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鸠占鹊巢
宋医生：“沈先生, 你恢复得很好。”
她合上手中的记录本，问：“你好像遇见了什么好事？”
沈默坐在沙发上：“一直困扰我的噩梦要被解决了，这算不算好事？”
宋医生不细问, 她道：“当然，恭喜你。”
“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沈默示意助理：“把这段时间的治疗费用结一下。”
能够看到一个严重的病人自我恢复, 宋医生也是非常高兴的, 她送二人离开诊疗室，将要上电梯的时候,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今天谢先生没陪您一起来么？”
“没有。”沈默笑容舒展, “他带人去医院做检查了。”
“哪家医院？严重么？”
沈默：“市立第三人民医院，他带自己帮助过的一个失学少年做孕检。”
宋医生：“……少年？”
沈默：“少年。”
“男的？”
“男的。”
“对了，我好像和你提起过他。”沈默道：“就是和谢珏一起在酒店练瑜伽那个。”
这一刻, 宋医生回忆起自己曾经与沈默的对话。
沈默：“他有很多奇怪的行为, 比如半夜在酒店弹棉花，让我和他一起骑电动木马, 带着两个从酒吧雇来的小孩练瑜伽……”
沈默：“他没病。”
宋医生：“……”
一道天雷从头顶劈下，宋医生：你还说他没病？！
不，等等，自己真的把沈先生治好了么？
电梯的大门在宋医生面前合上, 她拍着电梯门：“等等！沈先生，等等！你要不然留下来，我们做一个妄想症测试！”
……
地下车库, 助理：“没事, 我们老板真没事, 他就是和您开个玩笑。”
“好的好的，有事的话我一定带他来检查，绝不讳疾忌医……再见。”
他挂了电话,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无语：“老板，你这么逗宋医生有意思么？宋医生人挺好的。”
沈默：“突然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
助理：“那你这突然挺欠揍的。”
他心里其实有一丝高兴，沈默能和宋医生开玩笑，说明他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开始重新接纳这个世界，热爱这个世界，他一片阴霾的世界中终于又重新照进了阳光。
作为他的下属、朋友、一起走过这段泥泞的人，助理感到由衷的高兴，他想，是时候将老板交给改变他的那个人——谢先生了。
哦对，助理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出手机，看了眼伦纳德跑路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消息——“一切就绪，你就等着把老板送货上门吧。”
助理：“……”
他可能是真的要“亲手”把老板送给谢先生，字面意义上的。
……
被助理惦念的谢先生来到第三人民医院。
在受到了院长的热情欢迎后，他提出带着简杲枝和越泽去探望一下越母。
“这是理所当然的。”院长爽快地给了批条，拉拉身上的病号服，道：“我还在浸入式治疗过程中，就不陪着您一起去了。”
“您忙。”刚说完，院长就被一名病人拉走，去检查“子宫肌瘤”。
谢珏不由叹道：“这年头，做院长也不容易啊。”
为防简杲枝发现真相，越泽陪着他等在外面，他们看见在自己面前被拉走的院长，听见“b超”、“子宫”等关键词，简杲枝不由问：“这么大的o，也会怀孕？”
越泽捂住他的嘴巴，对院长点了点头，道：“不该你管的事情少管，你的信息素抑制剂带了吗？”
简杲枝掏出一个空掉的喷瓶，“用完了。”
“没事。”越泽道：“一会儿让越主任再给你灌点。”
他看向医院外，心想等谢先生回来顺便买瓶驱蚊花露水，一半给简杲枝，剩下的给他妈放病房里，这个季节，蚊子多。
谢珏问038：“简杲枝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按理说b超上能看到，万一没有，他升起疑心怎么办？”
038：【有道理……宿主你
等等啊。】
它上绿晋江论坛发了个帖，不一会儿对谢珏道：【宿主你给我500个积分。】
“干什么？”
【我向未来幻想频道的系统买了一台超声仪，它拥有先进的功能，可以扫描人类、虫族、吸血鬼、狼人等各个种族的体征，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事先设定成“孕育”模式，在成像中模拟出怀孕各个阶段的影响，帮助一些不会怀孕的种族体会到繁衍后代的乐趣……总之就是很好用啦，给不给？】
谢珏给小智障发了个红包。
【谢谢宿主！】
038没了声音，签收快递去了。等谢珏来到越主任的病房门口时，它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一样的机器，喜滋滋地给谢珏献宝。
【看，宿主，这就是星际世界的超声仪，我来把它调整成“孕育模式”，先开机，再点击这个键，再……咦，错了，这好像是扫描键！】
一阵无形的波动从小盒子中发出，很快传遍谢珏全身，谢珏等待这阵异样感过去。
很快——
“人类，男，28岁，身体健康，体质c。”
【c就是正常值啦，】038道：【这个年代的人没经过基因调整，大部分人的体质都在d到c之间，宿主你这算是不错的……】
话未说完，小盒子的红灯一闪一闪亮了起来，“电子生物，性别未知，年龄未知，怀孕2周，需要补充营养，注意，注意！”
谢珏的脚步停下了——电子生物，那岂不是？
【不！】038愣了一下，爆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把超声仪举起来往地上摔，用脚使劲踩，【你坏了！坏了！！！】
“仪器自检中……仪器良好……请电子生物避免剧烈运动，以免对胎儿造成不良影响。”
038：【我没怀！我没怀！！我没怀！！！】
小盒子：“怀孕两周，重新检测，怀孕两周，电子生物，复查表明，你已怀孕两周。”
038：【……】
谢珏：“咳。”
他塞给038一颗黑乎乎的丸子，道
：“吃吧。”
【这什么？】
“我在绿晋江商城中找到的，超强保胎丸，貌似和超强孕子丹是一套的。”
系统提示是这样的——超强保胎丸，让你无论是大雨中下跪三个小时，还是被其他人猛扇耳光，亦或是服用红花、冰片、麝香，都能保持美美哒怀孕状态，并生下健康的龙凤胎（不一定）。
谢珏：“只需要150积分，很便宜。”
“我想了一下，你这个情况是有可能的，别忘了你吃下的那枚孕子丹。”
【可我根本没碰到其他系统，如果碰到了，我……】038的话突然止住。
谢珏：“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我们这些天遇见的人里，最像是绿晋江任务者的，就是那个坐拥了数百种光环的万人迷主角受。”
“……看来，是时候和主角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038盯着手里黑乎乎的丸子，谢珏以为它不想吃，孰料038用力跳脚：【该死！能买这么多光环，它的系统究竟是多有钱，啊啊啊我这辈子最恨富人！】
它仇富仇得眼睛都红了，谢珏道：“其实，换个思路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肚子里有它的孩子，到时候你就凭借这个让对方的系统负责，刷它的卡，花它的钱，孩子养大了还能继承它的财产。”
【还可以这样？】038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谢珏：“当然，这样不是比你辛辛苦苦骗钱快多了？”
038还有些不确定：【宿主你会帮我的吧？】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系统。”
【好的，我怀！】038啊呜一口就把保胎丸塞进嘴里，吞了。
【宿主我相信你！以你的智商再加上我的无耻，一定可以把对方骗得一干二净，连家里的地皮都刮走！】
谢珏：“……”大可不必。
他只是想让038保住这个孩子而已，剧情没结束，038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来帮他赚积分？
当然了，038最近越来越乖，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
……
在谢珏陪同简杲枝回第三人民医院的同时，沈父遇到了自己此生的最大危机。
“什么？刘氏的股价又上涨了？究竟是谁在和我作对？”
他也顾不得对伦纳德恭恭敬敬了，拿出手机，不断拨打对方的电话，“这是怎么回事？xs先生呢？他不是一向投资眼光很精准的么？”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眼看股价一路上涨，沈父心痛不已。
这里面不单单是沈氏全部的流动资金，还有合作伙伴的投资款，以及沈父个人账户上的存款，他等于赔出去了自己苦心经营二十几年的公司，还赔出去了今后十几年的收益。
想到这里，沈父的手都在抖，他道：“没关系，我还有与xs先生合作的项目，消息已经放出去，沈氏的股价会涨的，我还有机会，我没有输……”
随着说话声，他的脸色渐渐稳定下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得罪不起伦纳德，只能咽下心头的怨恨，“啪啪”敲击手机，道：“伦纳德先生，等您有时间了，一定要给我回个消息。”
刚点击发送，病房的门被“砰”一声撞开，沈墨冲进来，脸色极其难看。
他道：“你还没看今天中午的财经新闻么？”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沈父呵斥。
沈墨压抑着怒火，勉强控制住自己，把手机放到沈父面前，“你自己看看。”
【xs先生宣布将与绿源集团展开重磅合作，l市相关领导对绿源集团近年工作表示高度认可。】
消息一出，绿源集团的股价拉出一条笔直的上升曲线，沈父的电脑上，界面一刷新，竟是被强制平仓了。
但他没心思关注这个。
“伦纳德那个鬼佬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没说与刘氏合作这件事，他是在搞我吗？”
沈父拍着床铺怒不可遏，他心中已经隐隐预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说不定xs先生与绿源集团的合作是假
消息，是新闻媒体自己瞎写的。
沈墨摇摇头，看到沈父电脑上的操作界面，表情一变。
就在这时，沈父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提示，立刻换上另一张脸：“喂，宋局长，您好……”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沈墨只听见“被骗了”、“假消息”、“处罚”几个字。
宋局长不欲多说，很快挂了电话，沈父眼睛赤红地抬起脸，发现沈墨拿着自己的电脑。
“你在干什么？”
“我该问你才对！”沈墨指着电脑屏幕上红色的折现，难以置信：“你买了股票期货？你什么都不懂，怎么敢涉足外围市场的？现在我们全赔光了！你还倒欠了证券商几千万！以及其他公司的投资款……那是十几个亿你知道么？公司已经被你掏空了，破产清算都不值10个亿！”
“我……”沈父嘴唇啜嚅了几下，可是没说出任何话，现在他居然觉得连晕倒都是一件如此奢侈的事情，起码在梦里，他不用面对十几个亿的欠款。
“我们完了。”沈墨看着沈父，心中一阵后悔，一股阴暗的情绪蒙蔽住他的整个心灵，他居然在后悔为什么在山上时自己没给沈父输血，如果他真的得了移植物抗宿主病，那么自己现在就不用和他一起偿还十几亿的债务。
沈父与这个儿子对视，一瞬间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陌生得可怕！
沈墨深呼吸了一下，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宣布破产吧。”
“不行。”沈父想都不想，“破产要接受审计，我会坐牢的！”
他这几天所做出的种种行为，被判个十几年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说怎么办？”沈墨问。
“把钱还上。”沈父回答。
“怎么还？”沈墨动了动手机，那里有他昨天让他妈转来的钱，接近一个亿，都是沈夫人这些年把亲戚安插在沈氏内部，想方设法挪用来的，但……
他闭紧嘴，压根没提这件事。
沈父和他对视，表情渐渐绝望起来，他在这
一天之内憔悴了许多，发际线后移，脸色发黄，眼睛里布满血丝，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将死野兽，哪里还有举办宴会那天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用手攥紧床栏，咬着牙关，以几乎要把牙齿咬碎的力度说：“那怎么办？难道你要坐视我进监狱？有一个进监狱的父亲，你和你妈能过上好日子？”
沈墨依旧是沉默，他的手指不安地在手机上划动。
他还可以出国，去海外，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他有学历、有钱、有长相……
手机响了一声，把病房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沈父神经质地一抖，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伦纳德？”他咬牙切齿。
“hi，我的朋友，你还好吗？愤怒么？悲伤么？恐惧么？都有？那我就放心了。”
伦纳德发来一封长信，以这句话作为开头。
“当你看到这条信息时，我已经来到了美丽的大洋彼岸。看在我们合作良好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建议——那位刘公子不是对你的儿子很感兴趣么？或许和他联姻能挽救你的公司。这是唯一的办法，别太感谢我。”
“好了，言尽于此，byebye，赚了这么一大笔钱，我要好好享受沙滩和阳光了。”
“报警！”
沈父刚喊出一声，只见手机里的信息预先被设置好病毒，自动删除，沈父与沈墨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伦纳德身穿花衬衫和沙滩裤，戴着墨镜在海边冲浪的照片在眼前消失不见。
他们拼命按保存键想要留下证据也无济于事。
沈墨：“……”
按着按着，他感觉沈父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联想到伦纳德的话，他心中浮现出一股羞耻。
只有沈墨自己知道，刘磊那个神经病，他对自己一丝兴趣也没有，之前的种种表现都是装的，从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出。
真要说有兴趣，他倒是……
沈墨陷入了天人交战中，难道要把真正的沈默带到
沈父面前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不过是个赝品、假货、鸠占鹊巢的那只“鸠”，他会沦为l市圈子里的笑柄。
但很快，不用沈墨苦恼了，一名医生敲门走进来，他的面色很不好看。
“沈先生？”他道：“这是你的检查报告，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移植物抗宿主病？”
沈默之前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但现在他却感觉到一丝庆幸。
那名医生向沈父科普了移植物抗宿主病的成因和后果之后，郑重道：“这种病症在非亲属之间的发病率非常低，所以我建议您与献血者做一次dna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