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出了镇子，前面的马车跑得更加肆无忌惮，奋力想甩开苏执他们。
徐元正一只手死死扒住马车，另一只手攥住苏执的衣角，“停，停车，我要吐了！”
沈蕴慈看了看周围，确认附近无人后玉楼剑“唰”地一声出鞘，越过前车拦在路中间。
前方传来一阵嘶鸣声，前面的马车被迫停住。苏执见状立即拉紧缰绳让马儿停下，赶到沈蕴慈身边。
徐元正爬下马车，干呕了几声，步履蹒跚地挪到苏执边上，“你追什么啊，跑得这么急？”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对面的马车，“喂，你车上的香粉是不是漏了？这味儿也太冲了吧！”
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模样，他声音低沉：“我与诸位素不相识，为何要挡我去路？还请各位让一让。”
苏执声音清冷：“若我不让呢？”
车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那车夫想赶马冲过去，沈蕴慈一剑把他的斗笠劈成两半但没有伤到他半分，徐元正在旁边鼓掌叫好，“好剑法！”
苏执：“果然是你。”
“追了这么久，你们不烦我都烦了。”王立跳下马车，“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徐元正抢先质问道：“那些鸡是不是你偷的？为什么要作假，让我们以为是妖兽做的？”
王立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几只鸡而已，推到他们头上又如何？”
“这些年魔族做的坏事还少吗？相比之下，我这不过是件小事。”
徐元正感慨道：“你居然可以把栽赃嫁祸和偷鸡摸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佩服佩服！”
王立：“……随便你怎么想。赶紧滚开，别挡我的路。”
苏执纹丝不动：“跟我回去向村民道歉，赔偿他们的损失，还有，交出碎片。”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立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为什么要照你的话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一个魔生子自身都难保，竟然还想着帮魔族说话，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若是掌门和真人知晓，定会将你赶下山，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不要多管闲事。”
王立注意到沈云棹没有一起跟来，心中便有了主意，想速战速决，“我警告你赶紧滚开，否则就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亮出灵剑。
徐元正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
“同门之间为了几只鸡打架，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你要是不愿意赔银子，我替你出，这样总行了吧。”
“有什么话好好说，同门之间何必大动干戈……欸？”
徐元正起身劝架，可王立一见他靠近马车，突然就出手，一掌把他拍开。
徐元正毫无防备，硬生生接下这一掌，整个人跌进旁边的杂草丛中。
苏执一个闪身挡在王立面前，王立不再往前，两两对峙，剑拔弩张。
沈蕴慈有瞬间的呆愣，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徐元正连一个外门弟子都不如？随即回过神来，立即赶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好在附近的土地松软再加上有厚厚的杂草作缓冲，徐元正只是晕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朝苏执摆摆手，示意徐元正没事。
王立目露凶光：“你还不滚！”
苏执毫不退让：“交出碎片，跟我回去。”
“做梦！”王立回头看了眼马车，决绝地从怀里掏出碎片，放入嘴里咽下。
动作之迅速，让苏执和沈蕴慈来不及反应。
九婴魔识肉眼可见地侵占王立的识海，他的眼神变得呆滞但又充斥着残暴。在沈蕴慈眼中，王立被黑色的魔气包裹，一举一动都由魔气引导，没有半点自主意识，这比失控的苏执看起来更像傀儡。
看来那时候苏执真的很努力地在压制九婴。
王立的声音也变了，像砂纸一样粗糙，“我不忍看到掌门和真人被你骗得团团转，今日我就撕了你的伪装。”
“玉楼剑绝不能落入你这白眼狼手中，还是交给我保管吧！”
沈蕴慈很疑惑，很想问问他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想抢玉楼剑？难道是山上的消息没有传下来，还是他听信了其他人所说的，认为苏执真的是个废物？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觉得王立很可怜。
苏执提剑应战，不出两个回合，王立的灵剑就被玉楼剑砍成两截，而他人被苏执踩在地上，可尽管如此，王立仍挣扎着本能地往马车那边爬。
沈蕴慈：“他看起来好奇怪啊。”看了眼散发着妖气的马车，沈蕴慈决定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正当她靠近马车时，车内打出一道红色的法术，只是力量有些弱，还没到沈蕴慈面前就消散了。
“你是谁？”马车里突然响起一道虚弱的女声，遮得十分严实的帘子被一双柔荑挑起，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
时值盛夏，女子整个人都被裹在大氅中，十分畏寒的样子，沈蕴慈之前闻到的妖气便是从这女子身上传出来。
女子看到王立身形狼狈地倒在地上，急得手脚并用爬下马车，一把将王立搂在怀中，轻声呼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而回应她的只有王立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女子红了眼眶，狠狠地盯着苏执。
沈蕴慈指了指倒在杂草丛里的徐元正，又示意她看王立脸上的魔纹：“你应该问，他都做了些什么？”
女子神色一怔，只是紧紧抱着王立，不再说话。
“看来你应该知道些什么。”沈蕴慈看着她的眼睛，“要不要告诉我呢？如果你想救王立的话。”
女子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真的会救他吗？”
沈蕴慈：“如果你说的是实话。”
这女子名叫秋月，是一只狐妖，从临城一路逃到这里避难。
临城？沈蕴慈记得在原书中主角好像去过那里，可那是在书的后半部分，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秋月说自己被仇人追杀，伤得很重，幸得王立出手相救才保住性命，朝夕相处的两人生出情愫，成为恋人。
身为外门弟子，王立的资质实在算不上优秀，自从和秋月在一起后他想尽办法希望自己的力量可以变强到保护爱人。
焰岩蛇的碎片是他在山脚下偶然发现的，上面附着的力量让他心惊又向往，是他以前不曾见过的强大。为了验证碎片上不知名的力量，他诱骗山精吃下其中一小块，结果山精力量暴涨，挣脱了桎梏，至此事情就变得不受王立控制，也让他见识到碎片的威力。
那时秋月因受伤严重，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等她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把附近村子里的鸡吃了大半。
不巧，王立听闻有弟子下山巡视，为了隐瞒秋月的踪迹，他便将所有事情推到被魔识控制的山精头上想蒙混过关。
结果清晨他听闻山精竟然没有被杀死，担心它会把自己供出来连累秋月，便急匆匆收拾行李想带着秋月出来避一避，谁知路上就被苏执发现了。
苏执皱眉，“王立有法器，不会不知道那上面附着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肯放手，非要一错再错？”
秋月哭着说：“我劝过他很多次，让他把碎片交给门派。可他总说这个可以保护我，还总是怪自己资质不好，嘴里经常念叨自己‘既不像苏执有神剑傍身，也不像山上那个废物，有洞明真人护着’。”
沈蕴慈翻了个白眼，怎么自己死了还有人骂。
苏执轻轻拍了拍剑鞘，像是安慰，“没兴趣听你们怨天尤人，说重点。”
秋月含泪看向苏执，“苏公子，我愿意发誓，王立只是想自保而已，我们并无伤人之心……”
苏执：“我说得很清楚，只要他交出碎片，回去向村民赔罪。”
“你是妖又如何，只要不害人伤人，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余的与我无关。”
秋月低头看着怀里的王立，轻抚他的脸庞，“他会死吗？会很痛苦吗？”
苏执：“现在不取出来，他以后会更痛苦，比死还难受。我保证，他不会死，我们只要碎片。”
苏执强行隔开秋月，布下灵力屏障，沈蕴慈随即用剑气将王立压制在原地，待苏执取出他体内的碎片。
徐元正睁开眼，狼狈地爬出杂草丛，只觉浑身上下都疼。好不容易撑着腰站起来，就看见马车的不远处有一个我见犹怜的小娘子在掩面哭泣。
“姑娘，姑娘？”徐元正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抖了抖递给跌坐在地上的秋月，“擦擦吧。”
秋月泪眼朦胧地望着徐元正，“姑娘，你有没有看见两个男子，一个大概这么高，手里握着一柄玄铁剑，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灰色短衫……”
“欸？欸？你怎么又哭了，别哭啊。”徐元正话还没说完，秋月又哭起来。他有些无奈，撒眼望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苏执他们去哪儿了。
徐元正还在犹豫要不要独自赶马车回去，灵力屏障突然被撤走，苏执和沈蕴慈出现在空地上，苏执还架着晕过去的王立。
“没事了，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苏执把王立扶上马车，让秋月不要担心。
徐元正：“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又丢下我一个！”
苏执把生气的徐元正按在车夫的位置上，“你先送他们回镇上。”
“那你们呢？还不准备回去？”徐元正神情痛苦地靠在车上，“你们不累啊？就算是仙门弟子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
沈蕴慈：“所以这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先回去，我们等会在客栈碰面。”
徐元正无力摆手，“不管你们了，反正我现在必须要回客栈睡觉。”
目送徐元正驾车离开，沈蕴慈看向苏执，“你感觉如何？”
苏执伸出左手，掌心里静静躺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撑得住。”
“那走吧，赶在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得确认这附近还有没有掉落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