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沈蕴慈自暗处走出,月光下的沈蕴慈肤白如玉,更衬得她眉眼如浓墨,几缕青丝服帖在侧脸上,勾勒出的脸颊弧度丰盈而柔软,只是素色的衣裙衬得她脸色不大好看,身形瘦弱的像随时会被山风刮走,不过行走时,衣袂翩翩,星眸微动,顾盼神飞,气势十足的惊人。
“……这是谁啊?”
“没见过……没听过门里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不认识,三名男弟子打量着沈蕴慈,入门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这名女子,被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抬头看了沈蕴慈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谁啊?躲在那里做什么?”
沈蕴慈注意到四人的衣袖上只有一个剑纹,恍然这几人是新入门的弟子,怪不得不认识自己,她挑眉一笑,那就好办了。
在苍羽剑派,沈蕴慈是同门中很特别的存在,虽然不常出现在大家面前,但关于她的事情,毫不夸张地说是人尽皆知,就连新来的弟子谈起沈蕴慈来也是头头是道,因为对于这个小师姐,弟子们除了嫉妒就是嫉妒。
一个连聚灵都不会的废物居然让洞明真人如此费心,这也就算了,因为韩剡给沈蕴慈调理的药方特殊,常常要用到门内珍贵的药材灵草,但至今依然毫无起色,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少弟子觉得不公,为这么一个人如此铺张浪费,还不如给更有天赋的弟子。
别人望眼欲穿的,她唾手可得,弟子们私下自嘲自己没沈蕴慈有福气,人家上辈子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才有了现在这样大的福报。
因为体质原因导致沈蕴慈不管如何学习修炼都不如其他人,在学宫学习时永远只能和新入门的弟子在一起,日子一久,便被同门排挤孤立。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胆子大的会暗地里给沈蕴慈使绊子,今天被锁空屋子,明日便是写好的文章不翼而飞。
沈蕴慈刚开始还会同其他弟子一样按时去学宫,后来就隔三差五地借故不去,再后来被欺负得狠了,就彻底不愿去学宫上课。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师父和师兄分神操心,所以在学宫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只字不提,只说自己这体质去学宫也没有什么用,韩剡对此事倒是没有多问,沈云棹却对她这种行为表示很失望,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珍惜,只知道偷懒不肯努力,遇到挫折就只想着逃避,当时一连好几天都不愿意见沈蕴慈。
再加上韩剡管得严,沈蕴慈便过上深入简出的日子,是以很多弟子都没有见过她。
不过没见过也好,至少现在她可以唬住三个新弟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沈蕴慈厉声呵斥,把三人吓得愣住,“上山不足一年,竟然敢无视门规!”
三人有些慌了,他们如今都还在学宫上课,算起来还只是外门弟子,等结业之后才能拜师。苍羽剑派有规定,入夜后严禁弟子随意在山上闲逛,除非有特令,一经发现,重则赶出门派。
沈蕴慈步步紧逼,“外加欺负同门,我要报给戒律堂的长老。”说着拿出玉令,作势就要发消息。
三人见此明显乱了阵脚,沈蕴慈本以为这三人会知难而退,谁知其中一人突然反问道:“召来了长老,你又如何解释?”
沈蕴慈叹了口气,看来不好骗啊。
剩下两人也回过神来,对啊,既然他们违反了门规,那么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沈蕴慈和他们有何不同。
刚开始被沈蕴慈吓得脑子空白,只顾着担心被发现违反门规该如何善后,现在稍微冷静下来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回过神来的三人朝沈蕴慈拢过来,沈蕴慈警告他们:“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明显没有把沈蕴慈的话当一回事,“还想唬我们?”
师兄怎么还没有来,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散步也该到了,沈蕴慈腹诽,眼见三人越来越近,她装作三分忌惮的样子,慢慢退至年轻男子身前,然后骈指一翻,召出灵符,用力掷在三人脚边,一声闷响,沈蕴慈迅速提袖,挡住被炸起的泥土,灵符上的灵力瞬间暴涨护住她和身后的男子,而那三人被炸开的灵力击倒,呼痛喊叫声一时不绝于耳。
“疼……疼死我了,这…这是洞明真人的灵力!”
“嘶……这是洞明真人的灵力。“有人发现灵符的蹊跷,”可她怎么会有……”
“什么?!那她不就是……可今晚真人不是应该去盯着那废物喝药吗,怎么会来这里?”
“还管这个做什么,这么大的响动,肯定会有人来,赶紧走!”
三名弟子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相互搀扶着准备逃走。
“啧。”沈蕴慈甩袖,“逃跑还不忘骂我一句,早知道应该把灵符甩你们脸上!”
她身后的男子闻言抬头,突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蕴慈。
看着他们三人狼狈逃跑的模样,沈蕴慈猛然反应过来,糟了!喝药!完了完了,要是被师父发现自己出来……她不敢想接下的后果,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跑。
在扫到一旁一直无声的男子时,沈蕴慈刹住了脚步,语气急促:“师弟你没受伤吧,那赶紧回去,我就不送你了,先走一步。”
“小师妹!”
没跑几步,沈云棹突然出现,带着叶菱自剑上跃下,落在沈蕴慈面前,灵剑则拦住逃跑的三人。
沈云棹瞥了一眼三人,“还不过来。”
三人推推搡搡,磨磨蹭蹭地站在沈云棹。
“这个时辰外门弟子为何出现在此?”
三人低着头,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半天憋出一句“大师兄”,然后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沈蕴慈赶时间,“师兄,我着急回去,要不你先问着?”
“胡闹!”沈云棹横眉,“你又背着师父偷跑出来。”
“师兄,我不该……”沈蕴慈开口准备道歉,沈云棹摆摆手打断她。
在海棠园时他就发现了沈蕴慈,此刻神情严肃,冲她皱眉,“这么晚了,你一姑娘家跟几个男子厮混在林中,成何体统?”
这种莫名其妙且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虽然以前常有,但此刻沈蕴慈的火气腾地一下上来,她怒极反笑,歪了歪脑袋,用下巴点了一下沈云棹身后的叶菱,“师兄珠玉在前,我不过有样学样而已。”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滞,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三名弟子不约而同低头咬唇憋笑,这个“废物”小师姐好敢说。
自从叶菱上山养伤,和沈云棹故意装作普通朋友,但明眼人都瞧出来两人春心萌动。因两人害羞白日里会遇到其他人,故而总是在熄灯之后夜会海棠园,美其名曰切磋剑法,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尽管有部分人因为这种无视门规的特权愤愤不平,但因为打不过大师兄最后都选择闭嘴。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沈蕴慈挑破了这层纱。
沈云棹也没料到师妹会说得这么直白,面上虽不见红,但还是一片燥热,回头看叶菱,发现她表情难堪,不知所措地揉搓手指。
沈蕴慈见叶菱这副模样,被怒气烧热的脑子一下子冷下来,自己刚刚那话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好像不应该把她也扯进来,明明是自己和沈云棹之间的事。
“你啊。”
沈云棹语气柔和下来,走到沈蕴慈的身边抬手就朝她的脑袋伸去,“总是这般没大没小,师兄不过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沈蕴慈脑袋一偏,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当着女主的面这人想做什么。
“躲什么?”沈云棹惊讶沈蕴慈会躲开自己,但还是按着她的手,从她脑袋上摘下一片叶子,“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一角上还绣着几朵菱花,明显是女子的物件。
“看看你脸上,不知道是在哪沾到的尘土。”
眼见沈云棹还想帮自己擦脸,沈蕴慈脑中铃声大作,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再看向不远处的叶菱,一脸勉强却故作毫不在意。
她连忙推开沈云棹的手,撩起袖子在自己脸上乱抹一通:“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沈蕴慈发现自己擦脸的时候,沈云棹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眼里的温柔和关心都快淌出来了,再加上那张俊朗的脸,如书中写的那般,如三月春风,似冬日暖阳。
啧啧啧,难怪以前那个蠢得出奇的自己就这么沦陷在师兄的魅力中,以至于根本分不清男女之情和同门之爱。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心中还奇怪师妹的不对劲,沈云棹突然看到沈蕴慈掌心的血渍,猛地抓住她的手检查,然后转头看向站在那边的弟子们,语气带着不善,“这是他们弄的?”
三名弟子被吓得直摇头,哭丧着脸否认,今晚太倒霉了,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大师兄一通训。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怕沈云棹追问伤口是怎么弄的,沈蕴慈赶紧扯开话题,指着林中的另外四人,“我真的只是路过,听到这边好热闹的样子就想过来瞧瞧。”
沈云棹和叶菱这时才注意到除了那三个外门弟子,还有一个人站在阴影中一直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