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期望和失望

    话毕，病房内安静下来。

    余洌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位护士，正在不知所措地准备劝说。

    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探出头，皱着眉看向余洌扬，问：“怎么回事，声音能不能小点，别的病人还要休息。”

    余洌扬道了声歉，进了病房关上门，任凭其他人在门外围观。

    他深吸一口气，按耐下心里的不耐和厌恶，说：“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都安静一下，平静地交流行不行？”

    余琮默认。

    余洌扬自顾自道：“我现在生活挺好的，有对象有朋友，钱也够花……”

    “你对象家境怎么样？”余琮打断。

    余洌扬烦躁地抓头：“我对象家境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余琮闭嘴，缄默不言。

    “我现在能挣钱了，生意好大概一幅画能卖到四五千。你以前在我身上付出的钱我以后会给你养老，赡养费什么的还是有的，毕竟我没你那么厉害，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不问的。”余洌扬慢声慢语。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插手。同样，你以后的生活我也不会多搭理。你那个公司随便你怎么折腾，反正别找我要钱。”

    余琮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余洌扬继续说：“我很满意现在，你也别想着找我对象，打扰他。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已经在前半生造了太多孽。我和他会好好过，不用你操心。毕竟你从来也不过问我。”

    “你从来不过问我，也请你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余洌扬自嘲，“也对，我们其中谁又能比得上你那些钱呢。”

    余琮隔着护栏和空地，觉得自己的儿子变了很多。

    那个常常跟在他和妻子后面的、只会要糖吃的小屁孩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已经会规划自己的人生的、会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余洌扬。

    余洌扬，余是他的姓，洌意思为“清澈”，扬意思为“炽热”。合在一起，就是余家的小孩儿清澈又炽热。

    余洌扬很好的长成了他所期待的样子。

    只是，他没能在意他的成长。这个样子，这种结果，或许才是她想看到的吧？

    余琮干脆应下来：“对，只有钱才是能陪我一辈子的。她死了，你又不会乖乖在我身边照顾。只有钱，不会不经允许地离开我。”

    “哼。”余洌扬最瞧不起余琮窝囊的样子。

    “行了，过来坐。”余琮拍了拍床位旁边的椅子。

    余洌扬沉默着走过去，没坐下。

    “我其实很对不起你……”余琮斟酌着开口，他想余洌扬应该发泄完了，轮到他来谈谈了。

    “你最应该对不起的是我妈。”余洌扬冷着脸，看着脚尖道。

    余琮没说话了。

    无论如何，自己那位前妻是因为自己才逝世的。

    无论如何，一声“对不起”迟早会给她。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与先前的喧闹形成对比。

    “我走了。”余洌扬说着要转身。

    “欸，洌扬……”余琮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别找我。”余洌扬看了他呆愣的模样一眼，丢下一句话就离开病房。

    余琮颓然倒在靠起的床板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边的朝阳升起。

    希望总会来的，以前的失望和过错就应该跟着黑夜被人抛弃。人们只需要向前就够了。

    他……也该放下过去了，对旧人说一声，“抱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