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告一段落
当杨依依醒来时，周围已经没有了王昭的踪迹，她环顾一圈，只看到白墨闭着眼睛依靠在不远处的墙上，呼吸匀称，似乎在休息。
她摘下耳机，也不知道之前梦到了什么，此时的心情似乎格外舒畅，刚想欢快的说些什么，可看见白墨那有些疲惫的样子，便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
没多久，白墨缓缓睁开眼睛，目中看不出丝毫困倦，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依依的视线，他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平静说道。
“也就一点点吧。”杨依依装作不经意的移开目光，好奇道，“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只是暂时休息了一下。”白墨摇摇头。
先是吞食死夜草进入埋棺地中，之后又跟无欲比试剑术，再到穿越那条没有尽头的黑色通道，白墨此刻的确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
他的力量才刚刚恢复就经过多次消耗，好在过程中一直都极为克制，并没有出现之前和命运战斗结束后那种力量透支的情况，只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依依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对了，那个叫王昭的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之后不会再来见我们了。”
“那真是可惜……”
杨依依听了表情有些遗憾，一脸恋恋不舍的把耳机放到桌子上，“我还想问问他能不能把这东西送给我呢。”
“带走吧。”白墨说道。
杨依依眼前一亮，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吗？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可以带走，就当纪念品好了。”
白墨再次应付一句，然后就不再管神色兴奋的杨依依，径直朝着房间的某个方向走去，之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脚下的蓝色珠子——
之前那只疑似龙眼的眼睛突然发生暴动，他用影子把它束缚起后没多久眼睛就消失了，而这枚珠子正是那只眼睛突然消失后所遗留的产物。
王昭此前并没有解释过这只眼睛的由来和作用，或许在他看来这件事并不重要，所以没有说的必要；
亦或者这只眼睛也是被隐藏起来的秘密的一部分，不可以直接说出口，而是要用眼睛去看。
“真正的情报其实就在你的手里，也隐藏在你之前所目睹的一切当中——记住，镜像中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白墨回想着王昭的话，目中露出思索之色。
这地方绝对是一个相当隐蔽的空间，可王昭却似乎还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人跟过来阻止他把情报交给自己，因此才预先有了应对方案，并将情报提前用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告诉了白墨——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解读。
所以……王昭在提防什么？
应该不是神明，那些家伙不至于让王昭避而不谈……
“难道是我所遗忘的那部分记忆中的东西吗？”
白墨想了很久都没什么头绪，默默从地上捡起了那枚蓝色的珠子。
珠子晶莹剔透，乍一看像是一个缩小版的龙眼，他摩挲了片刻，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只眼睛怎么不在了？”
就在这时，杨依依疑惑的声音在白墨身后响起，只见女孩盯着被破坏的培养皿看了许久，眼神颇为迷惑。
“被王昭带走了。”白墨随口回答道。
他并不打算让杨依依知道事情真相，这对她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杨依依面露狐疑，她很好奇两人到底瞒着她聊了什么，但她懂得分寸，很知趣的并没有询问。
王昭的尸体并非尸体，死去后没多久便消失不见，这倒是省了白墨处理尸体的功夫。
他四处检查了一番，整个房间并没有太多物件，似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安全屋，除了一张办公桌外就看不到其他东西，桌子上面的文件里也没有什么记载什么重要的内容，大多是白纸。
“看来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白墨暗自摇头，就要转身走向镜子，打算想办法离开这里——
张涛和张柔竹他们应该在外面等很久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来自杨依依的惊呼。
“这里有一扇门！”
他眉头一挑，循声看了过去，就见杨依依此时正盯着一块很普通的地板看个不停，神色颇为激动。
“门？”白墨走了过去。
“对啊，这块地板是空的，下面绝对还隐藏着另一片空间！”
杨依依一脸笃定，语气中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白墨二话不说，脚下的阴影瞬间从地面升腾而起，迅速凝聚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向地板。
“轰！”
巨大的声响把杨依依吓了一跳。
而地板比两人想象中的都要脆弱，居然在这一锤之下直接开裂，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下面果然有一个很深的洞，看不清多深，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白墨思忖片刻，说道：“你留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吗？”杨依依一愣。
“这个洞不知道有多深，我怕你刚掉下去就摔死了——而且等一会儿你未必有办法爬上来。”
杨依依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妥协道：“好吧。”
白墨想了想，突然把用黑色影子五花大绑的黑色蠕虫交到她手里，嘱咐道：“这家伙被我捆住了，应该暂时没有危险，你先看着它，记得多注意，不要给它逃走的机会。”
“好，你也小心。”
杨依依有些嫌弃的接过蠕虫，学着白墨用手抓住它的脖子。
然而皮影戏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也不挣扎，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躺在杨依依的手中，呼呼大睡。
“我很快回来。”
白墨留下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跳入深坑之中。
刹那间，眼前再度变得一片黑暗，耳边是胡啸的风，白墨默默计算了一下，这个坑大概有几百米深。
他很快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四处看了看，只见这里依旧是一个房间，在正前方的墙壁处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下面是一排的操作仪器。
“监控室吗……”
白墨突然心中一动，向前走了一步。
随着他的迈步，四周突然出现了淡淡的温暖黄光，将房间内的黑暗尽数驱散。
他来到屏幕前，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启动——这东西似乎并没有接通电源。
白墨四处看了看，突然目光一凝，发现操作台的正右方有一个圆形的小凹槽，似乎是用来嵌入什么东西。
他从包里掏出那枚蓝色的珠子，试探性的将其放进了凹槽之中。
“咔嚓。”
珠子嵌入，就仿佛插入了某种钥匙，随着一声脆响，眼前的屏幕突然亮起了微微的荧光，似乎正在启动。
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画面，画面中杨依依此时正坐在地上，一手拿着符咒刀，一脸警惕地看着手中的皮影戏，时不时看被砸穿的地板一眼，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这正是上面房间中的情景。
“果然是监控室……”
白墨心头一动，在操作台上操作了几下，发现这个监控中果然保存有不久前的监控录像，只不过并不长，录像似乎每隔十二个小时便会自动定期删除。
他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调出了半个小时前的监控录像——
这正是王昭死去时的时间点。
画面迅速倒退，很快就到了王昭还活着时的景象，白墨按下播放键，然后死死的盯着屏幕。
画面中的他此刻正好扭过头，对那只蓝色眼球出手进行束缚，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身边的王昭身上。
而王昭那时正拿着文件，似乎同样察觉到了异样，扭头想要看向蓝色眼睛所在的方向。
直到此刻周围都没有出现什么人，看上去完全没有异常，但白墨却很清楚，接下来王昭便会被人所杀死——
突然，他瞳孔收缩。
只见屏幕中的王昭突然神色一僵，停下了扭头的动作，眼神也变得异常空洞。
紧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受到了某种操纵一般，王昭的指尖突然弹出一团火焰，将手中的文件进行了焚烧。
与此同时，他手指上的火焰消散，手掌并拢，竟是猛然朝着自己的腰间挥去，硬生生的将自己拦腰切断！
而在白墨扭头看见王昭的瞬间，他的眼神刚好重新恢复清明，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根本就没有外人出手，一切都是王昭自己做的！
白墨眯起眼睛。
然而此时的王昭和之前的王昭明显有很大的差异，很像是遭到了某种操纵，这才会做出那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早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王昭临死前的时间很宽裕，但却并没有告诉他凶手是谁。
而这或许并不是王昭不想说出来……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
至于这段监控录像，或许就是王昭最后想告诉白墨的信息。
白墨再次将录像观看了几遍，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也不再纠结，将视频继续往回拉，从十二个小时之前加快速度从头到尾开始观看。
在这十二个小时中王昭几乎很少出现在房间里，那只蓝色的眼睛则是在不久前才重新回到房间之中，想来外食之术中的那些异样的确是王昭的手笔……
视频十分枯燥。
就在白墨以为可能没什么收获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镜头中的王昭似是不经意的看了摄像头一眼，然后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子在办公桌的底部捣鼓了什么。
在这之后他又若无其事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离开了房间。
白墨暗自将这件事记下，继续把录像看完，不过之后都没有看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又四处搜寻了一番，然而这个房间甚至比上面的房间还要简洁，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于是他将蓝色珠子从凹槽里取了出来，又看了看四周还有没有暗格之类的存在，见搜寻无果，这才沿着通道一点点往上爬。
当他从地板中探出脑袋的时候，杨依依被吓了一跳，随即松了一口气，问他在下面的收获如何。
“下面是一个监控室，可以看到这个房间里的情况。”白墨说道。
“监控室？”杨依依一愣，连忙四处看了看，疑惑道，“可我连摄像头都没有看到。”
白墨平静道：“那些家伙的科技水平是你无法想象的，把摄像头设置为看不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吧……对了，你快点把这玩意儿拿回去，实在太恶心了。”
杨依依闻言便不再纠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嫌弃似的把皮影戏重新交到了白墨手中。
白墨熟练的抓住皮影戏的脖子，黑色蠕虫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躺平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好啊，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不过该怎么回去？”
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杨依依不由松了一口气，可她又有些疑惑，毕竟这地方连扇门都找不到。
“你忘了我们是从哪来的吗？”
白墨说着，径直走到了那面巨大的镜子面前。
杨依依连忙跟在他后面，惊奇道：“你是说从这面镜子回去？”
“嗯。”
白墨淡淡开口，试探性的伸出手，脚下的影子却悄然向着身后移动，一直拉长蔓延到办公桌底下，似乎在探查什么。
杨依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只看到镜子像是变成了水面一般，然后白墨竟然直接将手伸了进去，不由张大了嘴巴。
“都看过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了，怎么还是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抓住我的手。”
白墨脚下的影子悄然回归，然后朝着杨依依伸出手。
杨依依嘟囔着伸出手。
镜面如同波浪般涌动，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房间顿时死寂起来。
……
从镜子中出去后，白墨两人果然回到了之前的那条通道，他们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掉头往回走。
而当两人走到最开始遇到皮影戏的地方时，白墨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到一面墙前仔细观察着什么。
下一秒，他伸出手用力一撕，竟是从墙上揭下了一层人皮。
“你在干什么？”杨依依诧异道。
白墨没有回答，只是一层又一层的把人皮揭下来，没多久就从墙壁里面看到一个人——
准确来说，那是一具尸体。
杨依依难以置信道：“这是什么？”
“尸体。”
白墨换了个地方继续撕扯人皮，人皮全部被扯落后，里面果然也藏着一具尸体。
像是印证了某种猜想，他不再有动作，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
杨依依被白墨阴沉的语气吓了一跳，思索片刻，突然推测道，“难道整条通道其实都是由尸体作为墙体，然后用人皮所堆砌的吗？”
白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这次倒是聪明了一些。”
“真的是这样！”
杨依依莫名有些毛骨悚然，难以置信道，“可是……为什么？”
白墨思索道：“这条通道是由镜像空间伪装而成，里面或许曾经也出现过镜像复刻成本体的情况……”
“就像之前另外一个我们一样？”
“嗯。”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尸体其实都是那些镜像的尸体？”杨依依做出了猜测。
“那倒未必。”
白墨摇头道，“想要制造这条通道肯定不是王昭一个人就能实现的，因此我猜测这条通道之中或许曾经有一整支团队，他们躲在这里做实验，譬如测试禁忌序列的特性，但却苦于没有实验体，于是索性打起了镜像的主意。”
杨依依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说道：“你是说这些家伙选择了用自己的镜像来做实验？怎么可能，这不就跟自己杀掉自己差不多吗！”
“所以我才说他们是疯子。”白墨淡淡道。
杨依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又问道：“那你说的‘未必’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镜像反过来把它们的本体给杀了不成？”
“不清楚，这种事暂时无法定论，等下次再来看看吧。”白墨说道。
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件事的真相，那么或许就要理解“镜像是最真实的”这句话的含义……
而且他还记得王昭此前意味深长的另一句话——那就是让他去好好想想通道尽头到底有什么。
他暂时想不到，所以只能考虑到时候亲自去尽头看看了。
“你下次还要来？”杨依依一愣。
“嗯，到时候不用带上你，我的速度会快很多。”
杨依依气得牙痒痒，虽然白墨这话说的没问题，可未免也太不考虑她的感受了。
两人快步离开了通道，而在即将离开通道前时，白墨做出了一个让杨依依感到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居然放掉了那只黑色的蠕虫，也就是禁忌系列 a-皮影戏！
然而对此白墨并没有做出过多解释，两人离开洞口，重新回到了龙腹之中。
“那些眼睛消失了。”
杨依依长舒一口气，突然注意到了这件事。
“嗯，走吧。”
不过白墨对此事似乎并没有太大兴趣，带着她就要离开。
此前白墨在办公桌的底部看到了两条信息，其中一条信息正是该如何进出这个由外食之术所铸就的特殊空间。
在他的带领之下，杨依依只感觉眼前一花，莫名其妙就离开了龙腹，两人重新回到了的空荡地下营地之中。
虽然时间过去的并不算长，但杨依依心中却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不过白墨可没有她那么轻松，加快语速说道：“走，我们带上其他人赶紧离开这里。”
杨依依心头一紧，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暂时不想和那颗龙头打交道……而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杨依依这才想起他们之前见到过一颗被锁住的巨大龙头，而也是那颗龙头指引他们进入龙腹空间的。
不过说起来那颗龙头的确很是诡异，能不接触的话还是不接触的好。
她选择相信白墨的判断，加快了脚步。
两人很快来到密室之中，当打开门的那一刻，里面的张涛三人很是警惕，闻子雅更是死死盯着门口，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见来人是白墨，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张涛脸上扬起笑容，浑身的紧张一扫而光。
白墨并没有跟他客套的打算，平静道：“外面没问题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好。”
离开这里是当然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愿望，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匆匆向着密室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通道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隐约间似乎还伴随着一阵可怕的吼叫声。
白墨示意众人不要慌乱，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出去，记得直接往地面上跑，不要回头，我马上就到。”
张柔竹面露忧色，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张涛一把拉走，回头对白墨说道：“我们在上面等你。”
白墨点点头，扭头看了闻子雅一眼：“麻烦你照顾一下他们。”
这个美艳的女人郑重的点了点头，作为这里除了白墨外实力最强的人，她有义务带众人回到地面。
杨依依看了白墨一眼，没有说话，二话不说就朝着密室外跑去，可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一言不发的掏出三张符咒递给他。
白墨低头看了一眼，这正是在进入通道之前杨依依想要交给他的那三张符咒，此时都未被消耗掉。
“你可别死了。”女孩低声说道。
她听得出来，刚刚那声吼叫正是那头被锁住的龙头所发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愤怒。
白墨哑然失笑：“你想哪去了，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他从杨依依手中接过符咒。
看到这一幕，杨依依这才冲出了密室，快步跟上了前方不远处的众人。
白墨目送着众人离开，然后将密室的门关闭。
整个地下空间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与此同时，一颗硕大的龙头从白墨身后的地底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