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间
三溜最后呼呼大睡，一睡不醒，还是一河拍他醒的。
一河状态已经好很多了，面色不错，眼睛清明，人清爽，换了昨天睡一天黏糊糊的短袖长裤。而离妆发还有半小时，他集合三溜，大家一起再去排练排练。
三溜掀开衣服挠挠衣服下的肚子，理头毛穿拖鞋下床，跟他说：“我有点饿了。”
“我外卖订了炸鸡套餐，等会一起吃。”
“……我我们现在能吃吗？”
两个人走在去排练室的路上。
一河点头，“能，但不要给三曳吃就行了，他要唱歌，吃这玩意儿糊嗓子。”
三溜咯咯咯老母鸡似的笑出来，一边手还在撸之前路过穿衣镜发现的自己炸毛的头发，看透一切说：“你这是故意的吧！”
还气他乖乖弟弟却不服从你大佬的话，跟你唱反调去折腾那些最后还是听你的话！
“……”一河把冷冷的镖飞过来。
三溜一秒给自己嘴巴拉环，闭嘴。
“你可别在你三曳面前说我坏话。”
“我没！”三溜马上梗脖子，“你不知道我为了我们这个团队做了多少努力！！”
他开始咋咋唬唬委屈，在空荡荡的走廊，亮如白昼的光线里。
他的嗓门不带麦也能被清晰听见，在这个节目里他妈得天独厚的仿佛天生就是“团宝”
一河以为他在这里会被这一百多藏龙卧虎给激的收敛，结果嘿，老天就是要他生下来就受宠的。
这好命。
一河内心感慨到嘴上就淡了的敷衍，闭着眼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又错怪你了你想想你这大哥都几晚没睡了，快精神不正常了。”
“……”三溜翘嘴，“你打好你的鼓，别把节奏忘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一河：“……”
到了排练室。
匆匆再排了两次需要重点合拍的地方。
在妆发之前的最后最后关头，再到表演现场踩踩点。
而这会，才有夜晚的实体感。
巨大的拍摄机器在上方停滞或移动，舞台的背景后面是钢架水泥，宏大夺目。灯光师在预备。星星点点的红光溢出，真正呼应出了最初最初的节目开始，主持人没骗他们的话，这是个舞台，巨大的舞台。
往上看，好像一望无际的黑暗处，是值得去探索的更大区域。
出了这个节目，也要飞更高更高。
不要做昙花一现的飞速的陨石。
金回打了个冷颤，说：“我冷了，我们先回去吧。”
三溜也穿着单薄的卫衣，点头：“行！咱们保护好曳哥的嗓子。”
“……”程曳正好在他话落时咳嗽了一嗓子。
“……”
一河金回三溜不约而同的马上看他。
程曳笑。
持续的努力会使一个人变得很不一样，而相由心生，外貌都会有细微又强烈的变化。
他们的门面担当真的帅的一批的同时，此时多了份像风中嶙峋峭壁上经风吹雨打仍不动安如山的可靠和坚毅。
……又瘦啦。
穿着衬衫长裤，薄的像个纸片，仿佛刮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一河不慎，突然被他这样给弄的无言的张了嘴……
想说小朋友就是小朋友。怎么比他还颓废？
成熟成年人的崩溃应该是崩溃的同时也会让自己吃好，吃胖。
身体是资本，外表要死要活，该亏待自己的可一点不能亏待，哪怕，报复世界！！
——
一金三和程曳的首秀。
江寻欢和周岚一定是要来捧场的。
陈芩作为程曳的表姐，凑热闹也特意买票坐飞机回来了。
江寻欢起初还担心三人行，会有一人聊不进来。
但没想到这一个人就是自己这个大冤种。
她们下午一点就早到了，陈芩和周岚互相手挽手扯淡，江寻欢正作为大冤种一心一意给她们规划进场路线前的活动。一回头，发现她们在聊等会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她们只操心吃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我们要给“秤一金三”去撑场子去，入场前有个地区离场也近，叫东阳街，那里一个广场有“秤一金三”的线下应援活动，就是集结很多人拿着灯牌和横幅，录一段视频告诉他们有多少人在支持他们，人多了更能显示他们的人气。正在和dasi隔空对打呢。”
江寻欢叹气：“我们去呗，撑场子去，她们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而且，或许我们能拿到应援物品。”
那她就是个真粉丝了。
一大串说完——
陈芩笑眯眯，没脑子的样子的点头：“好呀好呀。”
周岚笑眯眯，也是没脑子的样子的点头：“好呀好呀。”
江寻欢：“……”
她如果当老妈子的心改不掉，她希望她能换队友。
点着杯奶茶找过去了。
“秤一金三”的线下粉丝应援活动比她们想象中的浓重盛大不少，两百人有了。
男粉丝干体力活比较多，且开始给人的景象就是不需要花钱请观众撑场子，她们底气太足了完全能就她们一圈子自得其乐，别人融不进去。
三个人跑去问，拿手机上各种东西自证是粉丝。
至于为什么手上没实体周边？
——泻药，因为觉得自己和“秤一金三”多熟啊，是真的一起聊过天的家人和朋友，在这事上多了份亲近就有了份自然而然的骄傲，自然，就没把周边这事当回事了。
……哪怕，江寻欢出门前有弱弱提过。但她们出门前就觉得自己是来纯粹支持自己大朋友的。
还有赏光来赴会的意思……
带上包化美美的妆就成了。
这会，美女会长大人就教育了下她们出来不带应援物，吊儿郎当，所以大冤种似的用偶尔没法遮掩的嫌弃目光带她们领了甜品和奶茶，说送给她们这些天线上为“秤一金三”做过的努力，大家都是家人。
于是，一直吊儿郎当的陈芩和周岚有了羞愧。
她们三，实际都没怎么给一金三或秤一金三投票过……而周岚就是磕阳学磕的发狂而已……
统筹差不多了，钱粉开始在三点半录制视频。录完了会有节目组的人和后援会对接，这段视频会被新鲜的呈现在今天晚上的万人瞩目的大荧幕上。
再录完了，她们就可以去附近包场的咖啡馆坐下来吃吃喝喝，先享受下午茶时光，晚上再欣赏“秤一金三”的表演。
江寻欢的计划到这也差不多结束了。
反正跟着大部队走就行了。
入场前记得看自己买的票的座位号，不要坐错。
……
妆发，《从前》这首歌配的是一个八十年代青涩的二三十岁之间的皮衣和衬衫造型，色彩偏向蓝白黑，头发梳上去一半留下来一半，大背头，或者顺毛。和以往一金三三个人表演的舞台风格截然不同。
他们之前的舞台风格都很浓烈，氛围效果大胆，要的就是燥。三溜能飙高音，虽然十次有七次飘，但氛围一上来了，摇滚的范儿十足，鼓声敲上天，跟夺命一样吱吱吱又往下落，再升上去，传统又大胆的坐过山车式音阶，不让观众产生听歌疲劳，完全用宣泄的情感代替了技巧，大家就还都挺吃，加之三溜观众缘好。当爱豆不一定要实力非常好，所以一金三之前的表演都没大出错，出错也被原谅，还算出彩。
这首压箱底的杀手锏慢歌，也不是一河非不让三溜唱，是三溜唱不来，唱功不好，对唱功和情感把控不高，嗓音想压重低音时会变尖。所以程曳就在比较下，非常非常适合。
一河当时听到程曳唱歌，就觉得自己这歌他娘的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等这个人来唱的，他就是在等这个人来协助他成功的。
专业音乐学院学习，天生优加的烟嗓，关键居然还能高音。嗓子舒服，其它各种调练练有点信手拈来。
《从前》给他一句歌词就能代入故事，那个破旧的巷子，大黄狗，白裙子的女孩，热烈的朝阳，老大哥老太太老奶奶的笑容，你都记忆犹新，后来抱憾离开了再一想，那么多笑容，那些个夏天的日子，全变成了一个穿白裙子女孩的笑脸，温柔的眼。
你后来曾经把那段时光当成你宝贵的财富。
但你后来才发现财富中只有那个女孩。
不要自欺欺人。
那时光原来是贫瘠。
原来又耀眼。
还遗憾吗？
遗憾啊。
可能是爱而不得。
以后找不着女孩，找的着女孩也觉得那些女孩都不像她。
都没她好。
纵使她也有很多小脾气。
但就是爱而不得啊。
所以喜欢啊。
她在从前的记忆里安安静静的带着朦胧滤镜的，记不起音容但记得脑海里刹那火花间的一颦一笑。
我好想你啊。
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
纵使你有缺点但还是被追的不少啊。
有没有谈恋爱？
我好想你啊。
我叫它从前啊。
因为我想你啊。
难过啊。
偌大的世界我不刻意找你就找不着了啊。
爱是我想我可能会找你。
不爱是你永远不找我。
……
一河戴了棕黑的和瞳孔没多大区别的美瞳，在舞台下等待舞台被拉开。
观众看不见他，但他看得见观众，星星点点的支持的灯光。
摇晃摇晃。
他低头抹了下眼睛，发现流一点眼泪了。
他怀疑化妆老师又给他美瞳戴反了。
上了舞台。
各司其职的在自己的称手乐器旁。
老时候的打板声一搭一搭孤独的响起。
像一扇被咯吱咯吱打开的陈旧老门。
电贝斯混入其中。
星海和银河的束光交互辉映。
站c位的先前仿佛一直置身另个世界悄无声息的程曳刘海微长，眼神深邃，穿着皮衣黑裤，拿起嘴边的话筒递到嘴下，开口：“如果，你能记得我呀……”
我跟你说说我的从前。
爱你的心路历程的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