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骡暮游戏:三次敲打
人们总是欲求不满,想要伸手握住更多东西,可是人的手掌就那么大,握不住的东西有太多太多,而有的人宁愿自己握不住,也要一把撒出去,不留给其他人任何机会。
这场游戏更是如此,自己能够活命谁还会去管他人的生死。
似有纹路的地面上,一副眼镜掉落在那里,镜面的倒影之上,是一名满脸诧异的少年和一名同样无法理解眼前景象的少女。
少年大喘着气盯着孙亿提
而少女也紧紧防备着张鹤承
一个依旧坐在黑色棺材里,一个半蹲在地上。
青草摇摇又晃晃,绿了尖尖黄了根。
孙亿提见眼前少年一直紧盯着自己,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尽量的向后靠去,最终挪动到了少女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小声说道:“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对不起。”
这句话的语气中有七分的不好意思,二分的紧张,以及一分的害怕。
张鹤承的诧异是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自己会在棺材之中。
孙亿提的无法理解是因为眼前的少年在刚才醒来坐直之后,为何突然要一拳又一拳的锤向自己的胸口,正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孙亿提没反应过来,受到惊吓使得眼镜掉落在地上。
少女不知道少年的举动是为了让自己瞬间清醒过来,以疼痛为代价,是最快捷的方法。另一边孙忆提也担心对方的这种“施暴”行为,会反过来面向自己。
衣服下少年的胸口此时一片通红,在听见对方的一句歉意后,少年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盯向了不远处的孙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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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黑色棺材的张鹤承,弯下腰捡起那副在地上的眼镜,来到孙亿提的身前。
伸出一只手,示意让少女起身。
起身后的孙亿提接过张鹤承递来的眼镜,重新戴上,她才发现这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眼中无光。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骡暮游戏,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参赛者。”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对话,简单明了。
现在的张鹤承对于这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或许这次就是先前余秋口中的“平安归来”。
身材娇小的孙忆提,望向张鹤承,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又吞吞吐吐。
少女想要向张鹤承发出组队邀请,最起码先把那扇打不开的大门打开,才能继续走下去。
张鹤承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孙忆提身后的那道木质拉门是打开的。
也就是说现在那里是唯一的通道。
本来孙忆提返回出发点是为了能寻找出一个打开大门的办法,可如今办法未找到,却找到了眼前的少年。
是喜是忧,暂无判定。
张鹤承越过孙忆提,来到木质拉门这里,看向前方通道,问到:“这里面有什么?”
孙忆提赶紧回道:“里面的尽头是一扇大门,不过我打不开,然后便返回这里,就发现了你。”
张鹤承点点头,没有回头与少女确认一二。
而是直接走进通道内,向那扇少女口中打不开的大门进发。
孙忆提看向走进通道内的少年,是跟上还是继续查看这里有没有解决大门的办法。
少女正犹豫不定之时,走进通道内的张鹤承又出现在木质拉门处,对着孙忆提大声问道:“可以组队吗,我自己有些不敢。”
孙忆提愣了一下,第一时间没有给出回答。
这时,张鹤承又开口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少女抬起脚步,向张鹤承走去。
二人走在通道内,少年问到少女,那扇大门为什么打不开。
于是少女把自己之前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包括大门后面的奇怪闷声。
张鹤承听后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便无其他。
这次张鹤承为何会如此无惧,如此坚定,在从黑色棺材起身后,第一时间就是抬起手握成拳,锤击自己的胸口,以极快的速度让自己清醒。
可是,能在第一时间就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少年,何尝不是早已清醒?
孙忆提见张鹤承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跟他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的跟在少年的身后。
二人终于来到那扇大门前,它还是老样子,如同一座大山,把二人相隔于身前不过身后。
张鹤承走上前,推拉拽都用了一遍,并非少女娇小无力气,是真的打不开。就像一扇死门一样,或许就根本不是门,而是一堵墙。
沉默危机,再次爆发
不一样的是,这次是两个人。
张鹤承倚靠在大门上,孙忆提则站在一旁。
这要怎么办?就只能干站着?孙忆提所说的奇怪闷声也没有出现。
张鹤承转过身,双手放在大门上,只感觉粗糙无比。随后把耳朵贴近,想去听一听门后有什么,但什么也没有。
孙忆提被这扇大门吓到过,所以本能的没有上前,“能听到什么吗?”
张鹤承摇头,表示没有。
但随即张鹤承把头更加贴近大门,“不对!有声音!”
说话声,脚步声,躁动声,一齐混响。
突然,“轰隆”一声炸起,就是这扇大门的后方与之前一样的闷响响起。
张鹤承捂住耳朵,明显是被刚才声响弄的耳朵十分不舒服。
紧接着,这个空荡通道里传出阵阵警报声,刺耳又惊心。
大约持续了三分钟左右,才渐渐缓停,最后消失。
孙忆提扶着双手捂住耳朵的张鹤承,问道:“没事吧,后面听到了什么?”
张鹤承使劲摇头,耳鸣声不断,但还是回答道:“应该有很多人,十分躁动,好像在来回的跑。”
在来回的跑?那就只能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在追寻什么,另一种就是在躲避什么。
稍有好转得张鹤承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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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自己没事了。
便坐到地上,靠在墙边,这次少年也有些害怕这扇大门了。
张鹤承坐下后,眉眼紧皱,十分担忧现在二人的处境以及门后的隐患,望向大门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但只是猜测。”
孙忆提没有与少年一同坐下,紧咬嘴唇等着少年会说出他所想的猜测。
“既然这条通道只有一条路,而路的尽头就是这扇大门,那么我们想要出去或者继续走下去就只能从这扇大门下手。”
孙忆提点头认同少年的这句话,毕竟这是不可否认的。
张鹤承又说道:“可是这扇大门却根本打不开,而门后又有声响,所以我的猜测是,这扇大门真正的打开方式应该在另一边,也就是门的后面。”
孙忆提瞪大了眼睛,这个想法她从未想过,因为一个通道就是一个独立的关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通道的关卡就是和其他某条路是相同的。
“你之前所听见的声响以及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门后的“我们”所发出的,他们是在做和我们一样的事情,那就是想尽办法打开这是扇大门。”
张鹤承说完起身,来到大门前,抬起拳头开始敲打,一开始只是胡乱敲打,但门后一时间无回应,张鹤承便开始有规律的敲打。
一声接一声,及其规律。
孙忆提看着这一切,觉得好不可思议。
张鹤承依然没有放弃,还在一拳一拳的敲着。
猛然之间,门后出现了闷响。
成功了?
张鹤承回头望向孙忆提。
孙忆提脸上浮现笑容,饶有事成之意。
于是张鹤承继续敲打,这边一声,那边一声,这边两声,那边就两声。
果然没错,与张鹤承所想的一模一样。
可是对方只能以敲打回应,这种“交流”在现在的处境可毫无用处,如果对方是熟悉之人,那这种敲打完全可以当成面对面的对话。
张鹤承停下敲打,不多时门后也停了下来。
少年回过身,对着孙忆提问道:“现在怎么办。”
语气中满是失落与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如同雕像一般,一动未动。
不过随后首先打破这份“平静”的是张鹤承。
“我叫张鹤承。”
少女一直低垂的眼眸突然抬起,“我叫孙忆提。”
说完,少女抿着嘴唇,又低下头。
张鹤承听闻后,看了一眼少女,说道:“其实,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更不知道你之前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当我在棺材里醒来后,不知道为何我异常的清醒,清醒明白自己肯定又是遇到了…”
说到这里,张鹤承耸耸肩,叹出一口气。
孙忆提猛然觉得眼前这个名叫张鹤承的少年,和自己很像,至于说哪里像,大概就是那种“无精打采”?
“如果我们真的是在游戏当中的话,胜利者应该只有一个人,而其他失败者都会淘汰,是这样吗?”
旁边的孙忆提无声的点点头。
张鹤承好奇的问道:“你也是突然过来的?”
突然,怎么个突然法,孙忆提不知道少年是如何来的。
少女说道:“是家里人希望我来的,还希望我再往前走一走。”
孙忆提的这句话里,有是非黑白,有身不由己。
张鹤承的身后是那扇大门
孙忆提的身后是通道墙壁
一个或许可以打开
一个根本打不开
门和墙的区别,就在于此。
张鹤承看见孙忆提此时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无奈,更是无可奈何。没有被家族所期望的愉悦,更没有欣然接受的同意,看得出来与自己曾经的被逼无奈,很是相同。
“那你有喜欢的路吗?”
“有啊,我很喜欢画画,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画家,画出我心中的那个世界,那个家。”
孙忆提在说到自己喜欢画画的时候,笑的像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
仿佛那一刻,她真的在幻想自己画中的那个世界与家。
“那为什么不走你自己喜欢的道路呢?”
“我不想让父母更为我担心,快不快乐无所谓的。”
孙忆提挤出一个并不开心的笑容。
张鹤承理解这种感觉,因为自己哪怕孤身一人,也走不到自己所想的那条青草满地的小路。
孙忆提来到大门前,与张鹤承站在相同的位置,缓缓开口道:“我总感觉你要比我更希望这扇大门打开。”
张鹤承苦笑了一声,“是吗,但我想不出办法。”
孙忆提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应该不行。”
张鹤承听后,赶紧让她说说看。
少女说道:“大门的后面如果是另一个关卡的通道,这就说明这些通道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最不济我们这条通道和对面的那条通道是相连的,只要我们能找到对方所在的木门并且能够进去的话,说不定这一关就可以完成。”
“可是,每一个木门在进去后都会被锁死,所以我才会说这种方法应该不行。”
但是张鹤承却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有办法就是好的,管它有用没用呢,与其一直在这里停留不前,倒不如回去看看,或许会有新发现。”
孙忆提不再情绪紧张,笑道:“我就是这样发现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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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点,四周有数个木门,形状不一,大小不同。
二人一个一个的实验,可无一个能够打开。
确如孙忆提说的一旦进去,就会锁死。
甚至每个木门都没有标号,全部随机摆放并无有迹可循。
孙忆提来到张鹤承身旁说道:“果然是这样,除非是他们自己出来返回这里,就如同我们一样,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进去。”
但张鹤承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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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从内而外打开的大门,想让自己进去,一定要有人在门内才行,不过这种坚信只是相互矛盾罢了。
正当二人都愁眉不展之时,通道内又传出了刺耳警报声。这回身在出发点的大厅内,声响要比通道内更加刺耳。
二人都强忍着捂住耳朵。
警报声停止后,张鹤承与孙忆提才稍有喘息去再次思考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距离孙忆提不远处的一道木门被迅速打开,从里面跑出一名满身血迹的少年。
跑到出发点后一直大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显然精神凌乱,神智不清,一副被吓疯的样子。
张鹤承见状,立马跑到那少年身边,双手扶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少年还是一个劲儿的说着不要过来,并且一边说一边做拍打动作。只不过动作幅度极小,只是手掌来回拍动。
张鹤承没有发现,但一旁的孙忆提在赶来之后,便早早发现。
“你看他的手,是不是在拍什么东西?”
张鹤承低头一看,果真如此,“拍,拍门?”
二人立即相视,一同望向那道刚才被打开的木门。
孙忆提说道:“进去吗。”
张鹤承看了一眼已经疯疯癫癫的那人,“他这种状态只能留在这里了,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傻了。”
孙忆提有些犹豫道:“那要不,要不把他先放在那里?”
张鹤承看向孙忆提指向的那边,黑色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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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承把那少年抱进棺材内,又把棺盖重新放上,留了一个呼吸口的位置。
确认不会跑出来,与孙忆提相互点头,进入那道木门。
木门后的通道与自己所选的通道基本一样。
随着步步进入,空气中慢慢弥漫一股血腥味道。
随之二人继续深入,走到尽头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孙忆提大叫了起来。
满地血迹,尸首分离,通道的墙壁上也是血迹拖痕。
就连张鹤承都有些扛不住,呕吐起来。
而更前方便是一扇大门。
吐干净的少年,起身来到少女处,“怎么样,还能走吗。”
少女闭着眼坚强的点点头。
张鹤承与孙忆提穿过血海尸地,在走向大门的过程中,孙忆提不小心踢到了一颗头颅,但是少女没有大叫,只是捂着嘴一直在说着对不起。
张鹤承看见孙忆提捂着嘴,一直嘟囔着对不起。
他怕她会变的和之前那人一样,被吓的疯疯癫癫。
张鹤承伸出手,挡住孙忆提的双眼,继续向前。
孙忆提毕竟是女孩子,在见到这幅场景后,早就被吓哭的没有了知觉,现在只是机械化的向前走,就连自己的双眼被少年挡住也没有发觉。
终于来到大门前。
这个时候,张鹤承才知道了那两次奇怪的闷声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孙忆提遇到的声响,是对方来到这里后,一时间没有找到方法去开门,便开始胡乱拍打。
第二次张鹤承遇到的声响,就是他们在死亡的边际,寻求生路的拍打。
第三次有规律的声响,就是那个疯癫少年,在最后关头独自存活下来后所发出呼救,不过还是被活生生的吓疯。
对方的种种遭遇与张鹤承和孙忆提只有一门之隔。
好在此时孙忆提已经恢复过来,刚才张鹤承查看了一番,发现这扇大门想要打开十分简单,这个通道和自己的那条通道是相连的,二者想要闯关成功,只能相互配合,不过现在却早已不可能了。
张鹤承告诉孙忆提,这扇大门想要打开,只能最少两个人一左一右相互发力推门,这扇大门才会打开。
他们的死一定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或许就在刚刚他们发现了打开门的方法,可是下一秒便有人,头颅离身。
所有人开始慌乱,这就导致无人推门,他们便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可是仅剩的一人却不能两边一起推门,最后就在这种环境中被活活吓疯。
孙忆提听着这些,只想赶快出去,离开这血腥刺鼻的地方。
二人推门,一左一右,这扇厚重大门吱嘎作响。
门开后,孙忆提又再次的站在了自己之前所选的那条通道上,一边干净如初,一边血色满地。
而在前方通道中央,石板降落,一道石阶出现,下面就是第二关。
二人把大门又重新关上,关上门后的张鹤承说道:“加上外面那个疯了的,一共五个人。”
孙忆提扭头看向张鹤承。
张鹤承叹气道:“我数了下,一共四个人头。”
孙忆提咬着牙去听这句话,不过双眼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害怕自己会变成那样,她害怕眼前的少年会变成那样,她害怕还会有人变成那样,她害怕,真的害怕。
二人走下石阶梯,这下面和上面一样,都是通道,不同的是这条通道的尽头会是什么等着他们。
张鹤承见孙忆提的状态,便说道:“我们歇会吧。”
孙忆提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嘴唇微动,“嗯。”
如果当时大门被打开,张鹤承和孙忆提会不会也遇到那种情况?
是不是张鹤承最后没有继续敲打,才间接另门后的那少年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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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坐在地上,发着呆,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想着想着,通道内传出阵阵嘶吼声,二人连忙逃跑。
这条通道要比上面那条更加幽长,终于嘶吼声消失。
少女瘫坐在地上,已经毫无力气。
而少年想到了那扇大门后的他们,又想到了人间至善和余大哥。
少女看向少年,前方是一条茫然未知的道路。
一根蜡烛在烈风中摇晃烛火,可烛火熄灭,蜡烛断裂,犹如现在的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