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下步计划
阿尔文声情并茂结束以后, 所有人期待的看着女孩儿。
然后他们失望了。
女孩儿静静地看着阿尔文，满脸漠然。
席伶勉强吃了一些饭好维持体力。
放下筷子不久，便见阿尔文揪着头发, 满脸痛苦地走了进来，径直坐到餐桌对面。
不用他说什么, 光从阿尔文满脸挫败就能看出来, 他一向无往不利的心理治愈疗法失效了。
席伶看向紧随其后进来的周长峰和齐宏伟，问：“那女孩儿呢？”
“珍珍和小欣在陪着她。”齐宏伟答道。
“oh , no！”阿尔文哀嚎一声：“窝从来没见过这么绝望丧气的人, 她根本就不想活着。”
“她的眼睛就像深渊。”阿尔文夸张地抱住自己的肩膀, 瑟瑟发抖：“当她凝视窝的时候, 窝觉得寄几好像要被吸噬进去了！再对视下去，或许窝也会坠入黑暗！”
“伶姐、秦哥, 她已经被死神的阴影笼罩。窝们只是人类，无法拯救她的灵魂。”
阿尔文的肢体姿态一如既往的夸张, 可是这回，没有人觉得好笑。
因为所有见过黑衣女孩儿的人，都无法不认同他的表述。
席伶知道, 阿尔文这人向来直率, 甚至有些趋利避害。
这并非是指贬义——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类的本能。只不过阿尔文更为简单直接，从不掩饰情绪。
当他遇到超出认知范围的丧尸, 他就毫不掩饰的害怕、恐惧。
当他遇到恃强凌弱的恶徒, 他又完全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画饼，以图先活下来。
当他意识到人群中某些人拥有足够保护他, 他就会毫不犹豫前来寻求庇护，依照当下的规矩和生存法则尽己所能，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是个极为清醒的存在。
席伶思索着阿尔文所说的, 仿佛要被吞噬进去的黑暗，忽有所感，问道：“你们说，她会不会其实……心里也怨恨着我们？”
“啊，不会吧？”周成峰满脸不可思议，“我们救了她，她怎么也不可
能会怨恨啊？？
“怨恨我们救了她。”席伶轻声说道，“或许还不止如此，或许怨恨我们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怨恨我们没有带上她的磊哥，怨恨现在的一切，为什么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这，这样的怨恨真的会存在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多冤啊！”周成峰说着，看向其他人。
却见秦远和齐宏伟都沉默着，没有出声。
周成峰心里打了个突，“秦队，齐总，难道你们也这么觉得？”
“这也不是她的错。”
齐宏伟沉沉叹了一声，沉声道：“以往我参军的时候，也没少执行救援任务，各种天灾人祸，世间冷暖都见识过。
军人受人尊敬的背后，都是期望和责任呐。
所以有时候，免不了受些埋怨——
你们为什么才到？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们为什么没能把他带出来？”
齐宏伟摊开手，“有时候，他们只是情绪需要宣泄口；有时候，在他们的心目中，我们过于万能。
但其实就如同今天的事……我们也是和所有人一样在承受灾害，有时候，我们没办法那么万能。”
军人也是人，不是神，他们只是深知自己背负着群众的期盼和希望，才披荆斩棘，负重才行。
只是有时候，期望过高，希望过重。
在摧枯立朽的灾祸面前，有时付出生命也不见得能够兑换来光明。
几人都沉默无言。
只有阿尔文切实地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
“交给时间。”秦远淡声说道。
“是啊，除了交给时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齐宏伟附和道：“我们还是得慢慢帮助她，让她走出来。”
这种方式，似乎已经是从军人员的默认处理方式了吧？无声奉献，沉默承受所有。
可这种滋味……好难受啊。
席伶想了一下，道：“开会！顺便把那女孩儿也带过来旁听。”
有些事，她自己融入进去，感受到所有的人都和她同样身处逆境，在不同的艰辛中付出着
全部都努力，或许她就能像阿尔文一样，破而后立，重新燃起斗志。
“该卖的惨，啊不，该展示的付出和努力，得展示出来才能感染人心啊，藏起来怎么行？”席伶断然道。
秦远抬眸看了过来。
目光微闪了下，倒是没有出声。
席伶想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他们的体系向来是沉默承担，做得多，说得少，他可能并不适应这种方式。
席伶悄悄看向周成峰。
周成峰会意，立刻机灵的起身，默不作声地安排去了。
席伶将【背包】中的物资放到八楼，等齐珍统计完后，一行人转移到1036。
大家围坐到几座沙发上。
黑衣女孩儿如牵线木偶般被齐珍牵进来，坐在最边上。
“今天我先来吧！”齐珍拿着小本本开始汇报。
“目前面粉、大米、食用油储备充足，预计可供全基地食用两个月。只是肉类和蔬菜比较紧缺。
肉类，楼下仓库里的所有储备加起来，最多只能使用一个月。
生鲜蔬菜，为了保证在坏掉之前用掉，这周可能就会全部耗尽。”
“蔬菜和肉类，接下来就没办法了。”齐宏伟说道：“都是保鲜期较短的食物，如今即便在外很难搜集的到吧。”
“不错。”席伶点头，“今天我们去了超市。肉食区早就发臭，蔬菜区也坏的不成样子。”
这也是他们没有带回来这两样物资的原因。
虽然如今是冬天，货物能相对多储存些时候，但近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我们只能期望这场灾难在夏天来临之前结束。”周成峰眉头紧皱，“不然，各种食腐的昆虫、蚊蝇肆虐，外界各种物资加速腐坏，人类连找食物都将成为难事。”
“那就是更远些时候的事了。”
齐珍说道：“我刚才还没有说完，我们还有最近需要操心的事呢。”
“是水吗？”席伶问。
“对。”齐珍点头，“自从停水之后，我们对水源的消耗比预料中
大的多。”
她看着小本本，一板一眼地汇报：“按照这几天的统计，平均每人每天至少需要消耗两瓶水，每天合计需要30件瓶装水。
目前，加上伶姐今天带回来的水，我们的矿泉水储存量为不到300件。”
这个数字很让人心惊。
也就是说，看似他们拥有许多的水资源，甚至周成峰上次还对大家的储备保持乐观……但实际上，可食用水资源不过能多撑十几天。
“我们尚且如此，酒店之外，躲藏在家中的人们又要如何？依靠瓶装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远出声，径直开始敲定接下来的计划：
“后日再搜集一次物资，我便要去发电厂、自来水厂看看形势。
留守作战小组明日起加强巡逻，如遇到幸存者投奔，尽力组织营救。
另外，大家注意向幸存者搜集一则线索——关于附近是否有人遭遇团伙性抢劫、恶意胁迫他人的经历。”
“什么？抢劫？”听到最后一句，齐宏伟顿时傻眼了，“都这时候了，还有团伙抢劫？”
“没错，我们今天就遇到了。可惜线索中断，没能找到窝点。”
席伶将今日秦远所遇那两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后续遇到林诚这队团伙的经历。
“妈的！这些人还不如被丧尸啃了！”
听完这事儿，齐宏伟顿时粗话都飙出来了。
席伶将视线瞄向齐珍旁边的黑衣女孩儿。
她垂着头，几缕头发遮盖了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席伶留意到，她半掩在袖口之下的双手，已攥紧到发白。
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席伶再接再厉：“这些人都是些荤素不忌的瘾君子。如果不能尽快捣毁窝点，以他们抢劫、胁迫的方式，说不定团体会比我们发展壮大的更快。到时候，很可能就遏制不住了。”
“那坚决不能！”齐宏伟激动的道：“他们人再多，咱也……”能把他们给捅喽！
他话没说完，脚就被周成峰狠狠的踩了下。
？？？
话音止住。
齐宏伟疑惑的看着周成峰。
周成峰朝席伶那边使了个眼色。
齐宏伟再看向席伶，席伶保持微笑，目光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齐珍旁的黑衣女孩儿。
哦，懂了。
卖惨，啊不！让她感受到大家在抗争中的艰辛不易，是吧？
齐宏伟酝酿了下，真情实感地叹息着，说出心中隐忧：“其实，他们人再多，咱豁出去命拼也不见得会输。
但就怕时间耽搁的太久，受害者者增多，不知道他们正饱受怎样的摧残折辱。”
——全是真心话。
平日里，它们被下意识掩藏在乐观积极的表象之下，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负面和丧气在人群中传染。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瞄着黑衣女孩。
她头埋的更低了。垂落的发丝在她脸庞上淹下一片阴影，有些阴恻恻的瘆人。
她仍然没有出声。但与先前事不关己、一心求死的样子，却已有了些微的不同。
席玲见好就收，话音一转，试探道：“那么我们最好后天就将林诚他们团队并过来……在去发电厂和自来水厂之前。”
去发电厂和自来水厂估计就不是一天能来回的事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提前将孩子们接过来比较好。
席伶故意没有提关于之后外出人员的话茬儿。
秦远上次说让自己留守，自己跟他争论后还没个结果呢。
“是，这个要的。”周成峰道：“小孩子还是需要更大一些的空间，锁在黑漆漆的楼里怎么行？”
“嗯。”席伶试图直接拍板定性：“收集物资后，我们就再去林诚那边一趟。”
秦远抬眸看向席伶。
——真就自作主张了？
可还没等他出声，齐宏伟先举手了，“秦队，小席队长，明天我和张驰也去吧！
你们放心，作战组有段吉守着呢，再不行还有赵武辅助，短期内绝对不会出岔子。”
“有段吉和赵武啊。”席伶意味深长，“那就好，我挺放心的。”
所以不管秦远你让不让
我去，我都可以出去，毕竟安全区内齐宏伟都布局好了啊。
“是吧？小席队长你也这么觉得！”
感觉事情有谱，齐宏伟那叫一个振奋！
秦远淡淡扫了眼齐宏伟。
齐宏伟梗着脖子，坚持说道：“还有，我连他们的作战及训练任务都给安排好了。而且小席队长有空间储存能力，我们俩坐到……后座儿上也不咋占地儿啊！”
很好，连我必须要去的理由也说了。
席伶赞许点头。
“对对，其实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协助我管理足够了，秦队你们就让老齐去吧。”周长峰也跟着帮腔，“多一个人，关键时候也多把手不是。”
齐宏伟：“再说了，今天最难的开头秦队你们都趟过了，之后也该带带新兵了。”
俩人一唱一和，生怕席伶和秦远不带人。
席伶不禁别过眼去。
真不忍告诉齐宏伟，其实秦远原本就打算带你们去，然后不带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