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微生惟的秘密(3)
不能不往坏处想啊。
前世经历了致死的背叛,今生也是诸多明枪暗箭,若还如前世一般对人掏心掏肺的信任,只怕再落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可那位奇怪的大叔,在微生惟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却不问任何关于作坊的秘密,还教导微生惟要体贴孝顺,难不成,真是为了“缘分”二字?
微生惟看微生念面色稍缓,壮着胆子牵着微生念的手一晃一晃的,撒娇道:“姐姐,大叔人真的很好,他不仅给我讲故事,还会带我去逛街,吃好吃的,还跟我去抓过毛毛虫,除了娘亲、姐姐、哥哥,再没有人对小惟这样好过了。”
这么一听,微生念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这两个月,除了十天一次的沐休,微生惟每日上学堂早出晚归都是家里的马车师傅去接送的,从没听马车师傅说起过这个大叔,那这两个人,如此频繁的接触,又是什么时候呢?
微生念问:“所以,你是逃课跟那个大叔一起出去玩的了?”
“啊?”微生惟脸色一滞,表情已经回答了微生念的问题。
“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逃课!”微生念大骂道,“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哇!姐姐饶命!”微生惟一边哭喊着求饶,一边撒丫子往外跑。
不过,终究还是被打了一顿,躲不过的。
晚饭,微生惟是站着吃的。
因为,不仅微生念赏了他的屁股两个巴掌,微生情知道微生惟逃课后,气得折了一根竹条子,狠狠的打了微生惟一顿。
但这厮硬气的很,愣是说什么,夫子教导,君子一诺千金,说什么也不肯透露那怪大叔的信息,只一个劲儿的解释,大叔是好人,是顶顶好的人。
气得微生情又把他揍了一顿。
为此,微生惟不敢再逃课,接下来好几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学堂里。
三月初二,一早上学,微生惟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书院大门对面的榕树上,挂着一朵小黄花。
大叔并不住在南崖城,为了能一起玩耍,两人有约定,但凡大叔进城能来找他,便会命人在榕树上挂一朵黄花,微生惟只需到老地方,就能见到大叔,不见不散。
此刻,微生惟坐在凳子上,讲台上的夫子念着经,他却是左耳进右耳出,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心里乱麻一片。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他是万万不敢再逃学了,可是也不能让大叔在老地方等他一天,这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
午休的时候,大家吃了午餐,有半个时辰的小睡时间,趁着这个时候,微生惟饭都没吃,便悄悄的翻墙溜出了书院,撒丫子直往书院旁边的小竹林里跑。
也不知道等了一早上,大叔可是早就走了?
南崖城气候湿热,竹子长得郁郁葱葱,恨不得戳破天。
竹林里面,竹叶堆积,走在上面,叽叽咕咕的响。
微生惟一个劲的往前跑,直到竹林深处的小亭子,和小亭子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大叔!”微生惟欣喜若狂,远远的便开始呼唤。
大叔没有走,还在这里等着他!
只见竹林里的人回过头来,面如冠玉,口方鼻直,眉目英挺,如今约有四十许的年纪,文质彬彬又器宇轩昂,可以想见,他年轻时,定是一个迷倒众生的大帅哥。
纵然岁月无情是把杀猪刀,但老天爷似乎对他格外优待,岁月非但没有磨灭他英俊的外表,反而为他镀上几分成熟内敛,更显魅力十足。
大叔从亭子里迎出来:“小惟,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没有看到黄花,不来了呢。”
微生惟站定,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又觉得有些心虚,小声回答:“我看到了的。”
大叔打量着微生惟,急匆匆的跑了一路,发髻都跑歪了,额头上全是汗珠。
大叔掏出一条手帕,给微生惟擦着汗,关切的问道:“那你来的这么迟,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微生惟心虚的眼神闪啊闪,要咋说呢?
微生惟觉得大叔是个好人,奈何娘亲和姐姐都不相信啊,难不成要他直接跟大叔说:我家里的长辈觉得你不是好人,叫我不要跟你来往了?
还是跟大叔说,因为逃课被发现,挨了一顿胖揍?
微生惟憋了半天,终于低声开口:“大叔,你可以去我家做客吗?”
本是一件要说的理直气壮才能让人感觉到热情的邀约之词,微生惟却说得声如蚊鸣。
早在二人相识不久的时候,微生惟就对大叔发出过这样的邀约,但当时,大叔便严肃的拒绝了。
当时,微生惟只以为大叔是觉得二人的交情,还不到走门串户的时候,便又过了一阵子重提此事,没想到还是遭到了拒绝。
今日第三次说起,微生惟不仅害怕再三被拒绝,还害怕日后和大叔再也不能往来了,这样,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好朋友,还要失去一个对他真心爱护的长辈。
真是舍不得。
大叔沉默了一瞬,才回答:“算了吧。”
微生惟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叹了一口气,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烦恼。
看微生惟一脸失望的样子,大叔又补了一句:“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携重礼登门拜访。”
“若诚心拜访结交,你就算空手而来,我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若心怀鬼胎,你便是搬上金山银山前来,我也只会拿个大棒子把你赶出去!”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大叔转头一看,一妙龄女子,身穿一袭水绿长裙,缓缓走来。
竹林婆娑,竹叶沙沙,天光穿过缝隙,星星点点的落在她身上,如出水芙蓉,天外飞仙,美而不妖,丽而不俗。
微生惟下意识就躲到了大叔的身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躲着也没用,从背后探出头,苦唧唧的唤了一声:“姐姐。”
大叔身躯一震,愣住了。
十米开外的微生念揉揉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也愣住了。
七年时光,如不可跨越的万丈深渊,将二人分隔两端,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剩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