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总算
管事真的惊了, 周围的仆役迅速跑回赌馆,去敲老板的门。
刚才和季琛搭话的人已经傻眼了,他捏了把自己的大腿, 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 原来我没有做梦。”
“天呐, 十万两。”一个富家公子哥有被震慑道:“虽然我家也有这么多银子, 但绝对要变卖祖产才能凑出来,绝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一把掏出来。”
这人得多有钱!多败家啊!
对面的酒楼二楼, 钱大人漫不经心转头看了一眼,目光定格在那杯那个小厮身上,眼神惊疑不定,在他的喉结和鼻梁附近看了几眼,“这像是个宫里的太监。”
周围的人们已经认识到了什么,纷纷看向钱大人,企图最后得到一些信息,确认猜想。
如今,宫里的主子,也就三个, 一个公主, 去了边疆, 一个季培,无名无份, 剩下的,自然就只有金銮殿上那位了。
说完,钱大人又将目光转到小厮附近的马车上,那位公子似乎已经上了马车, 只有帘幔在隐隐晃动,再瞧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眼中精光一闪,“看来是陛下。”
“那我们要不要……”有的人蠢蠢欲动,难得有这么好的见面机会。
钱大人犹豫片刻,摇头,“太刻意了,不行,陛下会起疑心的。”
说到这里,钱大人露出一抹笑容,“说起来,商南快过来了吧,你们去催一催他,叫他也从这条路上经过,安排两个人在路上带着他过来,适时开口便可。”
赌坊的老板闻言,自然就迅速跑了出来,满脸笑容,想要亲自来见一见这头大肥羊。
季琛自然不可能浪费时间在一个赌坊老板身上,示意别人拒了,马车直接驶离此地,却在马车上听见几句嘈杂声。
“说起来,如今陛下还是少年时期,心性不定,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其中一人刻意大声道。
“不要胡说,陛下少年英才,如今正是精神充沛之期,陛下的多轮改革也在初见成效,未来越国自然会越来越好。”白琦难得反驳了几句。
“说起来,商南商公子,你的《承天赋》,就是一举摘得了魁首的那篇赋,到底是写的哪位帝王?”旁边的学子琢磨着问道,“承天承天,既然承受了天命,那肯定是和皇家有关系吧,总不能真的就只是发表一下感慨。”
白琦温声道:“自然是当今陛下,我与陛下有过惊鸿一面,倒是让我无比钦佩陛下的才思。”
说到这里,白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和溢美之词,将季琛吹捧的天上有地下无。
马车低调从边上驶过,白琦忙着和周围的人交流,又被钱大人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没能注意到路边的动静。
钱大人看着白琦,对着他更加满意,和他一起上了二楼,“好,很好,商南啊,你果真不负我的期望。”
他知道白琦很钦佩皇帝,这没关系,忠臣更好,他将人献上去,就更加有信心了,他又不是想着谋反,只是想着拉拢几个人,给未来增添筹码而已。
瞧瞧商南这番话,便是皇帝现在不说什么,肯定也会对商南更加心存好感。
说到这里,钱大人对着白琦鼓励道:“你放心,能常伴陛下身侧的,自然得是像你这样的纯臣、忠臣,像白琦那样得奸诈小人,我们定然不能让他得逞。”
白琦保持着笑容,只是嘴角的弧度下降几分,“钱大人所言有理。”
马车上,季琛揭开窗户的帘子,悄悄朝外看了一眼,只觉人好像瘦了几分,大概是这一阵格外忙碌的缘故。
他如今再听见白琦对他的赞美,倒是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想法。
白琦顶着商南身份的时候,一直吹捧他,可等到白琦换成了自己的身份,却从来不会在面前多话。
难道白琦想好好利用一下商南的身份?季琛有点不大懂他的想法,他沉思几秒,干脆叫人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再加上一些珍奇摆件,叫人大摇大摆送到隶属商南的院子去。
白琦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就连路边的小茶摊上,都有人受到了影响。
大多都是赞赏,陛下当真欣赏商南,连连赠
送礼物,商南也当真钦慕陛下,没少写诗作赋。
“未来必定和戏本子里写的一样,定然是君臣相得。”
“携手并进。”
“白头到——”老。
说最后那句话的人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人拍了一巴掌,“瞎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那人讪讪一笑,默默闭嘴,“得得得,我这不是一时说顺口了。”
白琦心情格外微妙,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多,怎么这些人就没人敢说白琦和陛下君臣相得,一个个就盯着夸商南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白琦回了衙门办事,秦胜见他心情不好,不免多问一句。
白琦含蓄道:“我倒是一直听见别人夸商南如何,但也没见人说我一句。”
秦胜满脸疑惑,“这还不是因为你杀人过多威严太重?商南就不一样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学子的身份,人家说他几句,他也没办法挨个反驳。”
笑话,白琦盯着张冷脸,天天砍人脑袋,流放大臣,如今升到了四品,眼见着就差原地飞升,谁敢在街上说他闲话?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白琦一时语塞。
秦胜只觉这人闲得慌,不客气道:“你要是真的有空,就别想这些,快来帮我整理文书,文字的改革差不多是定下了方案,但具体的内容怎么刊印,字体怎么对照,还在商讨之中。”
白琦干脆拿起那些纸张,“不如我去问问陛下。”
秦胜嘟囔一句,“总不能什么都依靠陛下来做。”
别的方面季琛未必能行,这一个,季琛倒是真的可以给个解决方案,“你去找季培借个人,把他那个朋友毕萱给借过来,就说先把文字改完再说,还要刊印一些书目出来。”
既然毕萱能把奏折送进来,想必她的方案已经趋向于完整,倒也不必麻烦群臣了。
白琦没有多想,干脆利落应了下来,叫人去传话。
毕萱先是一慌,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毕萱愣了片刻,“我确实可以。”
毕萱
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决定走出来了,那她确实应该更主动一些。
纵然不怎么擅长交际,季培也对着秦胜道:“要麻烦你带一带她,她以前没接触过这些。”
“行了,你放心,”秦胜有些迟疑扫了毕萱一眼,犹豫着道:“我以前没见过你,会给你机会试一试,希望你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季琛在忙碌另一件事情,自然得知夏国的使者要过来,他自然要给对方多挖几个坑,才能不辜负他们。
所以,他终于从记忆力拎出一个人来,决定把宋皇后最后利用一番,把人送到夏国那边去。
正巧,宋皇后也满怀怨恨,从念慈庵跑了出去,倒是不用他费心了。
跑了出来之后,宋皇后在茶馆里抓伤了一个姑娘,那人后来报官,京兆尹一路追查她的身份,终于发现问题,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消息一路递送到皇宫。
季琛翻看着记录,颇有些惨不忍睹,“宋皇后这也太没用了。”
那个乞讨的婆子,不是穿的破破烂烂?也就宋皇后这人没经历过多少苦日子,才会想着洗脸描眉。
其中吧,宋皇后被人骗了,身上的银两全被人拿走,细软也被人盗窃,季琛还得派人去伪装好心人,给她赠送两件衣服抓捕一些盗贼见官,然后一路指引,把她送到夏国的暗桩那里去。
等到两方人见了面,季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花费了接近一百的人力,整整三天的时间,将计划安排到完善无缺,“人总算是到了。”
带这种青铜还要不露馅,真的太难了。
宋皇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终于找到了。”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言壮志,一个人在京都都能完好生存下来,想必报仇也是不难的。
经历千辛万苦,她终于偷听到一些人的对话,一路推测,找到了夏国在京都的暗桩的位置。
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复仇,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引入夏国人参与其中,她也顾不上了。
一把推开民宅的门,宋皇后直接闯了进去。
“哪来的疯婆子!”中年人满
脸惊愕,他在这经营着小本买卖,也遇见过形形色色不少客人,但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一句话不说,就往屋子里冲。
宋皇后捏着袖子,恨恨道:“我是宋妙,我是先帝的皇后,是季琛的嫡母,我知道你们是夏国人,你们想知道的关于季琛的信息,我全部都有!”
见中年人呼吸粗重几分,宋皇后道:“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们助我一臂之力,杀了季琛!我要让他下去,陪我的儿子去。”
中年人目光晦涩,“……你先坐下,我们聊聊。”
皇宫里,季琛其实不太在意宋皇后在算计些什么,左右他如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来来回回不过也就这些套路,他就等着鱼上钩了。
结果……等了等,等了等,十天之后,季琛忍不住发信催促,传信给远在边疆的季韶,问她和边疆的那位主将,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专门的信鸽飞了个来回,季琛才得知夏国才出发没多久,如今一行人七百余,从边疆穿过,花费了八天时间,勉强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季琛脸色一黑,写了一封信,立刻传了过去,“通知他们,二十天内到不了,让他们直接滚回去,别来了!”
走走停停十来天,这是来旅游的吗!
他布置场地也要花费时间浪费金钱,再不来,他不接待了!干脆开战拉倒。
与此同时,夏国的领队也在愤怒咒骂,“该死的越国人,连自己国家的路都不知道修一修。”
这路面,一度坑坑洼洼,他们的马车根本过不去,要么就陷在了泥土里。他们这些坐马车的人根本就一路晕车到现在,骑马也不行,周围的路面太伤马蹄,好几匹马已经倒下了。
他们倒是宁愿多带几个人,一路用稻草垫马车,奈何乔将军卡死了夏国队伍的人数,说他们非要多带人,那干脆就别去了,趁早开战吧。
这也就算了,官道附近都杂草丛生,有的地方还要翻山越岭抄近路,他们真的是经过了沼泽、山谷、盆地等多个地形,遇见过毒蛇猛兽无数,还乘船经过了不少河流,甚至有一次
,一条船中间甲板还破了!
他们一整队的人,不少侍卫都穿着重甲,就这么咕噜噜沉底了,捞上来的人已经不行了,最后重甲还被那个不要脸的越国公主给抢了去。
还没到达京都,他们就因为各种意外,损失了接近一百的人手。
季韶骑着马,满脸无聊看着夏国的使团,不懂他们为什么这么娇贵,“走快点,我二哥说,二十天内到不了,你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他不接待了。”
这条路她也走过,却觉得问题不大,边疆跟来的士兵也不觉得有问题,毕竟他们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边疆跟来的将领乔老将军在一边附和,“没错,这些不是问题,被蚊虫叮咬了就忍一忍,直接轻装上阵就行,别带这么多东西。这官道也才三十年没修,已经不错了,想想其它地方的,一百年没修过的都多得是。”
夏国的领队:“……”
呵,他们敢放下马车,那个公主就敢直接把东西抢走了说是自己在外面捡的。
这些天,他们已经深有体会了。
想到这里,他继续咒骂:
狗皇帝!!简直不是人!
望着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夏国领队眼前一黑,这样的日子,还要在二十天赶过去,未免太过分了些。
早知道,他就不来越国了!他堂堂的夏国王爷,为什么非要自作主张跑这里来受罪!
可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现在就打退堂鼓,直接转身回去。
九月的太阳火辣辣灼烧着地面,他感觉,等抵达越国京都的时候,他们或许会真的褪掉一层皮。
作者有话要说: 人类的悲欢总是无法共通的,先给夏国点个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