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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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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幼卿走后不久, 沈夫人也来了仁安胡同的私宅。知女莫若母,她没有回永安侯府, 而是直接来了这里。

    沈蕴如正由一个体格健壮的丫鬟背着出了垂花门,迎面便撞见了沈夫人。

    “娘亲!”沈蕴如目光亮晶晶的,笑着唤她。

    沈夫人见女儿脸上挂着如此灿烂的笑容,知道她跟谢幼卿的关系肯定已经确定下来了。

    沈夫人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丫鬟背着沈蕴如上了马车,进了车厢,沈夫人便很直接地问道:“谢公子已经跟你表了心意了?”

    沈蕴如搂着沈夫人的手臂,将脸蛋埋在她的臂弯里,羞涩地笑道:“嗯,他说了明天会来提亲。”

    “娘亲, 我好惊喜,我没想到过他心里会有我, 毕竟这可是谢二公子啊,我以为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

    沈夫人嘴角含着笑意, 神色却是有些恍惚, 当年, 那个人也说会来她家提亲,可是他转眼便娶了别人,好在,她的女儿遇到了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不会再去经历她当年受到的痛彻心扉的伤害了。

    女儿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一个心愿,现如今,这个心愿终于要了了,沈夫人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沈蕴如从沈夫人的臂弯中抬起头,带了几分认真地问道:“娘亲, 我被狗追进了树林,你为什么不派人进来找我,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一定得嫁给他了。”

    沈夫人的眼底划过几丝精明之色,笑道:“你果然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这么快便猜到了。你既然问了,那我也无需再瞒你,我的确用了手段让你可以得偿所愿嫁给谢公子。”

    沈蕴如心口微微一跳,“那两只猎犬……”

    “是我让人放的。你畏狗他会驯狗,正好实施。我也是吃准了他心里有你。他若心里没你,他就不会冲进树林,他既然进去了,那早些把亲事定下来有何不好。”

    “我若不推一把,那你还有得等,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盼嫁盼得太久,不过,你总不会教娘亲失望……”

    果然如她所猜测的这样,她冲进树林发生的种种意外,都是娘亲一手策划的,那么娘亲可真是慧眼如炬,估计一早就看出她跟谢幼卿之间有情愫,是以早早就开始谋划让她嫁给他,半年前让她练习骑射,在韶光宴射箭打马球,再放出训练已久的狗,一步一步都算计的如此精准。

    只是这心思到底太深了些,虽然是有了好的结果,到底不光彩,可娘亲说的对,若不出此棋,她得等到什么时候呢,她自然是感激娘亲的,就是怕谢幼卿知道被娘亲这般算计,会让这桩原本美好的婚事蒙上几丝灰翳。

    沈蕴如道:“娘亲,你这着棋好是好,就是太险了,天知道,我被那两只猎犬吓得魂都快没了……”

    沈夫人目光沉着,“没有绝对的稳棋,险棋才能出奇制胜,那两只猎犬只是追踪气味,并不咬人的,娘亲不会做让你受到伤害的谋划,何况,谢公子心中有你,便等于有了七成的胜算,还有三成看天意,如今看来天意也成全你和谢公子。”

    的确,倘若谢幼卿心里没她,就没有今天的水到渠成,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谢家了,“娘亲,女儿毕竟是要嫁入睿国公府的,先时在牡丹宴时,谢夫人态度便很是冷淡,如今我又让她儿子当众为我出头,你说谢夫人她会不会阻挠这桩婚事啊……”

    沈夫人倒十分淡然,“她阻挠不了,对于她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是把体面和荣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谢公子正如日中天,她要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她精明得很,不会弄得母子失和的。”

    沈蕴如笑着嗯了一声,娘亲的话把她仅有的几丝忧虑也抚平了,她明日就等着谢幼卿来上门提亲了。

    沈夫人伸手摩弄着她的头,双目定定地望向窗外,“有谢公子在你身边,你便等于有了最大的靠山和护身符,这辈子都会安稳顺遂的,娘也放心了。”

    睿国公府。

    谢夫人寒着一张脸回了正院,眉梢眼角都是凌厉之色,连下人瞧见了都害怕,而跟她一道儿回来的谢瑶卿则跟只游魂似的,一回了正院,就把自己关在房中。

    谢夫人一坐下,便问:“二少爷回来了吗?”

    王兴家的道:“回夫人,二少爷刚回来不久,。”

    “把他叫过来。”

    “是。”

    出了这样大的事,按理他应该在正院门口等她回来,可是他却回了自己的院子,很显然不觉得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她养大的这个儿子,在婚姻这件大事上,也跟她不同心了。

    可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想要事事都与她同心到底过于奢望了。

    谢夫人有些出神,幽幽想起十九年前的一段往事。

    她的第二个儿子一生出来便有些不足之症,比寻常的孩儿小了一圈,甚是多病,几次险些夭折,到处寻名医方救了回来,京里的神算断言活不过五岁,说把他寄在郊外的寺庙里养着,远离尘世的喧嚣,有佛祖的佛法庇佑着,或许能让他活得久一些。

    谢侯爷和谢夫人无法,只得含痛将二儿子送往京郊的一处寺庙里生活。

    如此过去数年,某一日进宫参加宫宴之后,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突然唤住了她,把她叫到了坤宁宫的一间静室里。

    皇后娘娘出身世袭罔替的英国公府,是当时袭着公爵的国公爷江磊的遗腹女,自幼便受全家呵护长大,要风不是雨。及至长成,出落得美丽不可方物,名动京城,多少男人一见她便丢了魂儿,许多话本和戏文都把她写了进去,比作‘人间洛神’。

    先帝刚当上皇帝那会儿,在一次宫宴上便对年方十三的皇后娘娘一见倾心,当了皇帝五年仍未选立皇后,及至皇后娘娘十八岁了,先帝方用盛大的大婚典礼迎她入宫门,立为中宫皇后。

    江磊对公公谢逢玉有恩情,谢夫人是知道的,当年谢逢玉在朝中得罪了权宦赵英,被构陷贪墨数万两,革职下狱,还要追缴脏银,在牢狱时被赵英的手下用酷刑逼供,几乎要置谢逢玉于死地,时任刑部尚书的江磊刚正不阿,不肯屈从赵立恩的威势,在三法司一力周旋,为谢逢玉洗清了诬陷的罪名,得以官复原职,江磊又查实赵英数桩罪行,赵英因此获罪,失宠于高宗皇帝,被高宗皇帝流放至边疆,家产尽数充公。

    若非当年江磊为谢逢玉脱难,就没有睿国公府的今日。江磊一生为官清正,并未向谢逢玉索求丝毫酬报,两家也只是平淡往来,但谢逢玉却告诉子孙要把江家的恩情铭记于心。

    那日皇后娘娘身着檀色银丝流光锦衫裙,从屏风后向她走来时身上珠玑烁目,环佩叮当,美得不敢令人直视,她目光很平静,但眼神却虚虚的没有一个焦点,淡淡说道:“我唤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我日前占了一卦,你的二公子将不久于人世,他若夭折,则秘不发丧,三日后亥九时,你到二公子寄养寺庙附近的树林去,倘若你见到了一个四岁大的男孩子,那么你把他带回睿国公府,给他二公子的身份,让他代替夭折的二公子成为你的孩子,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异常,福泽深厚,好好栽培必然会成为经天纬地的大才,将来会给睿国公府带来很大的荣耀,有他撑着门户,便可保谢家家业百年长盛不衰。”

    谢夫人心中十分惊异和哀痛,皇后娘娘竟然说她的二儿子将不久于人世,昨晚寺庙里来人了说二儿子生了急病,她和老爷连夜赶过去去看了,情况确实不太好,她正为这事忧虑不已,又不得不赶回来参加宫宴,以至于宴会上精神一直都有些恍惚。

    难道她的孩子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但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嘱咐且娘娘的父亲有恩于谢家,谢夫人自然得应承了下来。

    她沉默了一会,哽着声音道:“可怜我儿命薄,皇后娘娘的吩咐,妾身一定遵命,倘若真遇着那孩子,定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抚养。敢问娘娘,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皇后娘娘望着她面上悲伤的神色,目光却是有些游离漂浮,“他叫小满,出生于小满这一天,取的便是‘人生不求太满,小满即是圆满’的意思。”

    谢夫人点了点头,“妾身记住了。”

    皇后娘娘又嘱咐道:“此事你千万保密,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对于睿国公府,会有灭顶之灾。”

    皇后娘娘说的如此郑重,更让谢夫人觉得这事太过于匪夷所思,那个孩子究竟是皇后娘娘的什么人?让她亲自出面嘱咐她这件事,而且还要用她二儿子的身份生活。

    她心中疑窦丛生,回去的第二日,二儿子的病果然回天乏力,死在了庙里,谢夫人悲痛万分,只得秘密将孩子安葬了,嘱咐随从千万不可将死讯泄露出去,得死死守着这个秘密。

    第三日,到了亥九时,她到寺庙附近的树林里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男孩子,一动不动的跟死了一样,她上前探了鼻息,才知道还活着。

    她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可是当她见到那个孩子的容貌时,吓了一大跳,这个孩子生得实在太漂亮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且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他长得跟当今的小太子颇为相似!

    谢夫人心头突突乱跳,这孩子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小太子?不,不可能,小太子跟皇后娘娘在皇家的猎场里。而且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皇后娘娘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这片荒林里。更何况太子身份何等尊崇,将来是要继承国祚的,关系着江山社稷国计民生,怎么能让皇室最尊贵的血脉流落到外头?谁敢这么做,一旦被发觉,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后娘娘可是出身累世功勋的英国公府,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可若不是,为何这么像?还是皇后娘娘亲口嘱咐的。

    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孩子是太子的念头一旦生了,便在谢夫人的脑中一直盘旋无法消除。

    谢夫人心乱如麻,先把他带回了寺庙里,等孩子醒过来后,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那里。

    那孩子长着一双很漂亮的凤眸,瞳仁黑漆漆的十分有神采,一看便知是极聪明之人。他说他头受了伤,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谢夫人不想探究也不敢再去探究,便将那孩子在寺庙里养着,且不声张。

    过了几日,宫中便传来皇后娘娘与太子同染天花薨逝的消息。

    真是太离奇了,那个孩子就是太子的感觉似乎更加强烈了。但谢夫人还是不敢确定,只是下意识的去否认。

    过了一个月之后,皇后娘娘与太子薨逝的消息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异动,也渐渐不再有人提及,谢夫人便把那个孩子带回了睿国公府,称是寄养在寺庙里治好病回来的二少爷。

    虽然他成了她的儿子,但每每看到他,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个声音,他可能是太子啊,总会让她对他产生几丝敬畏之心。

    她第一次唤他的小名小满,他漆黑的瞳仁没有一丝波动,像是真的忘记了他叫这个名字一般。他也开口叫她母亲,只不过他唤出来的母亲总是那么清冷,不带有一丝孩子对母亲的依恋和感情。

    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情感上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毕竟他们之间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维系,她只是像完成任务似的给他二公子应有的待遇和照顾。

    但世间的感情,并非仅仅只是依赖血缘维系的,还关乎尊严、体面和荣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五岁开蒙读书时便露出惊人的才华,之后少年成名,一路登顶,把她大儿子的风头完全盖了过去,提起谢幼卿的名头几乎无人不晓,加上这么些年,睿国公府和她身上的许多荣耀和体面都是他带来的,若靠她那个大儿子,她怎么能在京城贵太太圈里扬眉吐气?

    他确实足够争气,争气到除了血缘之外给了她做母亲的最高荣光,抡元夺魁之时,获先帝宠遇,成为朝廷新贵之时,她心中已经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她也是望子成龙之人,这才是做她的儿子该取得的成就,这才是她的好儿子。

    她以为,他会从家族大计出发,听从她的安排,与庆亲王府联姻,强强联合,保睿国公府的势头愈加煊赫鼎盛,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看上永安侯府的沈蕴如,沈家不仅比王府低了几个级别,且家底也被掏得差不多了。

    这等于给了她当头一棒,且看那架势,他对沈家那位已是十分上心的了,倘若他执意要娶,那么……

    “母亲。”谢幼卿清冷平静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谢夫人抬头,看见谢幼卿已经走入房内,堪堪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不远不近,他的上半身镀在落日的余晖中,将身姿裁剪得愈加清隽有致,狭长的凤眸深邃泓亮,看不见一丝的情绪变化。

    谢夫人双目凛然,紧紧地盯着他,语气带了几丝寻常不见的严厉,“小满,从小到大,你每一步都走得很聪明,让母亲深深为你骄傲,但你今日怎么会做出这样有失水准的事情?”

    谢幼卿漆眸直直地看着她,仍无一丝波动,顿了一会,方缓缓道:“母亲,儿子的确失策了,但也只有她能让儿子失策。”

    谢夫人面色沉了下来,双目涌过浓浓的失望之色,唇角微微抽动着,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一定非她不可吗?”

    谢幼卿声音平和,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地道:“是,儿子既然栽了,那么便只能认了。”

    谢夫人双目冷凝,就这么着他静静地端详着他,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好,我们母子这么多年,你从来没令我失望过,你模样、才干、学识样样拔尖,手段雷厉有决断,你亲自选的妻子,自然是好的。”

    谢夫人到底是精明的,她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伤害了与他十九年的母子感情,睿国公府今后要仰仗他的地方多着呢。

    何况自古来女子皆是仰仗夫君生活,只要夫君厉害,双手便可替她挣得天下,有她儿子这般经天纬地的大才,何须考虑儿媳的家世,并且侯府出身也配得上,只是比起王府稍逊一筹而已。好则锦上添花,就是这般差一筹也无甚紧要的。

    沈夫人想明白后,便觉得一丝灵犀透过心尖,她移开视线,望向窗台上的一抹落日余晖,声音温和,“明日我会到沈府去提亲。”

    谢幼卿眼尾微扬,漆眸中流溢着夕阳的几缕光辉,声音湛湛,“多谢母亲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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