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杨冬家院内，当杨美得知杨开炎伏法后，不过几句审问便招了。
原来杨美和杨开炎自少时便心生爱慕，本以为将来能成为一对夫妻，却没想到老族长和杨美的父母棒打鸳鸯，让杨美嫁给了杨冬。
杨美不喜欢长得丑且性格软弱的杨冬，只得在暗中与杨开炎保持来往，平时里多有在杨冬面前说杨开炎的好话，让杨冬资助杨开炎应试科考。
杨开炎表面上待杨冬极好，杨冬也觉得杨开炎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一定能当官，便对他十分信服。
自杨开炎去年府试失败后，他便郁郁不乐，后来将府试上榜得花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说给了杨美听。
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平常老百姓能拿得出来的，但若是能将杨冬的家宅田产都卖了，指不定能有这个银子，于是杨美与杨开炎说，若是杨冬死了，她可以将杨冬的家宅田产尽数变卖，然后嫁给他，也好让他用这笔钱去参加府试。
眼看府试在即，杨开炎思前想后，便想出了这个引雷击人的法子。
案发两日前那夜，杨开炎将杨冬叫到自家来喝酒聊天，与杨冬说，他之所以这么聪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便是因为他在幼时有日在山顶逢仙人点化开脑，还说去年府试不过，他后来得仙人托梦，说让他再次上山，自会再次点化他，让他逢考就过，仕途顺畅。
因杨开炎博学多才，杨冬向来对杨开炎的话深信不疑，再加上时人皆信神佛，杨冬便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遇仙人点化开脑，不指望能读书走仕途这条路，若是能让自己聪明些，将来多赚些钱也是好的。杨开炎便与杨冬说，他知道仙人后日早上必会到山顶来点化他，便邀杨冬一同前往。
杨开炎又说仙人在梦里提起过，铁器能引得仙人现身，便让杨冬与他一道将杨冬家里保存着的铁链和他事先打造好的避雷针一道运上山去，还让杨冬在山顶那棵大树上将避雷针绑好，再牵引好铁链，接着俩人当晚住在那个山洞。
到了天明，忽地狂风大作，雷轰电闪，杨开炎便说是仙人来了。
杨冬见山顶上云层翻滚，当真是有些仙人降临的气势，于是深信不疑。
杨开炎偏在这时说他肚子疼，要先去大解，让杨冬坐在大树下，再手握铁链，仙人自会寻到他。
杨冬便坐在树下手握铁链，结果一记闪雷击下，杨冬被雷电击碎五脏而亡，他没见到仙人，而是去见了阎王。
杨开炎则在天气转睛之后爬上了树，将避雷针和铁链收起，藏匿于树洞，而后下山，将此事告之杨美。
引雷击人一案告破，汤县令笑言，这是他遇上的破案最快的一桩杀人案，又将所有功劳都归在莫小玖身上，还要让她就住在县衙，说会资助她去参加府试。当然，定是不会贿赂那三百两纹银。
可莫小玖拒绝了，她觉得呆在杨沽村很好，很自由，并且她也很喜欢村里的那帮孩子们。其实她是想到杨冬之所以会被杨开炎设计害死，正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便觉得自己应当尽可能地多帮助那里的孩子们，引导他们去认字学习，哪怕她在杨沽村呆不了多久，但想着能多一日便是一日吧！
入夜，县衙，燕巫时的房间内，麟风正认真的听着阿束讲着今日的经过。
“当真是位奇女子啊1麟风感叹道。
燕巫时看向阿束：“你安排人去查府衙收受考生贿赂一案，务必要在她应考之前将府衙的案子了结。”
阿束拱手：“是，爷1
麟风看着阿束风风火火没入夜色中的背影，叹声道：“州府如此作为，是将人赶到了墙角底下，让人家走投无路了，恶念一生，便是再也回不了头。”语气一顿，又是摇头叹气，“国家栋梁，又或是凌迟重辟，仅在一念之差啊！
燕巫时听着麟风所说，眉宇间顿生一抹肃杀之气。
莫小玖当夜在县城的便宜客栈里歇了一夜，次日卯时一到她便醒了，与客栈掌柜结算了房钱后，背着包袱出了客栈的门。门外，安叔正赶着牛车候在这里。
“安叔，耽搁你一日的时辰了，真是抱歉1莫小玖本来是与安叔约定好昨日里一道回安沽村的。
安叔昨日里一大早可是亲眼瞧见她与县老太爷及一众衙役上了马车的，到了暮色渐起时，又一道回来，且还押了一男一女两位犯人，听说是她破获了一宗引雷击人案，昨夜里便兴奋得睡不着觉，觉得自己是攀上贵人了，忙笑呵呵地拿了个油皮纸包递给她：“不打紧不打紧！方才我在城南买了那里最好吃的荤烙饼，你赶紧拿着填肚子。”
“这，这怎么行？”莫小玖可不好意思接，她这几日在城里，知道了这荤烙饼是由熟鸡脯肉晒干研末后和在面粉里所制，比一般的素饼要贵一倍的价钱，安叔平时也只在城里带素饼给孩子吃。
“快拿着，莫先生，若不是遇上你，虎子也没可能认到字。”安叔将饼子塞在莫小玖手上后，跳上了牛车上，一手牵绳，一手拿起牛鞭，开始赶了起来。
莫小玖也的确是饿了，便捧着饼子吃了起来。
出城得经过衙门，正当牛车赶到衙门前时，便见门前的衙役将牛车给拦住，并对莫小玖恭敬地道：“莫先生，汤县令差小的将这个交到您手上，说是您上回出城时被马匪劫了的。”
莫小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钱袋，正是上回她扔给马匪的，她一脸惊喜地问衙役：“汤县令是如何知道我被马匪劫了的？这钱又是如何讨回来的？”
衙役笑道：“其实那日马匪并非要劫您，而是要劫县城里的首富刘员外，他们一大家子人要去寺里上香，马匪一早就守在那里，当时正巧巫师爷他们三人也要出城，便将马匪给赶跑了，并且还将您的钱袋给要了回来。”
莫小玖道：“那也就是说，我的钱袋在那日便被巫师爷拿到手了？”
衙役点头：“正是。”
莫小玖蹙眉：“那昨日他怎地不还给我？”
正在衙门对面酒楼的二楼包厢内吃着朝食的燕巫时远远地看着莫小玖的表情，心道：这丫头，没句感谢的话，还在怪本王昨日没还给她！真是不知好歹啊！
衙门口衙役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莫小玖又问：“刚你说巫师爷他们将那些马匪全打跑了？”
衙役点头。
莫小玖回想着那日那些马匪凶悍的模样，喃喃道：“他们这么厉害啊！十多个马匪呢1
衙役笑道：“可别说十多个马匪了，就是再来十多个，巫师爷他们也能打得跑。”
莫小玖盯着衙役：“说得太夸张了吧？”
衙役扬扬眉：“一点都不夸张。”
莫小玖朝衙门里边瞅了一眼，又在钱袋里拿出一钱银子来递给衙役：“大哥，这是给你的。辛苦你在这儿等着我。”
衙役忙摆手：“不可不可，我们大人治下严明，不许我们收受贿赂。”
莫小玖：“这不是贿赂啊1
衙役拱手道：“多谢莫先生了！小的有幸与您学点破案的知识，也算是赚到了，银子您就赶紧收好吧！可别再让马匪给劫了。”
莫小玖见他不接，便也不再客气了，将钱袋收好后，朝衙役拱手：“多谢大哥了1
牛车离开了衙门门前，莫小玖掀开帘子看着青石街道两边的商铺，见着一家书坊，忙让安叔停下牛马，而后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进了书坊。
这一进去，便在里头呆了足足半个时辰，待到她出来，便是书坊的老板帮着将成扎成扎的书本往牛车上放。
安叔看得惊了，忙道：“莫先生，你买这么多书作甚？”他不识字，但上回他买过书，知道那些都是书塾的孩子读书用的。又看一扎便是一种书，看起来像是那些书贩子走街贩卖书似的。
莫小玖道：“这些书都是给孩子们读书用的，到时他们人手一套，就不必浪费时间等着看了。”又见安叔脸上没带笑容，忙又解释，“都是送给村里孩子的，不收钱。”
安叔道：“莫先生，这么多书呢！你不收钱，岂不是太亏了。”本还担心着怕交不起书本费，却不料莫先生说不收钱。
莫小玖道：“不亏不亏，放心吧！安叔。”
安叔忙下车来帮忙，待到书本搬好，书坊老板又搬来了两箱子纸，一箱是用来练字的粗纸，一箱则是质地较好的白纸，将来待到他们字写得好些，便可以拿出来用。
接着还有墨条和几十只毛笔，另外还买了几盒颜料，好给爱画画的孩子学画画。
至于砚台，莫小玖并不打算买，因为村里多的是石头，且她发现那些石头的石质很适合做砚台，于是她买了两把錾子，到时可以捡些大小合适的石头，用錾子来自制些砚台。砚台不求好看精细，实用则可。能省则省嘛！
待到在书坊买的东西都搬上牛车，莫小玖上了车，安叔赶起了牛。
途经集市时，莫小玖又让安叔停了车，去集市给自己买了一大捆草纸。
草纸的用途于来她说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