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咳咳！”

    艾玛捂住口鼻，眯着眼躲避着飞扬的尘土。

    这间深藏地下的‘宝藏’，在大门之后，是一墙黑色岩石。艾玛举起蜡烛，拔出匕首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走入其中。

    绕过层层叠叠的黑色岩石，艾玛几乎是贴着墙壁在走，像是进入了一个狭窄又缜密的小型迷宫般。

    就这么走了有七八分钟的样子，艾玛终于从仅容一个人通行的道路中走出来，来到了一处略显宽阔的圆形场地。

    在场地中间，背对艾玛的位置，有一个人形东西趴倒在书桌上面。

    艾玛手中的蜡烛突然剧烈燃烧，融化的蜡油很快充满了烛台面内。

    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艾玛屏住了呼吸，高高举起烛台，走到书桌旁，用匕首挑起人形物体的兜帽。

    在昏黄的光亮下，白色头骨从兜帽下显露出来。

    “嘶——”艾玛倒吸一口气。

    艾玛压下心中的恐惧，抿着嘴，坚定地扒开了这层斗篷。一具奇怪的尸骨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除了颅骨是白色，自脊椎往下都像冰雕刻而成，不仅晶莹透亮，甚至还散发着阵阵寒气。

    艾玛隔着一层布料，小心触碰了下陌生尸骨的肋骨，发现它果然像极地寒冰般，冰冷无比。

    “这是什么？”

    在白色颅骨下面压了一封带有火漆印的信。

    艾玛将烛台放在桌子上，一手抬着头骨，一手抽出那封信。

    “什么都没有。”信封上面，一个字母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是——”艾玛视线落在金黄色火漆印上，上面的图案是一只流着一滴泪的眼睛。

    艾玛小心地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然后将其打开，大致看了下，眉间逐渐皱了起来：

    “致来自未来的陌生人，恭喜你发现了罗兰的宝藏。请容许我在这里向你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当然这是有奖励报答的。毕竟，罗兰是一个十分慷慨的人。我猜，陌生的客人，你一定发现了我已经化为白骨的残骸了吧。”

    读到这里，艾玛觑了一眼身体冒冷气的尸骨，又将视线转回到信上，继续看起来——

    “请将我的尸骨带到地面上，在一处秋千的旁边挖出深坑，把尸骨放入里面，浇上桌子下面的烈油，然后只需要再扔下一根火柴，就可以点燃它。等骨头燃尽之后，请重新将深坑的土填回去，无需墓碑。这就是我的小小请求。”

    艾玛弯下腰，在桌子下面发现了一小瓶装着黑色液体的烈油。

    艾玛继续读：“而来自罗兰的报酬一向是丰厚的，并且慷慨的罗兰也会把他的秘密留给你，来自未来的陌生客人。”

    艾玛将信翻了过来，后面空白一片。所有内容就到此为止，而上面却并没有说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甚至连报偿都没有说是什么。

    不管这封更像耍人玩的信，艾玛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一具白骨，留在老房子的地下。

    艾玛先是沿着来路，回到地面上，在秋千旁边挖了一个深坑。等她挖好时，太阳已经沉入西边乌云中了。

    随后，艾玛又下了地下，将白骨和烈油带了出来。

    而此时，天空上的月亮已经在黑色厚重的乌云围拢下，挂在了夜空中。

    艾玛按照信上步骤，将白骨扔入深坑，然后扒开瓶塞，将小玻璃瓶中装着的烈油摇晃着倒在了坑中白骨上。

    “刺啦——”一根火柴燃起，然后被扔下了深坑中。

    艾玛往前站了站，好奇地探头看向深坑内，正当她猜测是不是烈油的年头太久远，导致已经过期失效，根本无法被点燃时，从深坑迸发而出的熊熊烈焰差点烧到了艾玛的头发。

    “我——天啊！”艾玛拍着胸口，向后连退几步，震撼地看着由火焰构成的‘树’——它直指夜空，烈焰的光芒驱尽四周的黑暗，比白天还要亮，让黑林子内部的一切不再变得神秘阴暗，一切都清晰可见。

    艾玛蹲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火焰熄灭。直至笼罩夜空的乌云被大风吹散，银白色圆月再次将月光撒在了黑林子中间空地上。

    深坑中的烈焰，来时突然，去的也突然。艾玛打个盹的功夫，照亮四周的火焰瞬间燃尽熄灭了。烤在脸上的热意，和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的光芒，就这么消失了。

    艾玛站起身，借着头上的月亮，发现深坑中的白骨变成了普通白骨的模样，原本脊椎以下的蓝色晶体状骨头被烈油这么一烧，变成了纯白色骨头。

    “阿嚏——”

    艾玛吸了吸鼻子，被晚间凉飕飕的夜风这么一吹，手脚麻利得将挖坑堆在一旁的土，再次原样填回去。

    最后，艾玛将地面拍平，把工具摆放回原来位置，拍拍手进了老房子。

    此时，盥洗室的门依然保持敞开，艾玛举着烛台返回神秘的地下室。穿过曲折的黑墙，艾玛走到圆形场地中央的书桌旁，拉开抽屉翻找起来。

    什么都没找到的艾玛，叹了口气，拿起那张写着会有巨额报酬的信，用手指掸了掸：“我果然是被骗了。”

    话音刚落，手中的这张薄纸肉眼可见褪色，原本纤薄的手感，眨眼间变成一张褶皱的牛皮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罗兰找到了真理国度。”

    当艾玛读完最后一个字母，牛皮纸瞬息间化为一捧沙土，从艾玛的指间滑落到地上。

    艾玛吓了一跳，盯着自己的手，上面只残留了一些沙子。低头的瞬间，她的余光瞄到了桌上的信封。

    当她的视线刚一落在信封上，与牛皮纸一样，信封也化为了一小堆沙土。只不过，在沙土的最上面，有一枚闪着红色光泽的戒指。

    艾玛不加思考就拿起了那枚戒指，发现它的上面镶嵌了一颗由红宝石雕成的玫瑰花，而戒肩和戒圈都是由黑色藤蔓构成。

    “感觉，卖了的话值不少钱啊。”这是艾玛仔细观察后，得出的唯一结论：“既然我帮你下葬了尸骨，那么这枚价值昂贵的戒指就当你信中所说的要给予我的报酬吧。”

    艾玛点了点头，满意地攥着玫瑰戒指离开了地下。短暂被光明照耀过的地下室，再次重归于寂静的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借着窗外晨光，艾玛从杂物中翻出了一条黑色蜡绳，穿过戒指，挂在了脖子上。将玫瑰戒指放入衣服内，吃完昨天新买的黑面包，艾玛出门了。

    从这一天开始，艾玛白天去鼠尾草药店跟着丽萨学草药的知识，偶尔还会被丽萨带着一起出诊。自从安妮离开瓦萨城去了王都之后，霍勒斯也不再来草药店了。

    所以直到一个月后，当艾玛在瓦萨城中碰到霍勒斯时，才发现原来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喂，小斯图尔，你不好好待在城西鼠尾店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骑着自行车的霍勒斯围着艾玛转着圈。

    艾玛今天是打算找间珠宝店，问问挂在她脖子上面的这枚戒指值多少钱。没错，她打算把她得到的‘报酬’，高价卖出一个好价格。

    毕竟，当学徒的艾玛完全没有收入，全靠着一个月前从菲奥娜那里收到的佣金过活。瓦萨城中物品价格普遍昂贵，虽然她可以去北边要塞小镇，去买相对低廉的食物和蜡烛。但她没有整块的休息时间，可以用来去要塞小镇。

    艾玛现在白天要跟着丽萨学草药救人的知识，晚上回家一门心思钻研安妮留下的草药大全，背着跟丽萨教的完全不同的草药植物。

    那一小袋子钱币，眼见就要彻底花光了。而学徒转正却遥遥无期，艾玛只好想了个办法，将戒指卖个好价钱，然后继续钻研草药学。

    霍勒斯停下了自行车，左右看了看，最后手指指向了艾玛此行的目的地——一家珠宝店。

    “小斯图尔，你要去那里卖什么？我跟你说，他家特别黑，经常压价。而且更黑心肠的是，如果你带过来的东西，他们相中了，但你又不满意价格不想卖了，他们就会□□强行抢走你的宝贝呢！”霍勒斯吓唬着艾玛。

    虽然他夸大了几分，但这家珠宝店确实名声不太好。艾玛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基本上霍勒斯说的，她都从别人那里听到了类似的话。

    艾玛内心纠结起来，一是她也不知道挂在脖子上的这枚戒指值多少钱，二是如果这家珠宝店真如大家说的这么黑，那么一旦她拿出了这枚戒指出来，再想收回去会变得很困难。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枚戒指的价值连城，毕竟它出现的如此蹊跷和神秘，让刚得到它的艾玛，连着做了几晚噩梦。虽然那些噩梦在醒来就会忘记，但艾玛还是记得噩梦中几个片段，一些喷火恶龙和昼伏夜出的吸血鬼。

    “喂，小斯图尔，你听没听我说的呀？”霍勒斯打断了艾玛的愁思。

    艾玛抱歉道：“对不起，我刚刚有点走神了。”

    霍勒斯又重新开口说：“小斯图尔，你刚来瓦萨城，又整日用心跟着丽萨学草药，一定捉襟见肘了吧？没关系，你跟着我混，肯定不会饿肚子！”

    “什么？”艾玛吃了一惊。

    “反正你每天最多忙到下午两点，我也是每天这个时候收摊。我最近发现了一门好生意，就是缺个帮手，你来帮我，咱俩三七分成。”霍勒斯说。

    “做什么啊？”艾玛怀疑地看了看他。

    霍勒斯抹了下鼻子，笑道：“卖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