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妙算真人道：“那玩意儿你戴着也是个废的，何必再关心？”
“不，它的来历关系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师父对缚灵锁了解多少？我外祖父告诉我，那缚灵锁是潜龙先生柳城青的旧物，师父可知是真是假？”
妙算真人沉吟半晌，“柳城青？不错……”
“所以是真？”
“可谓真，也可谓假。”
“师父何出此言？”
“我并不知缚灵锁如何流落至青海，被你外祖所得。”
吴念玉听及此言不免羞愧。他不敢告诉师父那锁乃是李雁鸣从苍山十八落偷来的，至于什么“流落至青海”，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罢了。
“不过按照你的说法，缚灵锁最近的主人，的确是柳城青无疑。但最开始，这秘宝却是太乙仙宗之物。”
“什么？！”吴念玉吃惊道，“缚灵锁是太乙仙宗门下之物？那师父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过？”
“它之所以被制作出来，与宗内一桩丑事有关。你虽为我徒，却并非宗内人，我如何能随意向你提起？不过眼下你身陷险境，这锁又与你的安危息息相关，我便将此事告知于你。不过你得向我保证，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外传。”
“徒儿晓得，”吴念玉道，“还请师父解惑。”
“你可知‘绿柳案’？”
“绿柳案？师父说的可是离燕朝天佑五年，那桩血洗西京第一大青楼红院的惨案？”
“不错，正是此案。”
天佑五年，一男子因红院头牌绿柳嫁与当朝兵部侍郎家二公子为妾，不知为何狂性大发，在接亲当晚闯进红院，屠杀四十余人，据说当晚鲜血顺着水道流进了护城河，第二天长乐坊的女儿们去河边洗衣，衣服都被染成了红色。这故事后来被写成了话本，叫做《遍染长乐红》，流传甚久，直到因为太过血腥而被朝廷禁止。
“正是。虽然‘遍染长乐红’实属夸张，不过这男子在红院屠杀数十人却是事实。这男子名为李登，乃是我派仙祖太乙真人门下首徒。”
吴念玉震惊不已。世人皆知太乙真人桃李满天下，首徒名为杨禹，号兰庭，是天池寨副寨主杨简的曾祖父，从没听说过太乙仙宗还有一个叫李登的人。
“李登是兰庭的师兄，早他三年入门。其父李琦算曾是延安城府牧，当年仙祖被人追杀，重伤时为李琦算所救。仙祖见李登根骨奇佳，便收他做徒弟。李登性格内向，不喜交际，入门后一直在门派中修炼，从未下过山。他资质的确颇佳，八岁入门，十五岁便突破通玄境元神期，之后两年内很快便修炼至大地境二阶，就算是比之当今盛名在外的雍国公主，也不相上下。”
吴念玉暗暗惊叹。大千世界的庸碌凡人中，能进入通玄境筑基期的武者已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习武者更是究其一生，修炼也只到元神期，能突破通玄境继续修炼至五大境的人寥寥无几。这李登不到十年便修炼至大地境，若没有后面的意外，成为天圣境武者，脱武道入仙道，只是迟早的事情。
“你也知道，五大境越往高修炼，突破便越难，闭门造车更是下下之法。仙祖拳拳爱徒之心，望他顺利成才，便鼓励他下山去江湖中走一走，与高手多多切磋，将各派武学精华融会贯通，早日悟道。”
“李登下山去行走江湖，如何会与青楼头牌和大官公子扯上关系？”吴念玉皱着眉头，随即心念电转，“绿柳……难不成他因缘际会，爱上了这位才情绝艳的名妓，却被兵部侍郎的公子横刀夺爱，随即愤而杀人？”
“非也。”妙算真人摇头，“李登杀人，是因为他下山后救了一个人。”
“谁？”吴念玉疑道。
“鎏国公主。”
吴念玉吃惊不已。鎏国公主是当年孝帝之女，论辈分还是当今这位雍国公主的姑奶。她去世很早，史书对她也记载甚少，吴念玉除了她的封号以外，连真名都记不大得。
“鎏国公主陪孝帝去洛阳大福先寺迎佛骨舍利，途中因大雨山路阻断，和孝帝失散，被山贼所劫。刚好李登途径此地，将鎏国公主一行人所救，随后一路将其护送至洛阳。”
吴念玉恍然大悟，“所以李登爱上的不是名妓，而是这位公主？”
妙算真人不答，只是自顾自继续讲下去。
“鎏国公主之母顾贵妃乃女中巾帼，嫁与孝帝前曾随父出征，封镇北将军。鎏国公主虽长于宫内，却好武侠之风，对行走江湖颇为向往。李登随她前往洛阳，一路上应她所请，将下山之后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堂堂一国公主，容貌气度不凡，一路上结伴而行，又与自己相谈甚欢，李登年不过二十，如何不对公主倾心？”
“然后呢？”吴念玉这时却几乎忘记缚灵锁的事情，想听听这故事随后的发展究竟如何了。“李登告白，被公主所拒？”随后又自顾自说，“不一定……那鎏国公主颇向往江湖，说不定会答应李登，后续的悲剧多半是为皇权所缚……可这又与绿柳有什么关系呢？”
“李登并未告白。而是询问公主，是否愿意与自己结伴行走江湖，修炼武功，并邀请她前往太乙仙宗。”
“啊？”吴念玉惊呆。
“那李登，从小在仙宗中长大，宗中虽也有女子，可他满脑子都是修炼，甚至很少出关，更不要提和女修来往。仙祖早已得道，也不会与他讲这世俗之事。下山之后遇鎏国公主，虽然对公主暗生情愫，可他如何得知此乃男女之情？因为舍不得公主的陪伴，便邀请她同自己结伴修炼武功。”
“这……”
“公主理所当然拒绝了他。鎏国公主虽向往江湖，可从小长在深宫，李登所生活的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多姿多彩的故事罢了。时间到了，梦醒了，故事也就结束了。更重要的是，鎏国公主当时已心有所属。”
吴念玉瞪大眼睛，“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