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努力收集工具人
人性本恶或者人性本善这两种论点并没有什么区别, 本质上都是那些可以独立思考的成年人妄自对初生孩童所下的定义。
往蚂蚁洞里灌水，撕扯蜻蜓翅膀让它趴在手指上，将蚯蚓分成无数段观察它们翻滚蠕动……所有在成年人看来残忍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在作怪。
如一片白纸的小孩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们需要的是大人的引导。
而那些长大成人后依旧没有善恶是非观，以欺压弱小同类为乐, 应该都是些没得到正确引导的巨婴吧。
真是……丑陋又可悲。
高桥千雪站在洗手台旁用纸巾擦干了湿漉漉的手，听着隔壁男厕所传来的拳脚打在人体上的沉闷声, 夹杂在大声嘲笑下的微弱哀鸣，只感觉一股异常烦闷厌恶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
现在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 来来往往经过这么多学生, 却没一人敢出声阻止。
看吧，有时候人类的残忍和漠不关心全都体现在了对待自己的同类身上。
刚想到这里，突然出现的剧烈疼痛让高桥千雪身体猛地一晃, 好在她下意识的扶住了洗手台, 这才没有摔倒。
这次重生后不知为何, 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后遗症。
她不仅几乎丧失了上个身体的所有记忆，而且重生这么多天了，高桥千雪还是会时不时的感受到大脑快裂开的那般疼痛。
现在的她只是隐约记得上个身体好像在一个教导别人获得超能力的奇怪学校里上学, 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桥千雪用那些残留的记忆画面推理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个学校很有可能是什么传|销窝点。在被机智勇敢的她识破之后, 她就被那个学校里的人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
真是有够倒霉的。
所以说她就不适合上学。
高桥千雪用力揉了揉又开始抽痛的太阳穴，拎着书包离开了卫生间。
点点黑色雾气萦绕在高桥千雪周身, 随着她转身离去，一个黑色的旋涡出现在了用来隔开男女卫生间的墙壁之上。
*
吉野顺平一声不吭地任由那些拳头和鞋底如雨点一般落在自己身上，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努力护住了自己身上脆弱的地方。
多次的挨打经验告诉他, 在挨打的过程中即使喊出声来也没有用,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帮你, 惨叫声反而会让那群杂碎打得更用力。
就在吉野顺平以为这次的欺凌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时候，头顶上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拳打脚踢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吉野顺平颤巍巍的把头抬了起来，睁开双眼。
只见那些平时嚣张跋扈的校霸们全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僵在原地，堆满了健硕肌肉的身躯如刚破壳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他们看的，好像是他身后的那面墙。
也不知道是谁的哀嚎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总之这声惨叫就像是运动会的哨响，他们全都疯了一般地往卫生间狭窄的出口跑去。有的人明显腿软站不起来，干脆就直接手脚并用地在爬行，没有一人敢停下来。
身后那面墙怎么了？
抱着这样的疑惑，吉野顺平扶着墙壁站起身，转头看去。
然而他的背后除了平滑干净的瓷砖以外，什么都没有。
算了，那些校霸的怪异举动跟他无关，他们就算是刚才在厕所看到鬼了也无所谓。吉野顺平一瘸一拐地走到洗手池边，开始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因为人类可比鬼可怕多了。
他洗了一把脸，抬头看向镜子检查有没有遗漏下的血迹。
镜子里的那个少年留着长长的刘海，黑发完全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皮肤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苍白。
少年就连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眼神都不自觉的想要闪躲，看起来就是一副弱气好欺负的模样。
吉野顺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
如果真有什么报应一说就好了，他在心中由衷希望那群欺凌他的家伙们下地狱。
*
第二天，神奈川县立里樱高中，七名高三学生在午休的时候凭空出现在了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
他们每人脸上都是惊惧之色，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像是在玩什么行为艺术一般，浑身赤|裸只穿着一条内裤，倒挂在食堂顶棚上。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当即就拍了照片发到了匿名的校园论坛上，这七人的写真集就这样在短短一天之内在校园中疯传开来。
与其一同传播的还有一个新的校园怪谈——男厕所里的恶作剧鬼怪。
吉野顺平默默的看着手机上那些校霸在论坛上被人恶搞的照片，心中一直堵住的那股郁气消散了不少。
以这么丢脸的方式在学校内出名，估计等那些家伙清醒来后也不会再在学校里待下去了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鬼怪突然出现救了他，但即使有，也是一个好鬼。
平时的爱好就是看恐怖电影的吉野顺平，对鬼怪等玄学的存在一直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他准备等放学之后买点鲜花和贡品放在厕所的角落，就当作对那伸出援手不知名鬼怪的感谢。
然而在放学的时候，拿着拖把从体育器材仓库出来的吉野顺平被那群校霸的朋友们围堵住了。
他们一致认为那七人之所以会那般丢脸的出现在食堂门口，绝对和吉野顺平脱不开关系。
因为昨天那七个校霸在放学后就一直和吉野顺平在卫生间进行‘友好’的交流，之后就突兀的和他们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
他们摩拳擦掌的把吉野顺平推搡到了仓库的角落，美名其曰要为兄弟报仇。虽说是在逼问吉野顺平到底对那七人做了些什么，但他们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眼看着一场新的霸凌又即将开始，那些准备挥拳殴打吉野顺平的家伙们却全都像是丢了魂一般停住了动作，仿佛是被人剪断了绳子的提线木偶，一个接一个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吉野顺平缩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幅怪异的画面不敢动作。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进了这个体育器材仓库，走到了吉野顺平面前停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向他伸了过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穿着他们学校的深色水手制服，一个很是怪异的鬼神面具斜挂在她头上，长长的黑发因她弯腰的姿势从肩膀滑落，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正在专注地看着他，倒映出吉野顺平此时有些狼狈的模样。
是一周前转学到他们学校的新生，高桥千雪。
她明明有着十分受欢迎的长相，但性格却十分冷漠，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班级里的同学们全都因她那十分不好相处的气质不敢靠近，就连社团拉人用的兴趣调研表都是拜托老师发给她的。
而此时高桥千雪却出现在了从未有过交集的他面前，而且好像用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将欺负他的人全都放倒了。
吉野顺平没敢去拉那只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谢你。”
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但吉野顺平明显感觉到了此时的高桥千雪和平常有些不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力让吉野顺平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从她背后大开的仓库门照进来的血色夕阳就像是如有实质般，沉甸甸的压在吉野顺平心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黄昏之际，逢魔之时。
如此时单独在外行走，就会遇到妖怪邪祟，被他们迷惑从而失去自己的灵魂。
“我对你很感兴趣。”高桥千雪轻声说道，“厄运就像阴云一样压盖在你头顶，你面露死相。”
“要接受我的庇佑吗？”
吉野顺平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开始觉得这位高桥同学要么就是精神有些不正常，要么就是沉迷玄学的中二少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瞬间打破了吉野顺平刚才的想法。
她那一直未收回去的手上居然凭空浮现出了一缕黑雾，细看之下能看出这缕黑雾是由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聚集而成。
吉野顺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那那缕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嗖’的就钻进了他的胸口。
他被吓到连忙摸索自己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抓住那缕黑雾没来得及钻进去的尾巴，将其拽出来。
“如果遇到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拼命在心中祈祷吧。”高桥千雪笑的就像是得到了喜欢玩具的小女孩。
“无论多小的事情，我会回应你的请求的。”
“但你要记住，一旦我帮你完成愿望，束缚就将成立。”
“在那之后你就会是我的信徒了。将供奉我，为我献上身体与灵魂，听从我的指令，永远无法逃脱，不能背叛，必要的时刻要接受我的同化。”
吉野顺平把自己紧紧贴在墙壁上，戒备的看着高桥千雪。眼前那张精致的面孔在他眼中似乎扭曲模糊成了一张引诱人下地狱的恶魔模样。
这个人，从开始就一直在神经质一般的自说自话，完全没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似乎是料定了他一定有求于她那般。
看着他这幅模样，高桥千雪发出一声嗤笑。
“不着急，真到了那一天，你就会哭着喊着为我献上灵魂，供我驱使。心怀感激的祈祷吧。”
话音刚落，那一直被她斜挂在头上仿佛从祭典上买来的鬼神面具渐渐消散，从高桥千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可怕气息也一同消失。
她整个人都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高桥千雪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满脸迷茫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又开始头疼了……”她喃喃自语道。
然后高桥千雪无视了地上倒着的高年级学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对吉野顺平说道：“吉野同学，体育老师让我转告你他有事先回去了，你打扫完卫生之后直接回家就好，明天再把体育器材仓库的钥匙还给他就行。”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器材仓库。
留下吉野顺平呆立在原地，因为高桥千雪这前后过大的转变久久没有回神。
……
这位高桥同学，不是被什么可怕的妖怪附体了，就是有人格分裂的疾病。
吉野顺平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太可怕了，有时间一定要找个借口和高桥同学一起去神社参拜，说不定还能消除他们二人身上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