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渣攻剧本
半山酒店是沈默的产业, 酒店天台上停放着两架直升机。
沈默陪着谢珏坐进第一架直升机，进入机舱时，他和飞行员短暂地对上一个眼神。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轰鸣声中，飞机的螺旋桨转动, 带起强劲的风力, 拔地而起。苍翠的群山和绵延的林海从他们脚下掠过。
直升机停在了半山腰一处平台上。
飞行员道：“这是我们酒店新建设的休闲会所，周边全都是未开发的山林, 百亩森林富氧环绕, 原生态美景无污染，远离电子设备的干扰，让整片青山作为您的后花园, 尽情享受亲近自然的乐趣。”
“哈哈, 好。”沈父第一个跳下直升飞机。脱掉绿头鱼连体衣，换上一身西装的他满血复活, 对伦纳德道：“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待久了，就想亲近一下自然……各位，请。”
会所中早已按照沈父的吩咐准备好了丰盛的大餐，饭后, 他带着众人来到会议室，总算提起正题。
“你要租用刘氏的太阳能发电站？”谢珏双手交握，抵在桌面上, 饶有兴味地抬起头。
“是, ”沈父向谢珏介绍道：“事实上, 是这位伦纳德先生想要这么做。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和沈氏有着多年的商业来往，所以委托我做这个中间人。今天请来这么多业内的伙伴, 也是想一起做个见证。”
“伦纳德先生。”谢珏伸出手，“你好。”
伦纳德瞥了一眼坐在谢珏身后，拿着一把水果刀为他削苹果的大老板，笑容真挚，他道：“刘先生，久仰。”
“咔嚓。”寒光锃亮的小刀在沈默手中一转，苹果被切成漂亮的花形，向四周散开，伦纳德心肝一颤。
他飞快地握了一下谢珏的手指，不到01秒就忙不迭松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谢珏：“这个外国佬有点奇怪。”
038：【我怎么没看出来？】
谢珏：“他好像很怕我。”
伦纳德的指尖是冰凉的，在和谢珏握手的时候，他
的胳膊抖了一下，握手的时间太短，礼仪不规范，这对一个成功的商人来说，是不应该发生的。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038不解。
“不知道，再看看吧。”谢珏道。
他刚说完，一把银叉插着切好的苹果，送到谢珏嘴边。
谢珏顿了一下，咬走苹果，对身后道：“我要吃葡萄。”
“好。”沈默取过一颗葡萄，用小刀剖开轻薄的表皮，银叉轻轻一勾，挑出葡萄核，然后将几乎未损失一滴汁液的葡萄送到谢珏嘴边。
谢珏侧头咬下，感受着柔润多汁的果肉在口中炸开，惬意地勾了勾唇角。
沈默观察着他的表情，寻找着“刘磊”和他记忆中那个人的共同点。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他们手边同样有会所送来的水果，一样的品质、一样的美味，可是看到刘公子是怎么享受的，嘴里的水果顿时不香了。
038代表众人说出心里话：【啊啊啊宿主，我好嫉妒你！我也想要漂亮美人给我喂水果！】
038说完就后悔了，它本以为谢珏会说“你做梦”，不料谢珏想了想，在绿晋江兑换了一个数据水果大套餐，塞到038的小黑屋，“给，吃吧。”
038：【……】
它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扭捏道：【宿主，你人真好。我承认你也是个大美人！啊呜——】
它一个饿统扑食，扑进了放水果的箱子里，幸福地左闻闻右嗅嗅——
【唔……这个荔枝好甜，这个西瓜也好新鲜……】
糟糕，被宿主投喂惯了，居然不想回到曾经那种自（坑）由（蒙）自（拐）在（骗）的生活了怎么办？
原本严肃的会议，因为这个小插曲中断了片刻。在所有这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只有伦纳德一个人是清醒的，他盯着大老板完全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在01秒内熟练地给葡萄剥皮的手，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你们还没看出来么？他的刀法过于熟练了！给葡萄剥皮都这么轻松，给人剥皮又能困难到哪去？
然而伦纳
德环顾一圈，居然真的没有人看出来，甚至有人看沈默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隐藏很深的占有欲，想等刘公子腻味了这个服务生，就把他要到自己身边玩几天。
其中最热烈的一道目光来自于沈墨，他不知为何，总对这个服务生有种深深的敌意和戒备。
伦纳德：好吧。
“无知者无畏，”他自言自语，“这样的话，就算我把你们骗光也是你们自找的——往好处想，虽然你们失去了金钱，但你们捡回了一条命啊！你们赚大了，我简直是在做慈善……”
这句话他是用自己家乡——某个北欧小国的当地方言说的，因此沈父没听懂，他道：“伦纳德先生？”
“沈，该谈正事了。”伦纳德换回中文。
“你说的是。”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场合，大家却都在关注刘公子的风流韵事，沈父有些不满。
刘公子是近两年才接手家族产业的，他与这年轻人之前接触不多，没想到刘老爷子那么严肃死板一个人，竟能养出刘磊这样的多情种。
沈父道：“刘公子，我之前所说的事情，你意下如何？”
谢珏顺手推回了送到自己嘴边的银叉，道：“你自己吃。”
他身体向后一靠，姿态随意道：“虽然沈先生是我的前辈，不过咱们在商言商，想要租用太阳能发电站，你们能出多少价钱？”
沈父与伦纳德对视一眼。
“按照装机容量算，装机容量10万千瓦以下的小型发电站，我出2千万租金一年，10万千瓦到30万千瓦之间，5000万每年，30万千瓦以上，每递增10万千瓦的装机容量，租金递增1000万，刘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父满心觉得刘磊会接受这个十分优厚的条件，他之前做过调查，刘氏作为能源巨头，之前受到国家政策的影响，在西部地区租用了大片土地用来建设太阳能发电站，但由于国内新能源产业起步较晚，与国外存在技术代差，这些发电站落成后，并未取得想象中的收益。即便如此，刘氏每年依旧要向政府部门缴纳大量土地租金
，这严重占用了刘氏的流动资金。这些太阳能发电站对刘氏来说，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或是背负在身上的累赘，他们每一年都在向里面赔钱。
而现在，自己给了刘公子一个彻底抛下这个累赘的机会，在沈父的想法里，刘磊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他甚至要感激自己。
沈父气定神闲地等待刘磊的同意，用目光示意沈墨拿出律师提前拟定的合同。
只要这份合同一签，他便立刻开始改造这些发电站，按照伦纳德提供的技术，前期只要少量投入，这些发电站将会为他带来千百倍的回报，到那时，他所提供的能源将会以更低廉的价格彻底取代刘氏的市场，沈氏将会取代刘氏成为l市新的能源巨头。
而代表刘氏签订合同的刘公子，将会成为刘氏最大的罪人。
想到这些，沈父心头火热，一整天的气都顺了。
他看着谢珏：“刘公子？”
谢珏：“我拒绝。”
“如果是这个价格的话，就不用谈了。”
他不是故作姿态，说完后就起身，对沈默勾了勾手指：“我们走。”
【宿主，真的要拒绝吗？】038找出刘氏内部的资料，扳着指头算：【2000万、5000万、1亿2千万……他每年要给你付7亿4千万哎！】
沈父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他扬声道：“刘公子，一年7亿多的租金，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不如让董事会讨论后再回答我，你觉得怎么样？”
谢珏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否能达成合作，的确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但是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让你的提议永远到不了董事会。”
“沈总心里有把秤，这个价值不值，你比我更清楚。”
“你……”沈父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这个年轻人盯住的一刹那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他能看透自己的所思所想，并且用行动警告自己——在这场合作中，我说了算。
沈父突然明白了刘老爷子为什么会把公司交给这个花花公
子——他是个狠角色。
看来自己在他身上占不到更多便宜。
伦纳德干笑了一声，打圆场道：“刘先生，坐下来，对价格不满意没关系，有什么事大家都能谈，不是么？”
谢珏放过了沈父，他看着伦纳德：“伦纳德先生，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既然是你想要租用这些发电机组，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价格。”
伦纳德还能说什么？大老板正在他面前把玩着锋利的水果刀，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道：“是，你相信我，我是很有诚意的。”
……
一番漫长的拉锯后，沈墨拿出最新的合同。
他将合同放在桌上时，手都在颤抖。
“一年10亿8千万，一次付清，租金按年递增8……租期10年，违约金等于总租金的30。”
这份合同根本不公平，它比卖身契还要苛刻，10年的租金一共一百三十多亿，沈氏的全部资产也不过如此，更别提违约金足足有30多亿，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话，沈氏的流动资金见底，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因此在签订合同的时候，旁观了整个谈判过程的其他客人不觉露出了淡淡的不赞同……以及对刘公子深深的敬佩。
这位是个狠人，不到一下午的时间，整个沈氏险些被他剥皮拆骨论斤卖了！
他们不觉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暗道以后和刘公子打交道的时候要小心了。
沈父的眼睛紧盯着违约金一栏，看到刘公子签下自己的名字，又以法人代表的身份按下指纹，他长舒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公章，仔细地印下。
“那我先走了。”谢珏把合同一卷，放进怀里，他叫上沈默道：“闷了一下午，出去透透气。”
“好。”
送走刘公子后，几个和沈父有交情的人摇头道：“老沈，你也太胆大了吧？”
“要我说，这合同你就不该签。”
“我知道你看好新能源的前景，但堂堂一个刘氏都没做成，你何必趟这趟浑水？沈墨这么出色，以后何愁沈家起
不来？”
沈父诡秘一笑，他目送刘公子的背影走远，让服务员离开会议室，把门关上，然后从公文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
“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你们看。看好了，我们再谈合作的事。”
一百三十亿资金资金，他可拿不出来，可在场这些人联合的话，就不一定了。事实上，这也是他要把他们邀请过来的原因。
……
谢珏和沈默离开会所，在林间走了走。
038：【宿主，他们好像在讨论怎么对付你，需要我去偷听么？】
因为之前吃了宿主给买的数据水果大礼包，它是主动提出要做这件事的，事实上这也是038有生以来第一次做白工。
谢珏：“不用。”
【啊？】038有些挫败：【你就不怕他们使出什么阴谋么？】
谢珏语重心长道：“一群傻子开会，听得多了，会被他们传染。你已经是个小智障了。”
038：既生气又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它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宿主，你都不了解刘氏的业务，怎么敢叫出那么高的价格，万一沈家人不答应怎么办？】
谢珏笑道：“我不需要了解刘氏的业务，我只需要了解伦纳德这个人就行。”
【伦纳德？】
“他是个骗子。”谢珏道：“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我能叫出多高的价格，全看他的骗术够不够精深。”
【……哦。】038好像了解了宿主刚刚明明在和沈父谈判，为什么目光老是看着伦纳德，【那他的确胆子够大，130亿，够枪毙个十回的。】
会议室内，还在大展所长，说服其他人投资沈氏与xs先生合资公司的伦纳德打了个寒战。
【不过宿主，你怎么知道他是个骗子？】
谢珏道：“他自己说的。”
谢珏打开手机，给038看了眼。
【一次性翻译卡？】038由衷地比了个大拇指，【宿主，这个骗子够坏，不过你比他更坏！】
……
过了许久，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
进去的时候这些宾客们都是各走各的，出来的时候他们却都围绕在伦纳德与沈父周围，有说有笑。
“看来他们是谈成了。”谢珏对038道。
038为这群谈笑风生的傻子鞠了把辛酸泪——还笑，你们要破产了！
它问宿主：【你和沈氏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突然陷害他们做什么？】
谢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他道：“因为我突然看主角受很顺眼。”
【嗯？】
“所以看沈家人不太顺眼。”
038：【……】
【天凉了，让沈氏集团破产吧？】
谢珏满意点头。
038心想，很好，这很绿晋江。
谢珏道：“不过，我只是顺水推舟……我更好奇的是，伦纳德那个骗子是谁找来的？”
【他不是自己找上门的么？】
谢珏：“你觉得沈家哪点值得这种级别的骗子找上门？”
038：【嗯……够傻？】
谢珏：“……”
他摸摸038的头：“很好，小智障，你学会抢答了。”
038被表扬得挺高兴，它一翻剧情，又焦急起来：【宿主，已经下午四点了，你们还没有开始爬山，剧本上说，天快黑的时候，雷暴和大雨就要来了！】
它身后不远处，555也对沈默道：【接下来的剧情是宿主你在大雨中救人，因为救了渣攻，所以他对你一见钟情。要踩好两个得分点——一是救人，二是让渣攻一见钟情。】
【现在我们在会所这里，根本不受天灾影响，宿主，怎么办？】
两个系统发出的信号在半空中有一瞬间交汇，可惜由于绿晋江的隐私保护条款，它们两个谁也没注意到。
沈默安慰道：“别急。”
他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伦纳德看了眼手机，叫住一个服务员：“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正巧直升机飞行员走过来道：“刘公子说时间还早，现在回去也是闲着，他听说附近山上有一座天
然温泉，让我带他过去，不知各位有没有想法？”
伦纳德第一个回应道：“好啊！我要泡温泉！”
其他人碍于他的身份，纷纷响应。
偏偏在这个时候？
沈默不着痕迹地看了“刘公子”一眼——他几乎能够确定，刘公子拿的和自己是一个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设置存稿箱的时间了！看在这章很肥的份上原谅我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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