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幕后捕手
这一夜,乔府很热闹。
这一夜,乔府很沉闷。
这一夜,乔府的灾难开始发芽。
夜深人静,乔府内院,乔定远的房间里。乔仁推门而入,见到父亲正坐在屋中间等他。
“施先生还好吧?”乔定远忙问。
乔仁叹了口气,他道:“施兄决定明天搬出去。”
“什么?”
“不过我已经劝住了。”乔仁嘴角一笑,他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继续说:“我给施兄好说歹说,甚至还翻脸来激将他,说你今天刚来就走,这要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乔家?这不打我乔仁的脸吗?听我这样一说,我那施兄才勉强答应在住两天。”
“当真?”
乔仁点了下头,只是脸色有点不悦:“虽然施兄是劝住了,但从今晚的事来看,八叔也开始打施兄的主意,我看他是铁了心要与我争下一任大家长这个位置了。”
乔定远点了点头,眼神微眯且狠:“你那八叔本就是一个不省油的灯,以前就想和我争大家长这个位置,只是当年没有争过我,现如今贼心还不死,呵,只可惜今晚他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谁说不是呢。”乔仁一想起今晚乔微音让施兄下不来台,就好笑。
“不过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毕竟你八叔那个人是属蜂窝煤的,心眼多,虽然今晚他得罪了施先生,但他也不会放弃争下一任大家长位置的。”
“孩儿知道。”乔仁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问父亲:“于老先生这件事,爹可想好怎么处理?”
一提起于老先生,乔定远正好有问题要问,他问:“你先给爹说说,于老先生真对施先生指桑骂槐了?在我印象中,于老先生不是那种妒忌心强的人。”
“对于这一点,我也纳闷,毕竟于老先生在我们乔家已有十七八年了,别人不了解,我们还是了解的,虽然过于迂腐,但不喜与人争强好胜。”乔仁想不通于老先生为什么要骂施兄,最后只得总结为;“我看应该是施兄过于敏感而误会了,毕竟谁愿意被拿去和一个死人做比较?”
乔定远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爹,我是这样想的,我觉得让于老先生给施兄道歉不合适,毕竟他年岁已大,让施兄去和于老先生道歉,也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孩儿估计一时半会解不开,可是他们又都住在我们乔府,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孩儿想给于老先生一些钱两,让他离开我们乔府,不知爹意下如何?”
“辞退于老先生?这……”乔定远有点为难:“这不好吧?于老先生要是走了,私塾怎么办?”
“施兄不是在吗。”乔仁嘴角勾笑。。
“他?”乔定远眼珠转了转,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施先生接替于老先生?”
“对!”乔定远重重点头。
“施兄在江州人生地不熟,只能住我们家,若是他长久在我们乔府住下,我们不说什么,他自己都会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他迟早会找个机会离开,因此我们得在府上给施兄找个差事,可是什么差事适合施先生的身份呢?只有私塾。这样他不仅有理由长此住在我们家,而且和小妹也有更多时间接触,以培养感情,岂不两全其美?再有一个,于老先生对那小畜生念念不忘,他要不走,肯定还会在提那小畜生,要知道这件事可是我们乔府避之不及的,若是施兄知道了这尘封已久的那些事,施兄会怎么看我们乔家?所以于情于理,于老先生都得趁这个当口走。”
乔定远想了想,觉得在理,当即拍板:“好,这事就按你说得办。”
“是,孩儿这就是去找于老先生。”
“急什么。”乔定远见儿子准备起身走,当即把他叫住,对他道:“这件事你不能出面,毕竟你是晚辈,而且你要出面,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施先生知道了还以为是你为他出气所以赶走了于老先生,这样他会心里过意不去,更不会在我们乔家住下。所以只有爹我出面去找于老先生谈,让于老先生自己提出来走。这样才合情合理,显得我们乔家仁义。”
听爹这么一说,乔仁不住点头,含笑说了一句:“还是爹想得周到。”
乔府内院,西厢房。
这西厢房坐西朝东,是一长方形通房,像一个集装箱,只是比集装箱要长很多。而且用围墙把这通排长房隔成了七段,每一段都像是一个独立小院,通往两个院子之间的是一道院墙,院墙上有一道没有门的拱门。另外有两个小院分别是厨房和厕所。所以只有五个小院可以住人。
施慕白被安排在最中间,与厨房之间隔了个小院。因为另外三个小院都有人住,虽然还空了一个小院,但那个小院由于与厨房挨着,平时厨房里的人都起的早,叮叮当当闹的很,所以没有安排给施慕白,毕竟他是贵客。
施慕白所在的这个小院一片寂静,只能从门窗上透出的光亮可以看出,他还没有睡。
此刻书房里面点着一盏烛灯,烛灯上面罩着一个罩子,使得光线和他的人一样温文尔雅,他坐在一张书桌后面,目光带着一种不求世间予以同情,只愿心安理得的孤寂。
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其中一叠厚厚的信纸尤为醒目。
他就这样坐着,目光凝视桌上这叠信纸,准确的说这不是一叠普通的信纸,因为每一张信纸上面都写着一个人名,名字后面是这个人的年龄、性格、喜好。当然,还有很多信纸只有名字,因为没有来得及接触和分析。
也可以说这是一张张死亡名单!
身穿白色长衫的他在椅子上坐了良久,才伸手将其中一张信纸拿在手里,然后取下旁边烛灯上的灯罩,将这张信纸引火点燃,放在了烧缸中,让其自行燃烧。从火苗中可以看见,这张信纸上写着一个人名:于常之。
“于爷爷,您不属于这里,该走了。”他怔怔地望着燃烧殆尽的这张信纸。
原来下午他对于老先生突然发火,不是因为指桑骂槐,而是故意发火,为的就是让其离开乔府。毕竟一个熟悉自己的人,一个差点认出自己的人,绝不能让其留下,否则会坏大事。
果然如他所料,今晚乔定远父子就决定了于常之的去留,也决定了他施慕白未来的职业规划。只是他们父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按照他施慕白的思路走。
他施慕白准备了十年。
十年时间,他不仅仅寒窗苦读,不仅仅满腹经纶金榜题名。
十年时间,他学到更多的是如何分析人心以及各种神鬼莫测的障眼法,乃至催眠术。因为他跟着施半仙走南闯北变戏法,见识了众生相,知道怎么做才能迎合观众,投其所好,将其引进自己挖好的坑,设好的局。
今夜是来到乔府的第一夜。
这一夜,他知道自己算是站稳了脚跟,接下来,他就得寻找突破口,因为现如今的乔府太平静了,而自己又刚来,不宜下手,否则会暴露自己,那样自己不仅倾覆不了乔府,反而还会失那三年之约,所以必须先观察几天,得到乔府上下充分的信任,然后抛一颗石子出来打破乔府的平静,掀起波澜使整个乔府变乱,方能伺机而动,方能隐藏迷雾中做一个幕后捕手。
这打破平静的石子必须要找好,必须要牵一发动全身,毕竟他来这里是杀人的,不是来开玩笑的。所以他将桌上的一叠信纸拿在手里,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分析,看谁适合做这颗石子?一时间,他的目光犹如死神手中的镰刀,幽暗中闪着摄人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