凌笙再度摇头。
小暴君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原来贵妃娘娘不喜欢啊!那姐姐有查到是谁给姐姐下毒了吗?”
凌笙低垂着头,“没有。”
醉人草的事,她并不打算计较,也不想牵扯贵妃娘娘。
“或许是我不小心接触到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小暴君抬起头,眼底明眸的笑意映着热烈的阳光,像是璀璨的星辰,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好,我听姐姐的。”
凌笙心情不好,在寝殿的房间休息了会儿,便到外面晒太阳。
碧儿抱出那天她剥的整整一大盘瓜子,兴致冲冲的想哄她开心,“公主,这是前些天奴婢闲来没事,特意剥的,您尝尝好不好吃?”
内侍局最新上供的瓜子,味道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可能是时间有些长了,又或者是没有密封好的原因,瓜子已经受潮发软,不再具备酥脆焦香的口感。
凌笙捏了一颗,放在嘴里尝了尝,“嗯,好吃。”
碧儿又捧起满满一掌心的瓜子送到她面前,“那公主您多吃些。”
凌笙,“好。”
一大盘瓜子被吃下去1/3,碧儿才发现凌笙的神色不太对劲。
她捏起一颗,背着凌笙偷偷放进嘴里尝了尝。
受了潮的瓜子,吃起来口感并不好。
并且可能是因为时间太长的原因,瓜子除了受潮,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公主,这瓜子已经坏掉不能吃了,您怎么不说?”
凌笙闭着眼睛没说话。
碧儿又叫了声,“公主?”
凌笙没反应。
碧儿凑近看了看,原来是躺在躺椅上太久,她已经睡着了。
碧儿皱着小脸,将瓜子收起来,心里愧疚的要命。
刚要折回寝殿帮她拿一件毯子盖上,就看到墨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臂弯里搭了一件翠青色的披风。
“我来吧!”
“是,阿尘公子。”
碧儿退到不远处。
凌笙这一觉睡到了晚膳时分。
晚膳布置好,小暴君还不见踪影,凌笙问道,“阿尘呢?”
碧儿,“阿尘公子说,出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
凌笙蹙眉,“什么时候出去的,知道什么事吗?”
碧儿摇摇头,“阿尘公子没说,不过应当快回来了。”
凌笙拿起的筷子又放下,“算了,我等会儿阿尘吧!”
同一时间,贵妃寝宫
夜色将黄昏最后一丝光线遮蔽,小暴君缓步踏进贵妃寝宫。
贵妃脸色平静的坐在圈椅上,仿佛现在进来的不是什么大胆的闯宫之人,而是多年的老朋友。
“你是谁?”
“我是公主的侍卫。”
醉人草的事,姐姐可以不计较,他却不可以不计较。
贵妃娘娘轻声呢喃,眼底的颜色浑浊一顺,又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原来……是公主的侍卫。你来干什么?”
墨尘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到贵妃娘娘旁边的桌子上,“我来送娘娘一个礼物。”
贵妃娘娘,“……”
墨尘,“娘娘应该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吧?”
贵妃娘娘落在圈椅扶手上的指尖,无意识的蜷了蜷,“你是来杀我的?”
墨尘眼底慢慢淅出一丝凌厉之色,“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
长久的沉默的过后。
贵妃娘娘收回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放在身前,“也罢,我本就不愿再苟且偷生,这条命就当赔给公主了,你回去吧!”
“希望贵妃娘娘说到做到。”
墨尘缓步踏出贵妃寝宫,像是来时一样,没惊动任何人。
他走后,贵妃娘娘捏起桌子上的白色瓷瓶,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你去哪里了?”
墨尘刚一回到寝宫,凌笙就问道。
小暴君音色淡然,“刚刚出宫办了点事,姐姐等很久了吧?”
凌笙命碧儿将饭菜重新摆上桌,碗筷摆好,“也没有很久,快过来用膳吧!”
“好。”
亥时的时候,贵妃娘娘薨逝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凌笙正在休息,寝殿的房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碧儿,“公主,您快醒醒,出事了?!”
凌笙睁开眼睛,豁得坐起身,“出什么事了?”
碧儿,“贵妃……贵妃娘娘薨逝了!”
“什么?”顾不得衣衫不整,凌笙立刻跑下床打开房门,“你说什么?贵妃娘娘薨逝了?怎么回事?白天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碧儿声音急促,显然是刚刚极速奔跑过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是皇上身边侍候笔墨的小太监过来禀报的,说是皇上已经过去了。”
凌笙,“帮我更衣,我也过去看看。”
“是,公主。”
贵妃娘娘薨逝是大事。
凌笙到的时候,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子基本全都到了。
皇上坐在贵妃寝宫的床边,寝宫的床上,贵妃娘娘一身洁白的寝衣,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没了呼吸。
凌笙走近瞧瞧瞧,大顺朝皇帝的脸色并不好,她试着唤了身,“父皇?”
大顺朝皇帝僵硬转过头,眼底麻木的神情一闪而逝,“笙儿?”
凌笙张张嘴,“贵妃娘娘……”
大顺朝皇帝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贵妃娘娘,“朕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薨了。”
凌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顺朝皇帝脸上的表情虽有伤感,更多的却是麻木。
对感情的麻木,对死去的人的麻木。
她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大顺朝皇帝的表情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笙儿先回去吧,这里有朕处理就够了。”
凌笙低垂着头应了声,“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带走了那盆涨势愈好的醉人草。
贵妃娘娘已经薨了,她不希望再因为这件事破坏大顺朝皇帝心底对她的愧疚和歉意,尽管她并不需要,但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回到寝宫,小暴君已经等在那里,臂弯里搭了一间翠青色的披风。
“姐姐回来啦?”
将翠青色的披风披到凌笙肩上,细心的帮她系好袋子。
凌笙嗯了声,略有些迟钝的视线缓缓转向他,“阿尘……今天下午去哪里了?”
不是她多心,贵妃死的太过蹊跷,而刚好今天下午小暴君有事出去过。
“姐姐怀疑我?”
“我……”凌笙扭过头,避开他多了两分探究的目光,“我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阿尘还没说下午的时候去哪里了?”
“我去了无殇阁。”
“……”
凌笙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暴君,也不知道相信了他会怎样,不相信又会怎样?
小暴君抬起脚尖,往前迈了一步,视线紧紧锁定身前的人,像是危险的猎人锁定猎物。
“姐姐就是怀疑我了。”
凌笙唇瓣无声蠕动了下。
她知道她不该怀疑小暴君,但心底就是有个声音告诉她,贵妃娘娘的死和小暴君脱不了关系。
“对不起。”
“没关系。”
凌笙态度软化,小暴君也不再步步紧逼,将她轻轻拥进怀里,乌黑的长睫眨动。
“姐姐无需说对不起,阿尘永远不会生姐姐的气。”
凌笙不知道将这句话听见没有,眼睫低低垂着,又将眸底的眸光遮蔽。
她伸手,在小暴君背上轻轻拍了拍,“嗯,时间不早了,阿尘该回去休息了。”
墨尘将她松开,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一瞬,“那姐姐,我先回去休息啦,姐姐晚安。”
“阿尘也晚安。”
墨尘走后,凌笙坐在窗边,坐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又躺回床上休息。
闭上眼睛。
她脑海慢慢浮现一句话,什么时候她亲手养大的崽子,变成了会吃人的野兽?
贵妃娘娘的葬礼盛大而隆重,既表达了天子恩宠,又从另一方面彰显了天子气度。
葬礼过后,凌笙躺在重华宫的躺椅上休息。
小暴君拿了一叠叶子酥过来,“姐姐尝尝?”
凌笙半梦半醒,刚要闭着眼睛伸手去拿,甜糯的香气就飘溢到鼻尖。
她下意识张嘴,小暴君就将叶子酥送进她嘴里。
“姐姐,好吃吗?”
凌笙嗯了声。
“那再吃一块儿?”
凌笙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好。”
小暴君又捏起一块叶子酥,送进她嘴里。
凌笙咀嚼几下咽下肚,睁开眼睛问道,“冀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子哥哥去赈灾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隔三差五的都会收到太子传回来的消息,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忧。
“不容乐观。听说这次太子殿下带去的粮草不够,冀州难民又多不胜数。
太子殿下日前提出募集粮草的提议,但遭到了当地富绅的拒绝。
如今,太子殿下正一筹莫展。”
凌笙眨眨眼睛,嘴里甜糯的食物香气犹有余味。
小暴君又往她嘴边递了一块。
凌笙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吃了。
小暴君又将叶子酥放回盘子里,“姐姐在担心太子殿下?”
凌笙嗯了声。
太子殿下秉性纯良,但作为一国储君或者一国之君来说,还是太过柔弱了。
手段不足必然导致威慑力不够,那些富绅豪强自然敢正面对抗太子殿下。
碧儿端来养身的药膳,小暴君亲自为凌笙喝下去。
“姐姐不必太过担忧,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想来不会有事的。”
凌笙,“……但愿吧!”
冀州扬州的灾情刻不容缓,第二日,凌笙便匆匆出宫,玻璃球的售卖进度十分顺利,凌笙赚的盆满钵满。
三皇子坐在她对面,将商行刚刚从冀州带回来的灯笼果洗了一盘,推到她面前。
凌笙捏起一颗放在嘴里尝了尝,酸甜的果味在嘴里爆开,非常的清新爽口,味道也很好。
“谢谢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