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精神透支
可以预见的是, 无人机这种娇贵玩意儿如果落地，那肯定就会被摔坏。
席伶果断伸手，凝神操控意念。
无人机和播放器跌落下来, 就在接近地面的刹那，坠落趋势忽地一滞, 猛地九十度急转弯, 以与地面平行的姿态嗖地飞入大树之后。
尸群在刚才那一波死了一大半，但仍有几个被炸的断胳膊少腿, 身体焦黑却侥幸尚存的丧尸缓缓起身, 锲而不舍地朝音乐播放器位置走过来。
席伶将无人机和播放器抱在怀里, 闭着眼忍受着脑袋中又一记被敲闷棍似的眩晕。
特喵的, 这个技能副作用什么时候能结束！
直到这会儿席伶才意识到，当初想要永久【失重】的念头有多异想天开。
如自己拥有的两个永久技能：【伪装者】冷却时间大于持续时间一百二十倍, 【隔空移物】没有硬性时间限制，却会有精神力限制一般, 永久技能绝不可能是随心所欲挥发使用的——它们必须是权衡之后，被用在关键时刻。
相对应的，像是【失重】那种肆无忌惮开挂的一次性技能, 付出的就是巨额金币代价。席伶想, 如果【失重】也能永久化，要使用精神力催动, 那自己可能用一次就得昏厥, 直接变成脆皮。
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宇宙级武器】会不会更厉害？
若以后还机会, 倒是可以试试选来试试。
还有【失重】，等自己攒够很多钱后，说不定能有机会奢侈一把。
‘浮世国际酒店, 浮世国际酒店——’
脑子中的嗡嗡声稍稍减轻，席伶感觉到怀里激昂的广告词变得清晰。
努力睁开眼的瞬间，乍然听到身后响起雪地被拖踩着的咯吱声，同时伴随着涎水从齿缝间流淌、呼哧呼哧地怪异腔调。
还有丧尸没有毙命！
席伶心头一凛，顾不上回头看，手忙脚乱地从无人机身下扒拉出被压着的播放器一通摸索，直到碰到一个圆圆的凸起按钮，直接按下。
呲——
短促地电波声之后，世界安静了一秒。但紧接着……
“嚇——”
头顶丧尸的怒号声暴躁地响起。
席伶僵硬着脖子缓缓回头，瞳孔微震。
只见距自己二十厘米处，一个头发冒烟，面孔焦黑五官不明，膝盖以下完全消失的半截丧尸屹立在眼前。
丧尸原本就衰弱的视线在它这儿定然是被炸的完全消失，乌黑的血迹从它膝盖下淌出，在身后连成两道长长的黑线。
自己若是再晚一会儿缓过神来，岂不是被这只丧尸蒙着头给啃了？！
席伶悄悄起身，缓缓后退。随着距离拉开，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就在自己倚着的数周围，五六只焦黑的残缺丧尸木着脸杵在原地，茫然而迟缓地四处乱嗅。
某种程度上，它们已经不具备杀伤力，稍微走两步就能甩开它们。然而，刚刚意识不清的自己更加不具备防御能力。
席伶一阵警醒，暗暗记住这次教训，将无人机和播放器放进【背包】，分辨方向后，顾不上仍然钝痛的脑袋，转身飞快地朝东边跑去。
随着越往东去，离南边越远，周围遇到的丧尸就越多。
席伶知道，刚刚炸掉那一波所清理出的范围，已经过去了。
【技能时间：03：00】
也不知道秦远那边怎么样。
脑海中，他一路砍杀浴血奋战的场景一闪而过，席伶猛地停下脚步。
即便知道他的实力过硬，但这些丧尸挡路也实在是……太麻烦了。
席伶思索着，最后这三分钟，或许可以趁机做些什么，并且，也有助于他确定自己的方位。
揉揉太阳穴，稍稍犹豫了两秒……席伶将最终播放器从【背包】中取出，抱着一棵树往上爬了半截，将它挂到一根树枝上，按下开关。
“精品生活，梦幻享受，来这里，给你重回童年的乐趣，品味青春年华的浪漫——”
顷刻间，激昂的广告声从播放器中倾泄而出。
瞬间，林中躁动起来。
就在丧尸纷纷朝这
边狂奔的同时，席伶麻溜地从树干上滑下来，随后小跑到附近另一颗大树下，蹬着树皮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
技能倒计时：三秒。
看着变红的数字，席伶猛地提起一股劲儿，浑身一个用力，扒着树枝翻坐上去。
定睛往下看，播放器下方已经一层层围上了。
里层的丧尸拼命往上够播放器，外层的丧尸却仿佛有所察觉，仰着鼻子一通乱嗅。
席伶静静等待，直到远处的丧尸纷纷抵达，树下丧尸密密麻麻，才取出第二枚炸弹，点燃后凝神看准方向，用力抛了过去！
炸弹正好落在一个丧尸脑袋上，弹了下，咕噜噜滚落在地，看不到了。
席伶双腿紧紧盘住树干，眯起眼睛，捂上耳朵。
轰——
大团爆裂的火光从尸群中炸开，黑烟滚滚中，一根断肢擦着席伶身边飞过。
树干发出吱呀呀地声响，席伶连忙集中精神，盯准树梢间摇晃的播放器，伸出手来。
脑中一阵压迫，播放器精准脱离树枝，飞入手中。
席伶二话不说，将它直接转入【背包】。
声音顿时消失，席伶抱紧树干，将额头抵上去眯着眼喘气。
巴掌大的播放器其实并不重，原本也耗费不了太多精神，也是因为此，席伶才敢动手……但可能是两次使用间隔太短，再加上之前一直就没有好好恢复，现在席伶只觉得比之前都难受。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即便准备完全到了树上，警醒之下也根本不敢闭眼。
眼前橙黄色的枯叶上挂着晶莹雪粒，它们逐渐变得模糊。
席伶感受着脑中持续加重的重击，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是不是透支精神太过了？
眼前美妙的色彩渐渐融合到一起，然后像调色盘一般在眼前旋转跳舞，带着奇妙的韵律，似乎在邀请自己。
席伶的平衡感和重心被它们带飞，仿佛坐上了过山车，在细细的轨道间左右摇摆。
这不对劲。
但席伶思考的余地已经开始消失，她只能狠狠地抱紧树干，
像抱住在汹涌海浪中漂浮的浮木，丝毫不敢松懈。
理智完全撤退前留下的最后潜意识在挣扎呐喊，告诉她如果放手，后果就不堪设想。
艰难地移开视线，席伶朝天上望去。可一根根横斜的枝桠也活了过来，忽远忽近地朝自己招手。灰白色的天光中，一朵朵雪花在风中缓缓绽开洁白地裙摆，踩在枝桠上跳起了芭蕾。
更晕了。
颠簸，上沉下浮，席伶额上布满冷汗，抱着树干的双手用力反扣，这回她用力朝下看去。
一片白茫茫中沾染着片片血污，愤怒的人们眼歪口斜，空气中的黑烟化为它们手中的火把，似乎在大叫着：“烧死她，烧死她！”
席伶感觉自己仿佛被倒吊起来了，冷和热同时在身体中爆发。
既想逃离，又不敢放弃，混乱的情绪在脑中碰撞，两难之中，她不知道哪种抉择是正确，眼中无法控制地涌出液体来，将眼前一切渲染成一团更为离奇，张牙舞爪飞过来的怪物。
裙子绽开的白刺花，从重压下钻出来的红手掌，疯狂扭动吐信的毒蛇，纷纷由远及近，朝眼中激射而来！
“席伶！”
忽然，一道熟悉的，极具安定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隐隐响起。
“帮……帮我……”席伶听到自己用破碎的声音喊道。
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变调成怪异的音波，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传出去。只得拼命躲开扑上来的怪物，躲闪间不知被什么砸中，额角顿时一阵闷痛！
秦远从不远处赶过来，面对的就是她身体歪斜，神情惊惧拿头撞树的情景。
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明明有一根粗大树枝，偏坐不住，只用一条腿堪堪勾着，像树獭般搂着树干。
他在顷刻间就察出不对，但喊那一声不见喊醒，反而看到她更加困惑迷茫，仿佛捕捉不到自己方位。
看看下方横七竖八的一片焦尸，秦远眸中了然，眉头紧锁。
他径直从树上跳下去，抽出军工刀接连刺杀几个焦黑迟缓着扑上来的瞎丧尸，来
到席伶所在树下，握住树干三两下蹿了上去。
“席伶！”
席伶听到那道熟悉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近在耳边。
……终于，自己被找到了。
席伶恍惚间感觉身体被拉了一把，身体顿时稳了些许。
但下一刻，那种晕眩的感觉重新袭来，仿佛又一波滔天巨浪袭来，要将自己带走。
还好拉着自己的力道没有消失，她再一次被扯住，稳稳地按在浮木上。
但不行，太危险了，席伶脑子中冒出惊惧的新号——如果你松手，我还会再次被冲走。
神经已经乱成一团，根本无法理清。
席伶伸出手，顺着那双有温度的手向上寻觅，直到找到更广袤安全的所在，狠狠地扑上去紧紧抱住。
这才是真正的浮木。
只有触感中这具有生命体征的温度，才是真实的，才不会与那些混乱的怪物混淆。
秦远凝眉看着她，薄唇紧抿。
席伶挽着的头发完全汗湿，眼神迷茫，像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不过，她衣着完好，露出的皮肤上也没有咬痕。
那么就是——精神崩溃，意识错乱。
他想起一种用在罪大恶极犯人的非常规手段。
那是一种针对精神层面的针剂，注射后会导致罪犯精神错乱，陷入恐惧，在那时，正常审问得不到的内容，大多可以轻易问出。
而她，想必是又逞强用刚进化出的能力，导致了类似后果……倒真是胆大。
他垂眸看着紧紧抱住自己，脸上恐慌有所减轻的席伶，陷入深思。
席伶用力揪着她的救命浮木，没一会儿，感觉那根浮木回抱了她。
身体被稳稳地嵌在安全之处。
“闭上眼。”
席伶听到浮木用沉稳的声音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