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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打不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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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剑眼睛睁大,然后眨巴了两下。

    陈宾被肖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目光移向地面。不过声音没有停,尽量用淡然的平稳的语气描述那段让他有些羞于启齿的往事:“那天晚上,我故意借着上厕所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回来后,我躺到床上,看着缩在床脚的雨珊,我既害怕又忐忑,我怕她识破我的计划,借机跑掉。一整晚我都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直到第二天清晨困极了,才昏昏睡去。然后,我就感觉雨珊偷偷的地下了床,偷偷地跑出去了。我知道她一定去看那具“尸体”了。然后我拄着拐杖偷偷跟出去,果然,雨珊走到了那棵树后。然后,她就晕倒了。”

    “我猜想她一定是看到了那破衣服和骨头,我知道,从那天开始,雨珊再没有胆量离开我了。我彻底地放开了她,她也真地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再没有生过二心……”

    “后来,雨珊用她在山上采药得来的钱给我装了假肢。我才觉得自己又像个人了。不过我发现,人的畏惧心里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减弱或者消失。我发现只要平静一段时间,雨珊对我的恐惧就会削弱一部分。为了防止雨珊不再怕我,我就隔一点时间设计一次暴行,来延续她对我的恐惧。直至这一次遇到你们……”

    肖剑的大眼睛调皮地眨了两下:“这一次你砍掉她的手指,才是真正地用来威慑她的手段。而我们只是你实施对她的惩戒的一些道具?就像是下雨天打雷,不见得有什么实用,但是至少可以烘托下气氛……”

    “是吧……”陈宾的眼光闪烁了两下,赶紧又把目光移开了,好像敢和肖剑对视。

    “是吗?那么我问你,如果她的两根手指是健康的、无害的,你是不是也会那么狠心的给她切了下去。”

    陈宾的眼神也不再闪烁了,这次他直直的盯着肖剑,嘴巴张到鸭蛋那么大,也不合拢,只是在那里用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你……”

    “很不巧我见过她的手指,她的手指看上去像一截枯槁的干树枝。我想应该是她的手指已经感染了一种病毒或者说病菌,我对那个不懂,叫不上名字。不过,我想他它的威力应该很惊人,它或许会沿着人的骨头一直盯着坏下去,直至整个胳臂都坏掉,坏到截去整个手臂……所以,你切她的手指根本不是惩戒,而是在变相的为她手术。而你之所以当着我们的面那样做,只是在做给我们看,只是让我们相信你的暴虐凶残,相信你冷血暴戾,相信你对雨珊早已经没有了牵念和感情。相信你在雨珊的世界里充当的根本不是和他相依为命的丈夫,而是一个随时都会对她伸出利爪的可恨的施虐者,”

    陈宾发现自己在肖剑面前简直就像个白痴,不是不够用,而是根本就像没有脑子。他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红。肖剑见他有些受打击,为了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凝重,他还是装作松快地调侃陈宾。

    “大哥,你挺聪明的,这连环计使得滴水不漏啊。”

    “小兄弟你就别取笑我了!”陈宾更加羞臊地不地不行。哪里不漏了,在你这里分明就是漏勺啊!

    “不过……”肖剑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不大考虑陈宾此时的面子。还是忍不住想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什么?。”陈宾听到肖剑这样说的时候几乎是打了个寒战。可是又想知道肖剑到底知道些什么,于是硬着头皮问他。

    肖剑看了眼东方已经升起的红红的太阳,他的右手拍了拍裤缝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眨巴了几下。思忖了一下,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出来。

    “以后再用什么计谋的时候,不要再去伤害别人,也别去折腾你那可怜的老母亲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陈宾猛然抬起了头,一点都不可置信:“什么我的母亲?你说哪一个是我的母亲?”

    肖剑把目光从有些刺眼的太阳光上撤回来,他的目光变得黯然而沉静,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孩子的快乐和童真,变得有些有些忧伤,和轻微地沉郁。他轻摇了两下头,声音也变得幽淡而悠远。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在山坡上遇到的那位老人,和你所说的这个为你扮演乞丐的并且给你找骨头哄骗雨珊的人应该就是你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陈宾自觉说漏了嘴,又赶紧往回倒话:“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给我扮演乞丐的和山上的那个老人是一个人?”

    “你应该问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你……”陈宾再一次语塞。他知道肖剑既然能这么说了他一定看出了什么端倪。这一次他连震惊也顾不上了。他需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旁人眼里是不是让人一目了然的肤浅和愚蠢。

    他迅速转换了语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说的有什么破绽?”

    汪洋把目光从陈宾脸上移开,长吁了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我见过那位老人,而那位老人的面目长得又和你极其的相似……”

    “就这个?你就凭我们两个的长相就断定那是我的母亲?”陈宾心里隐隐地竟然有一丝窃喜,好像自己刚刚挽回了了一局。原来自己的智力还没有欠缺到不可理喻,自己在这个肖剑面前露出马脚也仅仅是他和母亲的长相。

    可是,事实总是让他感到伤害。

    肖剑的话语没有停下来, 而是淡然而 平稳地继续。

    “本来我也不确定!直到刚刚你说的,你找老人和你演了一场戏……”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陈宾竖起了耳朵。

    “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把我见到的那位老太太和你说的老人联系到一起就有问题了。”

    “什么问题?”

    “那天我见到那个老人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急切的想要为你开脱,不是我不相信你会帮她,会做好事,而她又出于感激,用为你说好话的方式来回报你。只是我还没有见过哪一个人会那样不顾一切地没有原则地袒护一个和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人。更不要说陪一个陌生人去演那样危险而没有多大意义的戏。除了母亲,除了一个做母亲的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底线的,没有原则地做出违背道德与良知的事。其它的我还真想不出有那样一个人。”

    陈宾好久都没有说话,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浮起的满满的尴尬和羞愧。

    怎能不尴尬呢?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母亲被人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设计,竟然被这个十一二的小少年一眼就看破。这还不算,自己口口声声说欣赏这个少年,口口声声对他推心置腹绝无谎言,可结果呢,自己好大一部分的话都是虚假的谎言,这就像打牌,就相当于人家已经知道你的底牌了,你还信誓旦旦地自我感觉良好地在那忽悠,脸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地在那儿那儿胡说八道,像不像个小丑?打不打脸,羞不羞臊?

    “其实,我的母亲很好的……”陈宾像是淘气被连坐到母亲的孩子,下意识地自己在那儿嘟囔:“她只是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连累了!我对不起她。”

    “你连累的应该不止你那受罪的母亲吧。应该还有你那早已经化成一堆尸骨的父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母亲用来和你一起做戏的两根腿骨应该来源于你的父亲。”

    陈宾的眼睛再次睁大,但瞬间就又恢复了原样。

    “你,你不要胡说……算啦,看来你已经是有了结论的了。真地什么都瞒不过你呢,可是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猜的!”

    “猜的?”陈宾几乎从地上跳起来。他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注视着肖剑,那目光像是射到盾牌上的箭,懊丧又不甘地散落了一地。想要最后倔强却怎么也收拾不起来。

    “你怎么能猜出来呢?你连这都能猜出来?你还是人吗?”

    说着他竟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肖剑的身后。这个翩翩少年的身影,竟也翩翩出尘的状态。

    肖剑翻了下白眼,心说,我要真是什么鬼怪,岂会让你像掳小狗似地虏了来?

    他看陈宾狐疑的眼神,便不再和他兜圈子:“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那天从你那里逃出来,经过你母亲住的山洞的时候,你母亲掀开帘子一瞬间,我看到正对着山洞口的一张方桌上放了一个盛死人尸骨的匣子,而匣子的旁边证供着一个姓陈的人的牌位……”

    “其实准确的说我是从那个牌位上断定了你母亲的身份。我猜想,你是家里的独子,你父亲早就过世了,你这一出逃,家里只剩下你那孤苦无依的母亲。你不放心她,她也肯定更惦记着你,于是,你便想着要把她接到身边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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