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僧赠言
枫林山,位于江州城以南十里。
当施慕白和乔枝乘坐马车来到枫林山,刚刚到山脚下,就碰见了正从半山腰下来的乔老爷一行人。
碰见了乔老爷,自然要问他施慕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施慕白也不隐瞒,不过他还没有说话,乔枝就抢在他前面说:“爹,慕白哥好奇所以想来看看慈贤大师是怎么驱邪捉鬼的,我说不来,不吉利,他非要来看看,说他不信鬼神。”
说着话的乔枝,还给了他施慕白一个白眼。
施慕白尴尬笑笑,望着乔老爷他们说:“是我让乔小姐带路的,我这人不信鬼神,但对于一些灵异现象还是很有兴趣,所以想来见识一下。还望伯父莫怪。”
“这……。”乔老爷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乔仁。
“怎么了伯父?不方便吗?”施慕白试着问。
“不是,只是贤侄你来晚了。”
施慕白怔住!
“施兄啊,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们刚刚把那诡墓里的孽障拖出来烧成了灰烬,这不我们正打算回去。”乔仁上前一步歉意地说。
施慕白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就是整个人僵住,眼眸都睁大了一分,望着面前的乔仁:“你刚说什么?”
乔仁不明所以:“我说我们打算回去了……”
“不是这句。”施慕白纠正他。
“不是这句,那,那就是我说将那孽障从诡墓里拖出来烧成了灰烬。”乔仁想起来了。
就是这句!
这句话不对,按理说那诡墓里没有任何尸体才对啊,为什么乔仁会说从里面拖出了一具尸骨烧成了灰烬?
在场的人都发现了施慕白的不对劲,乔仁和父亲对望了一眼,乔老爷关心的问:“贤侄,你没事吧?”
此刻的施慕白完全混乱了。
他望向乔老爷,又看了看乔仁,以及旁边的周管家和乔国厚,甚至那些扛着铁钎和铁锤的家丁。他轻摇着头有点难以置信的说:“不是,那墓里真有鬼怪?”
“施兄你害怕了?”乔仁含着笑问。
“这世上难道真有鬼?”施慕白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要不你以为我们这么兴师动众是干嘛的?”乔仁拍了拍他肩,含笑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结束了,那孽障已经灰飞烟灭,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
“是啊贤侄,这两天你也受惊了,从今以后大可以安心住在府上。”乔老爷此刻心情大好,因为那妖孽已除。
施慕白哦了一声,他好奇的问:“那,那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
“施先生听戏文听多了,那孽障那有什么青面獠牙,就是一具都已散了架的白骨。”周管家摇头笑笑。
施慕白不说话了!
“好了施兄,我们走吧,路上边走边说。”乔仁将手搭在了施慕白的肩上,启程回家。
只是刚刚转身走两步,施慕白就停了下来,他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好歹我都到了这山脚下,要就这样回去,实在不甘心。”
“不是施兄,上面没什么好看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诡墓不还在哪里吗?我去看看那墓总行吧。”说着话,施慕白就让乔枝带路。
“真要去啊?”乔枝有点为难。
“你不去,我自己去吧。”说着话,施慕白就朝半山腰去了。
“施兄……”乔仁朝施慕白喊。
“慕白哥,等等我,我去……”乔枝提着裙子,朝施慕白追去。
“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下山。”跑远的施慕白说了这么一句。
乔老爷等人一时就这么望着他施慕白跑远的背影,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就先歇会儿吧,等等贤侄,然后一同回家。”
“七哥,你要等你等,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着话,乔国厚就走了。毕竟这施慕白是你七哥未来女婿,又不是我女婿,我凭什么等他?
对于老八的不给面子,乔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悦地瞪了瞪他离去的背影一眼。
“爹,要不你们也先走吧,我在这里等施兄就好。”
“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们年轻人有话聊,爹你说你和我们一起走,你觉得你说得上话,反倒让我们不自在,还不如先走。”
听了儿子的话,乔老爷想想也是,于是就带着管家和那些家丁走了,留下乔仁一个人在山脚下等。
半山腰上,诡墓前。
慈贤高僧还未离去,背对着身后的诡墓,在一处还有几许火苗的灰烬前双手合十,念着超度经。
施慕白此刻也从山下来到了这座诡墓前,自然看见了墓前好几米远的慈贤高僧和他那四个弟子。
慈贤高僧也自然留意到有人来了,便朝来者投去慈悲地目光。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来到墓前并未理睬高僧,只是看了一眼高僧,就径直走到这座长满了荒草和青苔的大墓面前。
站在墓前,他看到陵墓入口被一些石块所堵住了。
目光又巡视这座大墓周围,发现除了荒草就是荆棘,极其破败和荒凉。
“慕白哥……”乔枝这个时候也来到了墓前。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汗珠,问了一句:“这就是那座诡墓?”
乔枝喘着粗气点头。
“我看这墓除了比一般的墓大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说着话,他就开始绕着这个墓转了转,最后来到了慈贤高僧这里,冲高僧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将目光锁定在地上的这堆还有火星子的炭灰上。
“我,我早和你说过,这墓没什么好看,你非,非要来看,还跑这么快,累死我了……”乔枝喘着粗气,用手在颈前扇着好散热。
施慕白没有说话,他此时正死死盯着炭灰里的一些没有烧成灰的碎骨头。看着这些碎骨头,他知道乔仁没有说谎,他们真的从墓穴里拖了一具尸骨出来!
“慕白哥,你看什么呢?”乔枝来到了他身边。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说:“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乔枝有点无语,毕竟刚上来,就要走。
没法,施慕白要走,也只得跟着走。
阿弥陀佛!
施慕白和乔枝刚刚朝山下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的慈贤高僧念了句佛号。对此,施慕白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慈眉善目的慈贤高僧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持着一串念珠,正凝视着他施慕白。
不知为何,这慈贤大师给他施慕白的感觉,除了慈眉善目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仿佛将自己看透了一般。这让他施慕白极为不自在。
“大师,有事?”施慕白问了这么一句。
慈贤大师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眼神依旧那样沉静,面目依旧那样慈眉善目,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天地不仁,降万般悲苦于世人,我佛慈悲,佛渡有缘人,贫僧观施主气宇不凡,与众不同,今得于一见,乃是缘分,故有一言赠于施主。”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目光变得很有神、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
和善的看着施慕白,好一会儿才道:“人的一生,既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心酸委屈,都会有无法言说的艰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泪要擦,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做最真实的自己。”
此言一出,施慕白心中一紧。
这大师为何说这话?
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真实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义父和姐。
“听大师的意思,是说弟子不真实了?”施慕白目光变得很不友好,他质问:“敢问大师,何为真实?”
“我佛慈悲,讲四大皆空,人身不过一皮囊,争其一生也带不走一物,为何不放下执念,活得洒脱一点,自在一点,开心一点,这便是真实的自我。”
“我听明白了。”
“施主看开就好。”
“我当然看得开,按照大师所言,人应该随心所欲,活得开心,只要自己开心,那就是在做真实的自我,是这个意思吧?”施慕白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盯着他慈贤大师,嘴角勾笑,一字一句的说:“我正在做最开心的事,所以我很开心,也很真实。”
慈贤大师微微邹眉,一言不发。
“不要以为你是高僧,说的话就是真理,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信仰,我只信我自己!”施慕白与慈贤的目光对视,他本就不满慈贤来乔府驱邪捉鬼,现在还当着乔枝的面说自己不真实,似要揭穿自己,那自己还能对你客气?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闭上了眼。
“我们走。”施慕白从慈贤大师的身上收回目光,带着乔枝转身离去。
“施主莫要把自己认为的对错,拿来当别人做事对与错的标尺,这样只会苦了施主自己,望施主早日看开,放下心中执念,珍惜当下,为时不晚。”
施慕白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慈贤大师的话。
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慈贤大师一声惋叹,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侧头看向自己右手边,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跟贫僧走吧。”
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像是对身后的弟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对空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