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9章‘全都怪他’
除去礼、御课老师为朝廷的礼官和车马官,只有特定的月份才会前来授课,算数、文言课老师与音律、骑射课老师一样,皆是课程多,且频频露面的。
算数老师与文言老师都已是不惑之年,文言老师裴约自是一副文人模样,开口闭口文绉绉的,但若有学子写出些好词好句,他倒是从不吝惜夸奖的话语。
算数老师叶明倒是个奇人——奇就奇在他与自己所教的科目完全不相符。
按理说,教授算数的,应当是个明□□明的人,可这位叶老师,偏偏就糊涂得很。他从课前往台上一站,到下了课晃晃悠悠背手走出教室,期间皆是乐呵呵的模样,说话本就带些口音,让人难以听清,偏偏语意又颠三倒四的,这倒也不算最离谱,最离谱莫过于他讲的第一节课便讲出来三四处错误,这错误倒也不用学生提醒,他写过去了,停顿一下,哼哼两声,自己讲一声‘啊呀,不妙’,随后便匆匆改了。
他是反应过来了,却看得台下诸学子满脸迷惑。
“我可是听说这位叶明老师,人如其名,曾参与推算宫内某某图秘籍,如今怎的……这都反反复复改了几次了?”
在台下一片嘈杂之中,便是平时像个闷葫芦的司徒孟,也忍不住嘀咕。
韩文桑笑嘻嘻:“也不矛盾啊,他推宫中某某图,可是现在皇宫里那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证明他推的那些没什么用。”
……居然莫名其妙有些道理呢。
不需更多次,只两堂课下来,大家心里对这位算数老师,便已经十分轻视了。
可这叶老师也不在意,仍旧是天天乐呵呵的,该笑便笑,该讲就讲,该改也依旧是改。
-
“阿九,咱们到了该去寻大人汇报的时候了。”
那日,月色当空,唐九和追冥,在众人都沉睡之时,终于碰了个头。
唐九略略皱眉:“如今这些学生的事情,还未来得及摸清,若是汇报,大抵便是跟大人讲讲校长、掌事、各位老师的情况了。
坦白讲,我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有许多怪异之处。”
追冥愣了一下:“我只觉得那位算数老师,还有那几位掌事颇为怪异。倒没察觉这般多,如此,我跟你说说,你看……”
唐九摆手:“你回头再与我讲,我先将我所发现讲给你,你辛苦一下,挑个时候去见见大人。”
追冥有些懵:“我去?”
平日他俩一同做事,若是只有一人去见大人,也定然是唐九去。
唐九略略转脸,掩饰尴尬:“对,你去便是。我……我,我的舍友是谢子叙,鬼精鬼精的,我不好抽身。”
追冥尚有些迷惑:“此处里分舵不远,见大人又不需多长时间,你有今日抽身的功夫便足够了。”
唐九摆摆手:“嗯!但是,我认为还是稳妥行事的好,追冥,这谢公子睡的浅,对风吹啥的还敏感,我每次出来见你,可都担着风险。
相比之下,还是与你同住的那位好啊,是那位李易成吧?天天就是吃和睡,多安生。”
不想,此言一出,追冥却是微微一愣:“稳妥行事?阿九,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唐九言语略显几分随意地应下:“你这话问的,今日月黑风高,你我提心吊胆地接个头,我还能开玩笑唬你不成。”
不想,月光之下,追冥险些就要热泪盈眶:“阿九,等了快十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这反应略显吓人,唐九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哪一天。”
“我终于等到你说要稳妥的这一天了,你不知道,此前你我一同做任务,我哪次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突然生出什么想法,搞个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追冥心里也有些打鼓。
毕竟这位朋友入学之前刚刚乐不颠地用剑剥了同学的衣裳。
前阵子上课也刚刚对老师吹口哨。
但是唐九那几句心不在焉的话,偏偏又完全不像是在扯谎,真的,对于唐九这人来说,就是越心不在焉,这事就越真。
于是追冥姑且相信唐九是在学院的毒打下懂得了稳妥的重要性。
面前的追冥,脸上此时竟隐约有几分诡异的感动。
唐九心里颇为不忿——什么叫提心吊胆,什么叫乱七八糟,自己之前怎么就不知道稳妥了?
自己这叫能屈能伸,能缩能放。
该藏的时候藏的严严实实,该露的时候也舒舒服服,既能完成任务,也不憋屈,这不,这许多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啊。
但现在又不能反驳追冥。
……更不能骂他。
毕竟自己的玉佩还没拿回来。
头秃。
啊,都怪谢子叙。
对,都怪他。
都怪他抢了她的玉佩,害得她现在不能为自己辩解,只能忍气吞声。
气愤的唐九回了宿舍,一瞧发现谢子叙又踹了被子。
她快速将夜行衣塞到床里,穿着里衣,随便披了件袍子,装出一副起夜刚刚回来的模样,然后蹑手蹑脚走到谢子叙床前,依旧愤怒地把他的被子往更离谱的方向拽了拽。
冻死你算了!
经她这一拽,面前公子眉头微皱,轻哼一声。
倒是给唐九吓得一哆嗦,立马收回手来,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谢子叙若是醒了,自己就说是起夜回来给他盖被子的,毕竟他也托付过她这个不是?
可随后谢子叙又没了动静,于是唐九又松了一口气。
如今脑子里倒真是‘稳妥’,并不试图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强行把玉佩摸回来。
唐九摇摇头,打算回床上安安生生睡觉。
最后又瞅一眼这位谢公子。
被子和寝衣乱七八糟,裸露的肩膀锁骨、小半个胸膛和半截手臂,皆是男子的阳刚气息与蓬勃的力量感,腰腹间的春光半遮半掩,啧,如今这景象倒是真称得上风光旖旎。
以至于唐九都略略别扭地强行让自己移开眼去。
他可生的太漂亮。
这若是个寻常家的公子,倒也没谁比这样貌的更值得她一声口哨了。
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