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晨曦初照，微光里的御虚山半明半暗，雾气也还未散去。
“哇！终于可以下山了！”沈蕴慈在山门前放肆大喊。
苏执走过来，“下山这么开心？”
沈蕴慈激动得热泪盈眶，“你知不知道，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里！”
“天呐，我过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苏执笑出声：“那恭喜了。”
“看来师弟很期待这次下山。”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沈蕴慈脸上的笑僵住。
师门有规定，下山巡视的弟子必须两人组队，沈云棹要苏执今日日出时分在山门处等同伴一起下山，沈蕴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和你一队是他？”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沈云棹的声音，“苏师弟第一次下山，我不放心，这次我和叶菱一起带着你。”
叶菱笑着朝苏执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蕴慈疯狂在脑子里搜索原书的内容，好像主角们也是在这个时候下山去寻神剑青壁，如今青壁剑不用找了，这山却还是要下，她扶额叹气，这真的人生何处不相逢！
“苏师弟，需要我载你一程吗？”沈云棹踩上剑，转头问苏执，一旁的叶菱闻言就往苏执这边走。
苏执：“这点小事就不劳师兄操心了。”
叶菱柔声劝道：“别逞强，不嫌弃的话我带你下山。”
苏执笑了笑，摇摇头，还是拒绝。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山下清风镇碰头。阿菱，我们走。”沈云棹拉着叶菱先行一步。
“那你……”沈蕴慈话没说完就见苏执从戒指中抽出一把长剑，“这是？”
苏执踏上悬停在空中的长剑，“上山前随手买的，不贵，防身用。”
大约半个时辰，苏执双脚已经踩在清风镇外的土地上，沈蕴慈这才从玉楼剑内出来。
“我以为你会想看路上的风景。”
沈蕴慈摆手，“可算了吧，我恐高。再说我还要费力跟上你，不然就跟个风筝似的被扯着跑，还不如在剑里待着。”
“哎呀，别说了，御虚山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十几年了。”沈蕴慈催促苏执赶紧动身，“快走快走，我已经看见清风镇了。”
跟在卖菜老农的后面，两人进到镇子，入眼就是右边一副极具烟火气的早市景象，大大小小的摊子摆在道路两旁，原本就不宽的石板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苏执看了眼玉令，“走吧，沈云棹说在客栈等我们，穿过早市就到了。”
而沈蕴慈似着了迷般顺着人群往里走，摊位上又大又暄的白面馒头冒着热气，细长的面条在滚水中煮开了花，青翠欲滴的蔬菜上还带着闪光的水珠，耳边交织着镇上居民说话还价的声音，这些是她以前从未留意过的，可如今再见只觉恍然隔世。
苏执见她一直看着摊位却沉默不语，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沈蕴慈突然回头冲他一笑，指着面前的三角形包子，“你吃过糖三角吗？我以前很喜欢吃，趁热咬一口，里面的红糖会哗一下全流出来，嘴里全是白面的香气和红糖的甜糯，想想都馋。”
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沈蕴慈还能经常吃到，后来就剩她一个，上学的地方很少有卖糖三角，也没地方可以亲手做，想想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苏执走近包子铺，掏出几枚铜钱，“老板，来两个这个。”
“来啦。”店主是位圆脸妇人，听到生意来了，赶紧擦了擦手装好包子递出来。妇人抬头看了苏执一眼，刚刚还笑着的脸顷刻间垮了，猛地从苏执手里接过铜钱，用抹布擦了一遍又一遍。
沈蕴慈皱眉，刚想说话，苏执已经见怪不怪地拿着热气腾腾的糖三角离开。苏执到茶水摊要了两碗热水，放一个糖三角在沈蕴慈面前，自己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抬头就看见沈蕴慈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
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笑道：“和你说的一样好吃。”
沈蕴慈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对面前的糖三角爱不释手，虽不能吃不能碰，但至少这个世界可以买到糖三角。
余光中，她看见苏执吃相优雅，不像她总是把糖黏在手上，“原来你喜欢吃甜的。”
苏执放下茶碗正欲回答，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人，猛扑过来，作势想勒住苏执脖子，“好哇！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下一秒，徐元正侧脸紧贴在油腻陈旧的桌面上，右胳膊被苏执反按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嘴里却不肯停歇，“苏执你这个骗子！”
“都是因为你，我银子全没了，你必须得赔我！”
“疼疼疼，哥，哥，你先放了我，有话咱好好说。”
沈蕴慈在旁边乐了，这货有时候真的能屈能伸。
“你们在干什么？！”沈云棹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来之后就开始教育，“苏执！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下山没多久就开始惹祸……”
叶菱扯了扯沈云棹的袖子，示意他围观的人太多，接着又拉开苏执和徐元正的距离，避免两人再起争执。
沈云棹脸上挂着笑，抱拳向围观百姓解释，“两个弟弟不懂事，让各位看笑话了。”说罢带着所有人回到客栈的房间。
一进屋，徐元正又闹起来，就差撒泼打滚，非要苏执赔他的银子。沈云棹和叶菱倒是好脾气，轮流劝徐元正，可惜这厮压根不买账，吵得两人头皮发麻。
沈蕴慈蹲着看戏，感慨不愧是书中的圣母主角，遇到这种无赖都能忍住不放火，就唯独对男二太严苛。
叶菱柔声劝道：“徐公子，赌局本就有输有赢，再说这赌局是弟子们私下玩个乐，闹大了都不体面。更何况下注一事全凭自愿，怎么能怪苏执呢？”
沈云棹接话：“阿菱说得是。我听师弟师妹说，当日徐公子执意要全押苏师弟，谁劝都不听。虽然苏师弟缺席大比是他的不对，但也不能全怪到苏执头上，你说对吧，苏师弟？”
苏执明显不想理，几次想离开都被沈云棹拦住，说解决了问题才能走，徐元正见状就想抱大腿赖在苏执身上，在玉楼剑的震慑下才没胆子这么做。
叶菱：“苏执，要不我赔他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你日后宽裕了再还。”
苏执还没有说话，另外两个人就坐不住了。
沈云棹、徐元正异口同声：“不行！”
沈云棹：“阿菱，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徐元正：“我只要苏执兜里的银子，谁借都不好使！不然我就一直跟着他！”
沈蕴慈乐了，调侃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啊？连银子都不稀罕，非要跟着你。你这艳福不浅啊，哈哈。”
苏执眼中已有不耐，瞟了眼坐在地上的徐元正，冷冷道：“随你。”也不管沈云棹和叶菱的劝阻，开门就走。
“咱们干嘛去？”再次回到热闹的街上，沈蕴慈的眼睛比刚才亮了不少，这镇子她还没看够。
苏执：“我们下山的目的不是巡视吗？”
仙门成立之初秉着“降妖除魔，护百姓安危”的理念在各地布下据点，由各大门派根据位置和能力将这些据点划入管辖范围。仙门弟子时常在据点所在的城镇附近巡视，当地的百姓也可前往据点寻求仙门弟子的帮助。
山下的清风镇是离苍羽剑派最近的一个据点。苏执根据玉令上弟子手册里标注的位置，在集市里七拐八拐，终于找到据点兼蜜饯铺子。
铺子主人是一名叫王立的外门弟子，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一身干净整洁的青色褂子被洗的有些褪色，听闻苏执是来巡视的内门弟子，确认门派信物后便赶紧将苏执迎到里间。
沈蕴慈在铺子里转悠，看到熟悉的纸袋才发现这家店就是后来鹤心托人买的那家。一想起鹤心，她便没了闲逛的兴致，刚里间就听到王立说起附近村子的怪事。
“这半个月来，有好几个村子的村民说家里养的鸡都被黄鼠狼给吃了。”
“村民说原本打算做个陷阱抓住那祸害，谁知有人说听见黄鼠狼说人话，吓得他们不敢动手，连夜找过来要我帮忙。”
“我以为是黄鼠狼精作恶，虽然我只是外门弟子，但对付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说着，王立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空心铜铃，“这是前段时间门里发给各据点的法器，让我们随时注意附近是否有魔族动静。”
“刚进村民家里，铜铃就响个不停，我不敢轻举妄动，回来之后就立即通知长老。”
苏执问道：“村民有受伤吗？”
王立摇摇头，“这倒没有。你来得挺快，我还想着要不要通知村长让村民先撤出来。”
“麻烦你带个路，我想先去村里看看。”苏执起身欲往外走。
“这……”王立落在后面，上下打量苏执的穿着，问道，“还不知同门名讳？”
“在下苏执。”
苏执的名字在王立嘴里转了一圈，又看了眼苏执腰上的玉楼剑，他挂在脸上的和善虽没有消，但明显多了厌恶和嫌弃，嘴里说着：“这恐怕不行，铺子离不开人。”
“这样吧，你出镇子后一直往北走，到时候再问问路人，左右这几个村子相隔不远，找到其中一个，剩下的两个也就不是问题了。”
这人简直了！沈蕴慈越听越觉得离谱，怒气上头。王立被玉楼剑的剑气骇得连连退后，紧紧贴在墙上，墙后面传来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撞动了。
“你，你想做什么！要是让门里知道你对同门动武，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执微笑：“你把路线图画出来。”
收好路线图，一出据点就看到徐元正在门口蹲守，他看见苏执便第一时间扑过来，“啊哈，我跟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