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渔翁
禁卫军的领头人茫然看了看三人, 底下的士兵也不敢愣着头往前冲,禁卫军的领头人忍不住,问道:“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不是挺默契的。”
瞧这话说的, 异口同声。
他和他的同伴们都未必能迅速接口反应过来。
汤潜双手持着长刀, 虎虎生风挥舞着, 他已经劈下了面前阻拦他桌子的四条腿, 还踢飞了两个想要跑出去的反贼, 躲开了三个茶杯一个茶壶两把椅子,以及无数飞过来的箭支。
季培咬牙, 冷静计算着接下来的箭支应该朝哪里发射。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也不多,几轮齐齐发射之后,剩下来的就那些了。
毕萱听见禁卫军认出了他们,高呼道:“你们快过来,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将他先拿下!”
汤潜躲开射过来的一支冷箭,冷笑一声,“诸位,大家以往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虽不是禁卫军的人, 但也没少和大家共事, 我是什么人, 你们能不知道吗?这次是我发现了季培他心怀不轨,这才想先将他拿下, 再交由陛下审问调查。”
禁卫军的小队长不禁点头,觉得汤潜说的有道理。
季培一指旁边的京兆尹,“我们早就报了官,这次是想着将反贼一网打尽, 这才动身前来此处。京兆尹大人可为我等作证,毕竟我们早就写了一封匿名的信件,递送到衙门里。”
京兆尹也跟着点头,证明季培此话不假,“咳,本官确实收到了信,位置也指明了就在这条街上。”
两方各执一词,又争锋相对,周围的人急忙劝架,先把他们给分开了,好歹让他们先停下来。
一个是陛下认可养在皇宫的亲弟弟,一个是前程远大、曾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前中郎将。
京兆尹和禁卫军的小队长对视一眼,不免惺惺相惜。
像他们这么倒霉的官,恰巧搅和进这样的事端里,如今被逼着选一方站队,也算没谁了。
“巧言令色,强
词夺理!”毕萱冷着脸走过来,帮着季培收好弩|箭,看向汤潜的眼神满是忌惮。
“牙尖嘴利,就是实话一句没有。”汤潜昂着头,面带不屑,“你以为他们会轻易被你们哄骗过去?”
季琛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就听见这几句话,不禁反问,“你们不是要造反吗?”
?
这是在干嘛?
外面的事情都已平息,只剩下这里还在吵闹,季琛便干脆过来了,结果正好撞见这么经典的一幕。
季培面色苍白,看上去格外可怜,“皇兄,难道你不信我?”
毕萱怒瞪汤潜,“定是你这人在背后嚼舌根,污蔑我们。”
汤潜气红了脸,怒道:“分明就是你们两故意装可怜,想要以此来陷害我。我此次潜入盖世会,没想到钓到了你们这条大鱼。”
“停停停,”季琛比了个手势,“既然这样,那干脆也别争了,你们三干脆一起待着,让我慢慢查。若是证明你们和这件事无关,或是并未造反,我自然会将你们放出来。”
季琛看看季培毕萱,又看看汤潜,试探着问其他人,道:“那盖世会的人呢?”
禁卫军的小队长道:“臣也不知为何,前去抓人的时候,那些人都中了蒙汗药,全都倒在了地上。”
京兆尹身边的衙役自动上前查看周围的人,惊叹道:“好精巧的暗器,这看样子,一次性发射出来了不少银针,这才将这些人一次性放倒。”
季琛将这些痕迹一个个和自己心中的人试图对上,不由扪心自问,下毒的,真的是那个在他身边一脸爽朗的汤潜吗?放暗器的,真的是那个看上去小可怜的弟弟吗?
京兆尹抹了把汗,感觉自己坐了这个位置,得短寿十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一句,“陛下,您看,这事要如何?”
季琛沉默片刻,道:“我想问你们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们想为我做事吗?第二个问题,你们觉得对方想造反吗?”
汤潜仗着嗓门大
,首先道:“当然是为陛下做事,我出来之前还特意汇报给了白琦,说是想打入盖世会内部,还得到了他替我伪造的路引。季培他当然是想着造反,我亲眼瞧见了,他拿出了皇宫的地形图,交给了那个首领。”
“那是我想着以此取信他,我给了他,自然有方法将它拿回来!”季培怒视,“我也是为陛下做事,这才以身作饵,亲自出宫一趟,没想到你居然是盖世会的高层,当真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信任。这一路,你也杀了不少官员吧?”
“我杀的是贪官!我这辈子都没滥杀无辜过,你休想胡说。”
“他们贪不贪,轮得到你来判断!”
“我不断谁来断,他们一贪二十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戏文里的钦差大臣来处理他们。”
汤潜和季培双方继续争执,观点大同小异,都觉得自己是忠臣,对面是内奸。毕萱一抬头,就见季琛已经叫人端来了瓜果点心,自己捧着茶杯细细品茶,注意到毕萱的眼神,还淡定道:“没事,你们继续。”
汤潜的话语顿时卡壳。
季培也默默退了回去,低头不语。
季琛深吸一口气,“汤潜,你在盖世会用的名字,是不是叫潘侠?”
这个名字,是小说里南王的名字。
汤潜一愣,“是啊,陛下,这就是我曾经的名字。不过往事随风,我用这个名字没闯出名头,也怕给父母丢人,以后就叫汤潜便好。”
季琛捏碎了一块点心。
小说里,南王没少骂他,最大的成就就是成功占领了越国三分之一的版图。可惜在末帝去世之前,他还没能一统山河。
好一个担心给父母丢人!
季琛心头一梗,再看向季培,问道:“皇宫的地形图,是你一个人这几天画出来的?”
季培有些内敛,含蓄道:“也没用几天,就大概一天半的时候,画的也不好,很多内容非常粗糙。”
季琛扫了一眼地形图,看着上面标注格外清晰的比例尺以及一
眼可看清的图形,不禁自问,或许天才的世界,就是这样子简单?
那不说话的毕萱,应该就是穿越女吧。
三人俱都殷切看着季琛,又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嫌弃移开。
季琛心想,他应该待在皇宫里悠闲晒太阳,而不是在这里,一次性收到三个主角的消息,在三倍的惊吓中,确认他们的主角身份。
而且他更不该跟三个主角站在一起,这样他就不用听其中两个主角互相凡尔赛。
季琛翻完了所有的记录,最后道:“照我看,应该是这样。你们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个个都私自行动,这才没有互相沟通消息,险些误伤了友人。大家干脆就一笑泯恩仇,直接算了吧。”
成年人的世界,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了,何况你们都是主角,干脆握个手,做朋友,岂不是更妙?
再说了,他觉得这三个完全再去造个反嘛,谁打赢了谁就是老大。
季培不敢置信抬头,眼中有几分委屈,毕萱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汤潜,眯起了眼睛。
汤潜恍然,看了一眼对面的季培,更加恼怒。
三人一起想,陛下实在是太过偏心他/她。
季琛轻咳一声,“说正事,盖世会的人还只抓了这里的一百来个,剩下的人,还需要你们配合一下,全部都给抓起来。”
毕萱也回过神来,“确实,我们鹬蚌相争,倒是让其他人看笑话。不如我们先将盖世会的人铲除了些。”
汤潜哼笑一声,“谁是鹬谁是蚌?你愿意当这些,我可不乐意。”
季·渔翁·琛:“……”
他们一边嫌弃一边互怼,最终还是互相提着意见,将方案给完善了,决定先分头抓人。
汤潜忍不住期盼道:“陛下,此事我等可曾有功——”
季琛搁下茶杯,面带微笑:“你让白琦给你偷偷伪造路引,我还没给你算账呢。“
汤潜迅速溜了。
季培跃跃欲试,“皇兄,那我……”
季琛
只说了一句话,“我记得尤女医和你说过,你伤口还没好,不能出门。”
别看尤涵平时脾气好,可病人不听话的时候,她也不介意将人扎成筛子,按着头给他们上药。
季培也当场败退。
出门的时候,毕萱安慰他,“没事,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时候跟汤潜算账。”
汤潜往另一边走去,一旁的侍卫也在安慰他,“兄弟,我信你,你以前便是一心保护陛下,这次你定然没错。”
汤潜也跟着点头,信誓旦旦,“时间长着呢,他的狐狸尾巴,迟早都要露出来。”
秦舒看着来来回回经过的禁卫军和京兆尹,以及他们分别押送的反贼,人已经傻了。
“什么?一个六品的御林军参将亲自卧底盖世会?”
“季培,那个小公子也想着以身作饵去卧底?”
“两人还撞上了?这是怎么撞上的?到底谁才是真的忠于陛下?”
秦舒听完了京兆尹的解释,已经懵了。
京兆尹将自己听到的两人骚操作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总之,他们真的就是撞上了,如今各自不信邪,而且陛下一个没赏,他们好像互相看不顺眼,关系似乎更加恶劣了。”
秦舒听的津津有味,双眼发亮,不由来了一句,“可陛下赏了其中一个,岂不是更加引发他们攀比斗争?”
这件事可比什么东家长西家短刺激多了。
京兆尹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这或许就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吧。”
秦舒刚想玩笑一句,就看见季琛从门口走进来,随口问道:“这是说谁呢?怎么,谁家里有几个逆子?”
京兆尹一头冷汗又冒出来了。
完了完了,希望陛下没有听全。
秦舒同情瞧他一眼,大着胆子开口,“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对,有事,你这边,明天记得跟百姓说,悬赏盖世会的人,一个人十两银子,但没有明确证据的,诬告一个罚银五两。”季琛见京兆尹在这
,多叮嘱几句,“你记得好好分辨,别随便给人扣上罪名。”
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指望下面完全不知道,干脆便彻底放开,让他们知道个明明白白。
至于百姓会不会听迷糊了……
季琛想,猹被撑死在瓜田里的时候,没有一个瓜是无辜的。
京兆尹拍着胸脯表忠心,“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绝不会伤了无辜之人。”
季琛刚想出门,朝着外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京兆尹说:“你放心,朕不是什么嗜杀之人,你在背后说几句闲话,我听见了也会当作没听见。”
京兆尹:“……”
等季琛走远了,京兆尹才掐着秦舒的手,欲哭无泪,“你说,陛下他到底听见没有?”
他想想被砍头的宗室和被流放的大臣,以及一大批被关在牢里即将被处理的反贼,总感觉自己前途无亮。
秦舒给予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翌日,念慈庵。
最近上香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一个妇女喃喃自语,“佛祖在上,多谢您保佑我夫君。他上次遇见盖世会的人,幸好没有松口,轻易加入他们,这才争回了一条命。佛祖,求您再保佑陛下,陛下当真是明君,此次轻易抓住了反贼,之前还杀掉了承恩公一批人,这才有了如今的修屋铺路,才有了我们如今的好日子过。陛下若是能多一直这么英明下去,民妇愿一辈子吃斋,为江山社稷祈福。”
旁边佝偻着腰擦拭地砖的师太顿时起身,一把抓住民妇的手,不自觉用力,“你说陛下杀了谁??这不可能!”
这人是昔日的宋皇后,如今的静尘师太。
长久的劳作和苦修,终于磨损了她的美貌,过去九分的美只剩下三分,依稀可以辨认出过去的面容,她的纤纤细指也无人欣赏保养,终于变得粗糙不堪。
民妇顿时用力,想要推开她,“你想做什么?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可告诉你,如今的陛下可不是曾经那鱼肉乡里贪墨国库的宋家外孙,你
要是敢伤我,我就去报官!”
静尘师太瞪大了眼,“那你说,当今陛下是谁?”
“陛下的名讳,岂是你一个疯婆子能知道的。”民妇把她推搡开,怒道:“真是晦气,来庙里上香都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师太严肃着脸,先是给民妇道歉,再对着静尘师太道:“主持说了,你的心思不静,若是你再思念凡尘,便让你去跪经,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静尘师太不甘闭嘴,瞳孔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恨意,面容扭曲。
作者有话要说: 娱乐版番外,不计入正文,不参与剧情,仅供一乐,跳过后不影响阅读
狼人杀番外篇
参与者:季琛、白绮、季韶、宁文筝、秦胜、汤潜、尤涵、季培、毕萱、季瀚、盖世会众人等。
由于人数众多,故规则为杂糅混乱版,一切全靠私设。
长桌上,众人有序坐立,法官站在外面,一脸凝重看着众人。
法官:“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狼人互相确认身份。”
季韶宁文筝等人睁眼,互相交换眼神,盖世会的人躲在一边比划着手势。
法官不动声色看了季琛一眼,再次重复:“狼人请睁眼。”
季琛撑着脑袋打瞌睡,白绮闭着眼挑眉,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无人回应。
法官只好道:“狼人请杀人。”
季韶指向季瀚,宁文筝还在犹豫。
法官催促道:“狼人请统一意见。”
盖世会的人还没来得及参与,宁文筝看了周围一样,干脆也指向了季瀚。
法官:“狼人请闭眼。”
法官:“女巫请睁眼。”
尤涵睁开了眼。
法官指向季瀚,道:“女巫,你有一瓶毒药与一瓶解药,今天晚上他死了,你要救他吗?你要使用毒药吗?”
尤涵毫不犹豫摇头,她有些无趣,干脆将怀里的毒药塞给了坐在一边的汤潜。
法官惊了,还没得来及阻止。
汤潜的目光在对面一排盖世会的人身上逡巡,然后点了络腮胡子(盖世会首领),比划了一个使用
毒药的手势。
法官憋屈点头点头,“女巫请闭眼。”
法官道:“预言家请睁眼。”
季琛回想起自己的底牌,睁开了眼。
法官脸无表情:“……预言家,今天晚上你要验谁的身份?”
他感觉狼王拿了预言家的牌。
季琛扫视一眼周围,感觉自己身边都是好人,每个人都很不错,他犹豫许久,选了对面那个他不认识的盖世会路人甲。
法官比划了一个向下的手势,示意这个人是狼人,道:“预言家请闭眼。”
季琛了然闭眼。
法官:“守卫请睁眼。今晚你要守护谁?”
白绮睁眼,毫不犹豫指了身边的季琛。
法官心里默默叹气,“……守卫请闭眼。”
法官:“猎人请睁眼,今天你的状态是。”他比划了一个如果倒牌可以开枪的手势。
季培的目光在盖世会一群人身上转了一圈,看到汤潜和盖世会距离很近时,不觉有几分忌惮。
他对着法官凝重点了点头。
法官:“天亮了,昨夜双死,请死者发表遗言。”
季瀚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我为什么就死了?我不是要成仙了吗?”
络腮胡子更是惊恐,“是谁要杀我??兄弟们,记得帮我报仇。”
法官:“遗言结束,请从一号开始,顺序发言。”
季韶看了一眼众人,无奈道:“怎么第一晚就双死?女巫第一夜就撒毒了?这也太冲动了吧,可别是个憨憨女巫。第一轮也看不出多少,大家不要太过心急,我们先多聊几轮试试。”
秦胜目光犀利,看了他们一眼,“我暴民一个,所有人都随便怼,不听任何人指挥,也不信什么预言家,自己走自己的路。”
毕萱道:“我是个有身份的牌,但具体什么先不说,怼我的人自动进狼坑,这一轮先滑水,下一把再具体讲,过。”
季琛:“我也不清楚,那干脆各自投各自的。没人投也可以弃权,实在不行,信我的话,那我单票挂。”
白绮:“我是个好人,季琛自然也是,过。”
众人不由侧目。
汤潜扫了一眼前面
众人,“前面一水的好人啊,不过也对,他们大多数人的身份做好,那我就随便踩一脚后面的季培吧,他一直在给毕萱打眼色,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狼人在交流些什么东西。这一轮没人出,先把他们出了吧。”
季培略微有些不耐烦,“我和毕萱关系好,怎么就不能交流?我强神一个,别人的身份我看不出来,但皇兄肯定是好人,白琦勉强也算。你既然怼我这个神职,那我也出你了。”
尤涵冷淡道:“我还没弄清楚规则,让我再看看,你们先玩。”
宁文筝看上去依旧温婉体贴,只是目光不自觉在毕宣身上转了一圈,“前面的人一路滑水,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那就只能说,我是个好人了。除了我以外,在场的人里,大概也就只有季琛才是好人,其余的人嘛,都有嫌疑。实在不行,先让季琛单票挂,汤潜和季培下一轮再继续辩论一轮。”
法官看着面前一片混乱的局势,双眼无神。
法官:请大家选择公投对象。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