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这……这是?”雁晴氏颤抖着说道。
尚烟笑道“这右下角的章, 你还认不出?是共工氏公子的大作。”
画中少女身上无一丝布料,唯一遮挡身体的东西,便是手中拿着的一朵荷花, 掩在关键部位。她只似手中的粉荷, 神色妩媚,风姿绰约, 一举一动都充满挑逗意味, 全然看不出是叶家含蓄的二小姐。
雁晴氏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女儿竟可以蠢到这种程度。她双眼一翻, 差点就地晕过去。
尚烟道“你要晕?你要晕,那我便带着这画, 去学府了。”
雁晴氏即刻站直,挡住尚烟去路“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尚烟笑了一声,一把抓住柔儿的头发, 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拽。柔儿尖叫一声, 拼命挥动双手, 想要挣扎。尚烟却在手中注入神力,指尖随即冒出金光, 偏不让柔儿动弹。柔儿想施展术法挣脱, 却被尚烟的神力强行镇压。阵痛透过头皮,穿入她的后脑, 痛得她直喊娘。
“你不是想让这贱婢去学校传话吗?”尚烟依然笑着, 笑得令雁晴氏、柔儿都汗毛直属, “你让她去传啊, 我马上把这画放大一百倍, 挂到无量私学的空中。再把原图送给爹爹观摩观摩。”
“不, 不不不, 不!!”雁晴氏疯狂摇头,“烟儿,别,别做这事!”
“那这贱婢现在该做什么?”尚烟又拽了柔儿一把,冷冷道,“再不说话,我把她头发全部剃了!”
柔儿又尖叫一声,拼命挣扎,用力过猛,以至于头发都大把大把掉落,散在地上。
雁晴氏惊道“柔儿!快答话啊!”
“我,我错了!尚烟姐姐,求求你绕了我!”柔儿哭道,“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要陷害尚烟姐姐。请尚烟姐姐看在芷姗是你妹妹的面子上,放过芷姗,放过雁晴夫人,放过我!啊!!好痛!!”
尚烟这才松手,将柔儿往外推去。柔儿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尚烟道“滚出去。以后我不想再在我家看到你。”
“是、是……”柔儿连滚带爬地逃了。
尚烟重新看向雁晴氏,又抖了抖手中的画“好了,这幅大作该如何处置?”
“烟儿,你只当姨娘是求你了。千万不要把这画给你爹爹看,他若是知道,你妹妹是真的完了!”说到此处,雁晴氏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又变回了当年在叶府门前大脑的无辜模样,“雁晴姨娘给你磕头了,烟儿,不要如此残忍,放过你妹妹吧!”
“放过妹妹,也不是不可以。”尚烟喝道,“瑜婶,给我带着茶滚进来。”
“是……是,大小姐!”瑜婶提着一壶茶,进入房内。
“给你们主子沏茶。”
“这……”瑜婶见地上跪着的雁晴氏,犹豫道,“大小姐,这……”
但她一转眼,便对上尚烟冷酷的眼神,打了个哆嗦,立刻沏好了一杯茶。尚烟道“好了,雁晴姨娘,这是当年你命瑜婶偷偷放到我房内的茶,把我伺候得可舒服了。喝了它,我便帮芷姗瞒着她的秘密。”
雁晴氏猛地抬头,看着瑜婶,双目圆瞪“你——”
这下她明白了。
昨晚,房内只有她、芷姗和瑜婶三人在。以她对女儿的了解,芷姗虽会和她斗嘴,却绝不会主动出卖她。所以,出卖她的人只有一个。
“夫人,我,我……”瑜婶素来对雁晴氏甚是惧怕,现在哪怕雁晴氏大势已去,她还是不免透了些奴性,当下跪倒在地,对雁晴氏拼命磕头,“夫人,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家那口子没用啊,一个大家子都倚仗老奴了!”
雁晴氏跟漏了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尚烟道“好、好啊,叶尚烟,是我低估你了。你早已准备好,要弄死我的……”
“这茶,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尚烟淡淡道。
雁晴氏瞪着那茶,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她只是普通神族,若喝了这烂脸茶,可没办法像上神那样变幻外貌,日后可会真的丑陋一辈子;但她若不喝,尚烟势必会将此事、芷姗堕胎之事,都一并告诉叶光纪。从此,她在家中地位也全毁了。
“你这小贱人,真狠。”雁晴氏笑了两声,摇摇头,“你和你那软柿子母亲,可真是一点也不像。太像你爹,睚眦必报。真是我低估你了。”
尚烟毫无情绪波动“你喝不喝?”
“我若喝了它,你便不会告诉你父亲这一切?”
“可以考虑。”
“好。”
雁晴氏跪坐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将它送到嘴边。但是,整个过程中,她的手都在发抖。想到尚烟先前被她陷害后的模样,简直跟恶鬼一样。
她……她这张漂亮的脸,也会变成那样了。
望着这杯茶,她宛如在看鹤顶红。
喝。喝下去。
终于,茶杯贴着嘴唇之时,她笑了一下,没再继续“你以为,我有这么蠢?你爹那贪财好色之人,劣根深重的新神族,最在乎的便是神族女子的美貌。我若还是和往昔一般好看,即便是女儿失贞、坑了羲和之女,他也会回头的。但若丢了这张脸,我还有何机会翻身?”
尚烟实在忍不住笑。
迄今,雁晴氏竟还认为父亲只在乎女子的容貌。
“雁晴姨娘,我承认你长得是还不错。”尚烟站起来,缓缓走向雁晴氏,“但比起我娘,你算什么东西?”
这么多年来,在叶光纪面前,雁晴氏一直被羲和的影子压一头,早已忍无可忍,大怒道“你娘到底是败给我了!”
“你又提我娘,是么。本来我不打算勉强你的——”
说到此处,尚烟左手抓着雁晴氏后脑勺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后拽,右手端起那茶,朝雁晴氏嘴里灌去“给我喝了。”
雁晴氏张牙舞爪地反抗,想要挣脱她,但尚烟早已练就不凡身手,加上昭华神力完全觉醒,她又如何挣脱得动。她越是反抗,尚烟便越是拽得用力,把她头上的发簪、金钗全都抓得乱七八糟,头发掉了一地。但她嘴巴闭得死死的,半晌喂不进去,还把茶水都洒了一地。尚烟索性掐着她的双颊,强行把她嘴捏开,把茶壶嘴都塞入她的口中,直倒入她的喉咙。她被呛得咳个不停,只觉得自己几乎窒息而亡,但尚烟全无放手之意,硬把大半壶茶水都灌了下去,灌得茶水从她鼻子里喷出来,趴在地上猛烈咳嗽。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啊啊啊!!”雁晴氏抓着自己的脸,恐惧地哭喊,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既敢提我娘,那今日,咱们便一次性把账算清楚。”尚烟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直飞出房外。
雁晴氏房内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家中其余十五路姨娘及其用人、孩子,一一纷纷闻声赶至。她们其中,有许多与雁晴氏交好,都温言劝阻,但见尚烟毫不理睬,只一路拖着雁晴氏前行,一脸狠劲儿,大多都被吓得不敢再前进一步。偶有胆大一些的,喊了一声“烟儿”,也被尚烟瞪过来的眼神吓得不轻,不敢多话。
终于,芷姗和雪年听到母亲出事,都追了过来。
见母亲被尚烟如此凌辱,雪年勃然大怒“叶尚烟,你在做什么?!”
芷姗急道“姐姐,不管发生什么,娘都是我们的长辈,你放过她吧!”
尚烟权当没听到,只拖着雁晴氏往外飞去。雪年拔剑过来,想要击败尚烟。尚烟挥手一个金莲拳,便隔空将他击飞在地。随后,她头也不回,拖着雁晴氏,飞向了佛陀耶城外的众神碑林中。
因为羲和当年尸体遗失,并没有墓,所以,叶光纪不管到哪,都会为她立一座很气派的碑,在佛陀耶也一样。只见羲和的碑独立于碑林,高高堆在阶梯之上,周围围了一圈雪白鲜花,也是叶光纪来碑前缅怀亡妻时,命人献上的。碑上写着“爱妻昭华氏羲和”字样,旁边还留了一个无字碑,则是叶光纪留给自己作古后用的。
尚烟把雁晴氏一路拖上阶梯,摔在地上“你这臭三八,给我娘磕头谢罪。”
偌大的碑林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家人在祭拜。所以,尚烟的声音格外突兀。所有人都向她们二人看来。
“你杀了我好了!要我跟她道歉?绝无可能!”雁晴氏被她拽着头发,抓住她的手腕,想拉开尚烟的手指,每一下都被尚烟躲过或强掰回来,更是气得狗急跳墙,尖叫道,“我还是那句话,任你如何生气也好,你娘已死!她早在几百年前便输给了我,输得彻彻底底!她永远别想比过我!你这小贱人,现在再是愤怒,再是拿我撒气,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如何,你是不是气得要死?!哈哈哈哈哈……”
“还嘴硬。”尚烟眼睛眯了一下,把她的头重重按下去,撞在阶梯上。
“哎哟啊!!”雁晴氏疯了一样乱叫,“杀人啦,叶光纪和昭华氏羲和的女儿杀人啦!!谁来救救我啊!!”
而在旁人看来,如此一个年轻美丽神女,面容冷酷,目光凶狠,又格外镇定,按着一个头发凌乱的美艳妇人的脑袋,不住往阶梯上撞,撞得妇人头破血流,实是诡异至极。谁还敢上前去帮雁晴氏这个忙。
“一,二,三……”尚烟神情淡漠地数着数,“给我磕头磕标准点,对我娘放尊重点。”
开始雁晴氏还嘴硬,到后来,被撞得头昏眼花,痛得她怀疑脑浆已崩裂,则开始大哭求饶“烟儿,我错了,姨娘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娘,放了我吧!”
不过多久,叶府中人也都陆续跟了过来,但叶光纪的妾室们一看,雁晴氏面前的是羲和的坟墓,都心知这是雁晴氏旧时作的孽,不敢吭声。
“二十一,哦,是吗?二十二……”尚烟浅浅一笑,不疾不徐道,“你说说,二十三,你如何对不起我娘了?二十四……”
“我不该和你爹搞在一起,上你们家门前来闹,害你娘痛苦病逝,还在她死后三番五次羞辱她!”
“哦?就这些?三十一,三十二……”
“我、我还对不起你,不该挑拨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在你父亲面前侮辱你!我不该心狠手辣,在你茶里下毒,毁你容貌!我便是这九天之上至贱之人,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了,烟儿!”
她喊得很大声,又是在羲和的碑前如此喊,所有人很快便知道了,这出大戏的主角是什么人,均对雁晴氏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强行按了三十多下后,雁晴氏连话都喊不出来了,只觉得鼻腔里全是血,差一点便要晕过去。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烟儿,算了。当年她与你爹的事,也不是她一人的错。”
尚烟晃了晃脑袋,还当是自己用力过猛,过于激动,导致气血上涌,产生了幻听,只是停了一下动作。结果,她又听得那女子说道“你爹也有错,我也有错。”
尚烟慢慢抬起头,看向前方。
只见羲和的石碑上方,一层淡金圣光洒落下来。祥云瑞雾之中,一名美丽的神女正飘在空中,冰清玉洁,气质出尘,长长的鹅黄裙摆上下摆动,与周遭的金云连成一片。她慈爱地看着尚烟,脸孔与尚烟有六七分神似,额心也有一道花印,不过是银色的。
尚烟登时僵住。
雁晴氏的脸上全是血,视野也模糊了,但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喃喃道“羲和……我,我这是死了吗?我死了吗?我死了,见到羲和了,我的脸,我的烂脸让羲和看到了……”念着念着,便晕了过去。
尚烟抓着雁晴氏的手骤然松开,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娘……?”
“娘早说过,生下烟儿,永不后悔。”羲和往前飞了一些,微笑着摸了摸尚烟的头,却没有任何触感,“所以,哪怕这过程中受了些苦,也是值得的。你看看你,现在生得多好,真是一看便知是娘的女儿。”
数百年的委屈和对母亲的思念,尽数化作泪水,从尚烟的双颊滚落“娘为何,为何……”
这时,叶光纪的声音自尚烟身后传来“羲和——”
羲和抬起头,和尚烟一同看向身后。
枫叶因风而舞,飘洒在碑林之中。叶光纪站在台阶下,双目发直地看着羲和,颤声道“羲和,真……真的是你?”
羲和没说话,只是对他投去淡淡的一笑。
叶光纪眼中尽是震惊之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再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当年羲和肉身死去,元神却并没死。
因她心善,烛龙神尊决意渡她为佛,并让她飞升入无色界天,在盘古幻境的混沌莲池中修行。待到修行大成,便可以佛身成为下一任日神。现在,她的真身依旧在莲宗净土,只是听见尚烟和雁晴氏在她的碑前闹事,便以佛影现身,前来劝慰尚烟。
母女二人难得重逢,叙话良久,最后不得不因羲和要接着修行结束。
尚烟回家以后,见叶光纪的十五位夫人都哭成一片。
夏氏最坚强,虽也在抹眼泪,但一边收拾细软,一边为其他夫人都打点衣物。尚烟茫然道“夏姨娘,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爹说,你娘回来了,要和我们所有人和离。”夏氏拍拍尚烟的肩,“烟儿,如此甚好。我一直觉得你自小没了娘,很是可怜。现在你娘回来,也不怕你再受你雁晴姨娘欺负了。好在你爹比较大度,给了我们足够的补偿,孩子我们也可以决定是否带走。我便想好了,把弟弟留给你娘,这样,他也不会跟我出去受委屈。”
“啥?!”
另一位夫人也哭道“我跟夫君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留下来,他死也不同意,说我们不走,他便官也不当了,要跟烟儿她娘走。夫君当真……好狠的心啊……”
此言一出,其余夫人也都纷纷哭诉,其状之惨,难以言喻。
夏氏叹道“唉,你不了解他。有了烟儿的娘,这神界所有龙都拽他不回的。大家都认清现实,体面地离去吧。”
“不是不是,爹爹他莫不是脑子坏了?”尚烟惊道,“他凭什么这么笃定,认为娘一定会回来啊?这简直是天下最可笑的事了。”
“不管你娘回不回来,我都要等她。”叶光纪进来道。
“爹,你真的别闹了。”尚烟快吐血了,“娘已成佛,她不可能再进入婚姻,更不可能再为你生儿育女。”
“我不要她给我生儿育女,有你一个足够了。”
“醒醒,醒醒,爹,你知道佛是什么意思的啊,六根清净,七情断绝,她也不可能陪你谈情说爱的。”
“不用她跟我谈情说爱,只要能看着她便好了。”
“她也不会回家的!”尚烟忍不住暴躁了,“你现在把姨娘们都休了,以后当真是没老婆了啊。”
“那我便跟着你娘的佛龛过。”
“……”
尚烟快疯了,劝了很久都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姨娘们泪流不止,出叶府门。
最后,还是尚烟把叶光纪带回羲和碑前,重新召回羲和佛身,才将事情圆满解决。
“你自以为休妾等我,是深情,是长情,是负责。”羲和平静地看着叶光纪,佛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虽有过去的容貌,却又似早变成了另一人,“但你可有想过,你这些妾室,大部分都无生存之力。她们嫁入你府中,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说休便休,辜负的,又何止一人?而是十六人,还有她们的孩子——你的孩子。”
“我休掉她们,自是对她们不够负责,自是又当了一次恶人。”叶光纪断然道,“但是,只要有你在,这世间所有女人,我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哪怕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要任何女人了。你不要替我做这一决定。”
“叶光纪,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知道。”
“即便我离开第九重天,我也不会再见你。”
“我知道。”
“前尘往事,畴昔旧梦,我已抛诸脑后了。”
叶光纪静望羲和的眼睛。
三千多年前,他曾经深深沉溺在这双眼眸中。那时,她还是个娇俏的少女,总用这双眼睛望着他,笑眼弯弯,含情脉脉,时不时轻柔地唤一声“夫君”,后又羞涩地避开。
而如今,这双眼再坦然地回望他,再无躲避,再无爱,再无恨。
他知道,羲和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叶光纪含泪道,“我知道你不会回头。但我也累了,只想一个人,只和烟儿生活在一起。”
羲和叹了一声,道“叶光纪,我只问你,你还爱我吗?”
叶光纪猛地抬头“爱,当然爱!”
“爱是尊重一个人,努力实现她的心愿。这么多年了,你懂爱了吗?”
“我懂。羲和,只要是你想完成的事,我都会去努力实现的。任何事,哪怕你要我的命也可以。”
“那你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
“回到你的夫人、孩子们身边。”羲和轻声说道,“既娶了这么多妾室,好好对她们负责,不要让她们也受伤。只当是我对你提的最后一个请求。”
叶光纪怔忪了片刻,忽然笑了。
多么大气的请求。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羲和……”叶光纪本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知道,羲和心如明镜,他的一切,她都看得透透的。便是当年他背叛她的原因,她也都知道,甚至能够理解。因此,他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只是继续笑。
但笑着笑着,他突然跟个孩子似的,眼睛变得通红。他到了这岁数,不想轻易落泪,只别过头,咬咬牙,想和以往一样,拿出顽强意志,永不服输,保持清醒,再试图说服羲和。可是,他还没调整好情绪,便听得羲和道“光纪,我希望你成为更有担当的男人,你能做到吗?”
终于,叶光纪认输了。
羲和说得对,爱一个人,便是尊重她的选择,实现她的心愿。
而不是将自己的心愿,冠以爱之头衔,强加到她头上。
别人说得没错,他配不上她。他曾经以为,那是因为他不够强。但如今他才醒悟,即便如今,他已是佛陀耶第一人,依然配不上她。
原来,非力所能致之事,终是不可强求。
他忽然哭得像个稚童,拼命擦拭眼泪,狼狈不堪,呜咽着点头“好。好。我听你的。”
“谢谢。”羲和却笑了,温柔且平静,“谢谢你把烟儿抚养成人。”
叶光纪怔了怔,想起她曾经为他写的诗“尚南鸳鸯堪共死,烟云眷侣梦人间。”烟儿的名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不想千年岁月,转瞬即逝,烟儿也长成了大姑娘。烟儿生得越好,他们的爱情也开花结果得越好。如此,似乎他们之间,结局又甚是圆满。他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谢的,当爹的分内之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