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二五仔(22)
深渊之下,诸魔并未放弃往上攀登。在界碑碎去后,大小魔头,心中俱是有所感应,只不过一时为阵势所阻,以为上方出了什么不利于自身的变化,便停住了脚步。然而没过多久,白易魔君就将大阵撤去,一个胆大的魔族顺利越过了那边界,后方的顿时如同潮水涌上。
师律的修为臻于化境,对付一个白易魔君足矣,可若是要面对千万魔族,以及诸多魔君,便有些力不从心了。剑意激荡,化作百万之数横扫前方,将整个天阙照得犹如白昼。师律一人身上顶着莫大的压力,可面色不显,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紧盯着白易魔君。
只要除去此辈,其他的小魔便算入了人族的领地,也掀不起大风浪。他一人不可能杀尽群魔,能斩几个便是几个。这么想着,他周身剑意更是奋发昂扬,长剑在手中震鸣,身合剑光,在群魔之中左右杀来,一时间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师清徵在一侧望着,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望着天际的流光,掐算着时间,果真在师律快要气力不支的时候,数位道君化作宏大清光落下,光是这般声势,便让不少魔族灰飞烟灭。他们扫上一眼便知道界碑已经碎了,皱着眉望向了师律,只不过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纷纷祭出法器,与魔族缠斗在一起。
要说魔族有准备的实则就白易魔君一个,底下的魔族顺势爬出,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下等的魔族几乎无一战之力,就被扫荡一空,而另外几个魔君则是在立稳脚跟后,思寻着自这儿闯出去,他们并没有与修道士缠斗的心思。
师律一行人也知道只要制住了这几个魔君,其他的魔族不足为虑,索性便放开了手脚不再管顾魔族,而是将一身功力都运转起来,以磅礴之势压向了魔君。魔族的数量一多,自然便有些涌出去,师清徵的眸光一动,他的身后一尊庞大的魔相缓缓浮现,那股如渊如海的气机瞬间便将魔众压着。魔族向来是个信服强者的种族,他们倒是没想太多,以为师清徵是某一位修成的魔君,顷刻间便选择向他这处投靠来。
师清徵微微一笑,身后的魔相张嘴发出了一道道玄异的声音,瞬间便压过了魔族本来的意识,将他们的意念重塑。也是这些魔族毫无防备,才能让师清徵得手,到了这个时候,这一批魔族则算是他手下的先锋。此刻可形成一道墙,阻在前方,待到各宗派适应之后,再放开手脚。
那些魔君初走出深渊,实力削弱了不少,短短的时间便被斩去了半数,剩余的魔君知道没办法突破剑光,再斗下去可能命落在此处,便放下了这个念头,将身躯往深渊中一沉。这界碑裂了之后,大不了等段时间再重新突破。若是能将人族道君拖在此处,逐渐消耗他们的力量,也是一种办法。
他们要回深渊中,道君们自然是拦不住。有一个性急的斗得正狠,此刻驾着剑光追下深渊,不多时便传来一阵轰隆爆响,那原本如同煌煌大日的剑光化作了萤光四散,显然是那位道君遇险。
“照雪道君,这界碑看来你要给个解释了。”开口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望向了师律眸光不善。师清徵与魔族合作碎开界碑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原以为师律前往能够阻止事端的发生,可界碑仍旧是碎了,比众人想象得还要早些。
“听闻贵公子与魔族合作,此事可是真的?”又一人紧跟着问道,因其中无一人与落下深渊的道君是同门,故而众人静默片刻后,无一在此事上深究。
师律闻言面色一沉,他出声道:“我重天宗立宗千年,自老祖一剑定魔族,立界碑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地守着此方。可天道有序,气运变幻不定,非人力能够更改。如今魔道气运兴盛,界碑破碎已经是无法更改之事。在我来此前,界碑和剑意已经坏了六成。与其等待着其自行碎裂,不如我等干脆一些,直接破开界碑,只消将大魔头镇压下去,剩下的便不足为虑。”
“这么说来,界碑是照雪道君碎的?”那老道声音骤然拔高,眸光精芒四射,他身侧长剑悬浮,只要师律应一个“是”字,便会剑招招呼。
师律眸光深邃,他挺直脊背,朗声道:“是!众魔来了又何惧?我等修道士杀上去便去!如今此界安逸,不容锤炼道心!”他的说辞与师清徵一般,犀利的眸光扫向了众人,顿时压下了些许不服之声。
只有那老道人面露震惊以及恼怒之色,拔高声音道:“此是我人族的宝地,怎么容得邪魔歪道涉走?如此一来,我弟子外出行走,有性命之忧!”
“若是此关不过,如何攀登大道?”一个羽扇纶巾的青年修士拿着扇子乐呵呵地笑着,此人乃妙觉山的执掌,毫不迟疑地站在了师律这一侧。
“诸位不要忘了,当初魔族与我等立在同一片土地,是那魔族要赶尽杀绝,断我人族道统,才招来的灭顶之灾,从此被镇压在深渊千年。”师律漠然道,他扫了众人一眼,“我重天宗会命弟子镇守各城,如果有魔族来袭,一剑斩杀!如果不幸丢了性命,那也是自己功行不够。”
并非所有修道士都与师律一条心,他们安逸久了,只想继续快活日子,不愿意与魔族对上,从而面对生死之大关。只是如今界碑也碎了,在此处得罪师律也是没必要的事情,便压下了重重的心思闭口不言。
“要是底下的魔君上来,那该如何?”他们斩去了四位,还剩下三位魔君,他们若是出来兴风作浪,可不是低辈弟子能够对付的。
师律闻言将长剑一样,顿时剑化奇峰,耸立在原先的界碑之上。师律道:“我会在此处镇守!我人道修士一日不兴,我便一日不得回转山门!”他不说杀尽群魔一类的话,他知道灵气为天地之清,那魔气便是天地之浊,只要天地之浊在,那魔族就不可能被斩杀尽。而群魔在互相厮杀中,也会逐渐诞生出魔君一类的大魔。
他在幻境之中思忖着师清徵的话,想来想去觉得他说得不错。界碑终究会碎,与其等着那时候魔道兴起,还不如由他们来走出这一步,最好能够坏了魔族的气运!
魔族退回了深渊,出师律在此处镇守之外,其他宗门的道君纷纷回转宗门。
边城重新又陷入了平静之中。
城主府上,青年魔族瑟瑟发抖,他哪里不知道事情有变,可是面对着含笑的师清徵,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边城里其他魔族都活得好好的,他比他们听话,比他们好用,应该也能够活下来吧?
“师兄!”天际一道流光闪入了府中,正是那秦照临。他已经能快速地、熟练地替师清徵打听各处传来的消息。譬如那照雪道君镇守深渊的事情。“照雪道君在那,师兄你、你要过去看看么?”
师清徵也知道了照雪道君替自己担下了碎开界碑的罪责,此刻眸中光芒闪烁,思绪不定。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用。”
边城之外。
一个个与重天宗有关的消息迅速地流传着。
“照雪道君落入魔道,碎开界碑,释放魔族出深渊,打算毁我人族万载基业!”
“重天宗包庇罪人,致使多宗弟子命丧黄泉,此事非要他们给个交待。”
重天宗中,师律碎开界碑、镇守深渊不归的消息已然传到了各长老的耳中,原本潜居的长老纷纷出来,要掌教真人给一个说辞。被多方势力逼迫着,容玥顶着巨大的压力,思忖之下,她决定在宗中开议事法会。诸长老说辞不一,可细算起来,站在师律对立面的竟然超过半数。容玥虽然为掌教,却也不能一个人断重天宗的事情,面对着众长老的逼迫,她面色含霜,眸中藏电。
“有谁觉得照雪道君有错?”一直沉声不语的极天道君忽地开口,森冷的视线扫向四方。这位一直与照雪峰不对付,此刻出言,让容玥的心中蓦地一沉。
众长老则是心中一喜,想要重立掌教。只是才应了一声,便将一道剑光飞旋而来,顿时血溅当场!“李长老怕是老糊涂了。”白行闲嗤笑了一声,周身剑光回环。重天宗中一共就三位道君,除去照雪道君与掌教,便剩下这位极天道君修为最精深。开口的长老原来以为极天道君会站在自己这侧,哪想到他会忽然发难,顿时叫苦不迭。
有极天道君的支持,容玥心中大定。虽面对外来的逼迫,仍旧不给回应,而是加快速度清洗宗门。
万里之外的修道城中。
一个面色苍白、满脸阴郁的男子快步走进了一间小院,在看到那柔美的女子时,眉宇才松懈了下来。他收敛起一身的气机,低低地唤了一声:“娘子。”
女子抬头对着他温柔一笑,发丝滑落,露出了那半张攀爬着妖冶魔纹的面庞。
这二人正是自边城中逃出的沈槐庭和苏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