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算账
第二天一早，真的是一大早。
天都还是蒙蒙亮，月亮都还没完全落去的时候，林月初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可惜林月初和赵君如两人都是熬夜积极分子，现在睡得是一个比一个死，什么都没听见。
还是早起准备去大棚的大伯看见了林强夫妇，知道林月初招了他们夫妻两个做帮手，直接领着两人去大棚里忙活了。
大伯轻轻摇着头，总觉得林月初回来种地就跟过家家似的。
一直到八点多，林月初才起床，她慢慢悠悠洗漱完，煮了几个鸡蛋，又熬了锅粥。
鸡蛋是大伯娘给的土鸡蛋，粥用的是刚收的玉米棒子打成的糁，就她这半吊子的手艺，做的竟然也挺好吃的。
林月初吃的一脸满足。
剩下的一半放在锅里保温，等会赵君如起来了可以直接吃。
赵君如还没起，她一般都得等到十一点才起来，毕竟临近毕业，她每天肝论文肝到晚上三点。
粥足饭饱的林月初捧着小肚子去了大棚。
草莓才刚种下去，还不知道成活率怎么样，林月初还有点担心。
因为天气还很热，也为了保证充足的日照，现在的大棚暂时还没附上厚厚地外膜。
她刚一走近，就见大伯和林强夫妻都在。
“大伯，强叔，翠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林月初打招呼。
“我们三个五点多就来了。”大伯白了她一眼。
林月初有点不好意思了：“来这么早啊！”
也没必要这么早吧。
“是你来得太晚了。”大伯吹胡子瞪眼，“种地要都跟你这样的，早饿死了。”
一牵涉到种地，大伯就特别严厉。
“小初忙呢，再说了，小初雇了我和翠翠，我和翠翠一定好好干，不让小初操心，这点活，我和翠翠也完全忙得过来。”林强站出来打圆场。
翠翠婶不能说话，但一直在点头。
有旁人在，大伯没再说什么。
大伯觉得自己不能白拿工资，不光向赵君如请教了草莓如何管理，还跟着林月初学习了棚里的机械如何使用。
趁着早上的功夫也教了林强夫妻两个。
林强夫妻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是种地都是一把好手，很快也就都学会了。
草莓刚栽上，有的栽的浅，被水一冲，根就漏了出来，这会儿三个人正在找这样的苗，重新栽种。
回去的时候，大伯单独和林月初谈了会儿话。
“小初，你雇人花了多少钱？”
林月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虽然她心算很厉害，但可能是从小养成的毛病，算数的时候总喜欢掰手指头。
仿佛算数的时候不掰手指头就不会算了一样。
大伯和赵君如每人三千，林强夫妻两人每人两千，加起来一个月要一万。
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林月初都有点惊住了。
她每个月单是工资的支出就已经快抵得上建一个大棚的钱了？
大伯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手里还有点钱，不在乎这三五千的，但是种地花钱的地方多，赚钱却慢，就拿种小麦来说吧。”
“一亩地需要种子，化肥，这些就算最低的价格来算是两百块，如果这一年风调雨顺，最后一亩地收成一千斤，这还是按最高的产量来算的，一斤按市价一块钱来算，最后一亩地利润也就八百块，就算种十亩地，最后也就赚八千块。”
“更不要说除草啊，翻地啊，这些耗费的功夫了。乡下人力气不值钱，这些人工都不算。种一季小麦要八个月，收入却只有八千，你比我上学多，你算算，一个月平均是多少钱？”
林月初脱口而出：“六百六十六块。”
辛辛苦苦种了这么久的地，竟然才挣这么多钱？
林月初心情却沉重起来。
在人生的第一段旅程里，林月初一直在学习，虽然也少不了干农活，但是她从未算过这样一笔精细的账。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都想要出去，实在是种地确实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可如今不像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前，现在从小孩出生、上学、再到结婚，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哪一项不要钱？
再加上如今日益高涨的物价。
更不要说万一生了病，那简直是磨难，多的是掏空了整个家底依然凑不够医药费，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去世的。
青山村就有好多这样的例子。
大伯幽幽地叹了口气：“对，咱们种地啊，十亩地一个月也就赚六百六十六快，还有那地少的，种的少，赚的也就更少。更何况，种地是要靠天吃饭的，万一遇上干旱或者洪涝，颗粒无收都有可能……”
“草莓就算利润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卖不卖的出去还两说呢，小初啊，我也不是打击你，也不是说你雇人不对，毕竟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钱总归还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林月初乖乖听训，她也明白大伯的顾虑。
虽然她副业赚的足够多，手中也还有一些家底，但现在种地是她的主业，头一两年入不敷出可以，一直赔钱那她还不如放弃。
毕竟，她的初衷可是要靠种地致富的。
她也没那么多资本去折腾。
别一顿折腾下来，没致富反倒致负了。
听了训，林月初认认真真算了一笔账。
大棚及一系列器材总共花费十五万，工资支出一个月一万，按一年算那就是十二万，等后期买化肥、农药这些下来估计还得几千块，这差不多就二十八万了。
林月初：……
好嘛，看来她真的是花的有点多。
林月初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还没怎么样，就差不多已经支出去了二三十万。
等到时候草莓成熟了，就算卖得出去，减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支出，她还能赚到钱吗？
林月初有点发愁。
其实林爱国想的没错，林月初现在的态度就跟过家家似的，她虽然自小没了父母，但是因为家人和村里人的照顾，农活干的并不多，在她的印象中，干农活虽然有些累，但也就忙那夏收、秋收那一阵，忙完也就可以歇着了。
等她上了大学，开始赚钱之后，就再也没缺过钱，钱在她的印象里也不再难挣。
农村生活对林月初来说更像是乌邦托似的存在，让她忽略了小山村的贫穷和偏僻，也忽略了种地的艰辛和不易。
经过大伯的一番劝导，林月初有所醒悟，对草莓棚更加上心了，如果不忙其他的，每天都要去看一看。
花钱也不敢再大手大脚，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网购数量锐减至个位数。
经过她的不懈坚持，虽然视频的拍摄技巧仍没有明显的提高，但由于她的勤奋更新，她所经营的微博等几大社交平台的账号均有了不少的增长，现在粉丝数已过万。
听音账号的粉丝增长数反而是几个平台里最快的。
看来，师兄的推广还是卓有成效的嘛。
林月初已经做好躺着分钱的准备了。
只是现在，她还是得天天昼夜颠倒，抱着电脑不时地码代码、修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