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于父母
“为什么带我出来？”叶澜没回复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丁薇薇。她不会只是因为看到自己病好了，不看看结果，就把自己带出来玩，这对一个长期看心理大夫，早就百病成医的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太危险了！
“江宁说你心里有个爸爸，你相信是叶朝在保护你？”
“他们猜错了！”叶澜摇头，想想轻叹了一声，“我心里有个爸爸，不是他。他们做多了！”
“做多了？”丁薇薇有点奇怪。
“我小时心里有个全息屏幕一样的光柱，就像在那天台上一样，光柱陪我长大，教我唱戏，记录下我人生每一个瞬间，说我是全天下最聪明，最可爱的宝宝……”叶澜慢慢的跟着母亲说着自己的系统爸爸，当然，不是全部，只一部分，她不会说爸爸会给她巧克力、会给她糖、帮她选择选秀、给她《小学霸系统》、《绝世名伶系统》。她只说了他们的相处之道，他们在系统里聊天，那是她人生重要的导师之一。所以那天，她看到光柱时会激动得哭，可是当声音传出时，她只是呆了一下，但反而平静了。那不是她的系统爸爸！
“感觉有点像是科幻！不过你心里的那个光柱爸爸，有点没啥用处。”丁薇薇想想，摇摇头，“对不起，应该说，你的光柱爸爸除了陪你长大外，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就是最大的作用，我从小到大，只在他的面前哭、撒娇。他用她的光，慢慢把我包裹起来。一招一式，就像他带着我，慢慢的学会。”叶澜看着一路上的风光，“所以我从小叫他爸爸，他也没叫我的名字。”
“有没想过，这也是一种病？”丁薇薇迟疑了一下。
“唉，所以这一年，你们都觉得我疯了？”叶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们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刺激，就像你爸当年离开我。”丁薇薇想想，但还是轻叹了一声，“你比我幸运，你有江宁，还有爱你的无保留的家人。江宁知道你给自己造了一个父亲，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拉你出来，让你放轻松，然后发现你父亲走了，立刻带你回京剧院。那里是你觉得最安心的地方；然后给你工作，让你慢慢走出困境。你的家人们，不问不说，只给你一个最最舒适的环境，不管内心如何煎熬，他们最终只让江宁慢慢的再把你拉出来。”
“其实我理解不了外公外婆，不过，不让你陷入绝境，王爸也不会最后逼着王奶奶答应让他娶你。把你带回家，结果也算是好了。”叶澜不想谈江宁，趁势换了话题。
“对于学者来说，他们的研究是第一位的。那个家里，他们永远在讨论着他们的学术问题，连吃饭时，他们都在讨论。小时候我也试图拉回话题，母亲就严厉的让保姆带我离开。后来，父亲就给我买了一只狗、一只猫，这样我就有人陪了。以后我也就习惯自己过了，你王爸那时就成了我的朋友。所以，后来无论我选专业还是选丈夫，母亲都反对，父亲则用沉默代替回答。他从不当面反对母亲的决定，我不太瞧得起他。”
“为什么？我王爸也从不当面反对你，然后偷偷的来跟我和小健商量，别斗气，当面别顶，回头他给我们买好东西。什么条件都成！我觉得他费尽心思的保护着你，还挺让人感动的。”叶澜就不说，自己家大姑父和小姑父都是这样。不过是夫妇之间的小花腔罢了，真的为小事夫妇之间大吵大闹才是问题。
“可是私下里，你王爸会劝我，会跟我说，你很乖、很聪明，孩子要疼的。你每一次选择，我都不同意，可是他都按着我，让我别跟你冲突。你只是看着他让着我，却没看到我让着他了。”丁薇薇给了叶澜一个白眼，她是有过两段婚姻的人，两段婚姻让她认清了一件事，她的父母并不爱她，也不爱彼此，他们的那个家，只是一个家的空壳罢了。所以，她提也不提自己曾经的一切，感觉上，也许一次买断也就算了。
“所以有些人是不适合做父母的对不对？”叶澜轻叹了一声，想想，“我之前帮国家做过经济的研究，其中之一就是人口对经济的影响。而人口问题，又包含很多方面，其实这些都是数学的问题。我们这个做了快一年，当然是秘密的，我们建了很多模，找了很多大学生来帮我们。等数据库建好了，报告形成了，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每一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好像最最基本的，就是繁衍。但是又不是谁都适合做父母！我奶和王奶奶是养我时，才开始明白自己做父母时有多么失败。而你们，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张办公桌。感觉上，好像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会明白自己的父母。当然，你正好证明了你父母是不太适合成为父母的。”
“是，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结婚一定要找自己真的爱的人，生孩子一定要做好准备。若是没有准备好，别乱决定。”丁薇薇点头，忙说道。
“嗯，你提醒我了，我一定不能嫁给学术界的强人。不然，我就把家变成办公室了。”叶澜对母亲一眨眼。
“这点我不担心，你那三小只，过不了叶家人的审美。”丁薇薇立刻说道。
叶澜无语了，这是亲妈吧？好像是！两人相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三天的旅行，好像一下子让他们变得亲近了起来。
之后的行程好像就真的让叶澜松弛了下来，丁薇薇的专业还真没丢，她到一个地方，就会去看看地方的博物馆，看看县志，看看那些还残存着的老的风俗习惯，这在叶澜看来，真的是个全新的丁薇薇，她会和叶澜说起哪些民俗是世界共通的，其实是可以通过民俗，是可以画出一个人类繁衍地图的。叶澜突然发现，这样的母亲非常之美，所以自己的父亲和王爸能那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