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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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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珣迷迷糊糊的,当她有些意识醒来,马车里只剩下她一人,而且马车好像也已经停下了。

    她动了动身体,一袭特殊的檀木香味袭入她的鼻腔,低眸看了看身上之物,虽不眼熟,但这味道,她熟悉的很,掀开披风,起身坐了起来,看了一眼马车外,天都黑了,她这是睡了一天了。

    掀开车帘,提步走了下去,看了一眼四处,是城外应当不错了,两面是拔起的山谷,周侧是乱杂的荒草,在火光的照耀下,有些许的清晰。

    一阵微风吹来,她还微微的打颤,这山间的温度就是低。

    唐臣曳与北原竺几人坐在一旁的火堆前,听着火柴噼里啪啦的响,兰珣扫了一眼四周,她总觉得暗处有人在跟着他们。

    前世,她并未跟随,只是唐臣曳一人带些许的随从秘密前往,但结果就是,安定城一战,唐臣曳赢的彻彻底底。

    “廷若,你醒了,过来坐。”兰廷苼率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兰珣,而后几人才纷纷回眸。

    兰珣微微一笑,提步向火堆旁靠去,跟北原竺对了一个眸子,而后在他身侧的空位坐下。

    兰廷苼柔柔一笑,将身上的披风褪下盖在兰珣的肩头并叮嘱道:“山里冷,披着点。”

    兰珣紧了紧披风,温顺的嗯了一声,伸出手向火源靠近,但其实她饿,睡了一天了,什么都没吃,但看着都不说话的几人,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唐臣曳哪里没注意到,起身移了几步,而后返回,手中已经多了些许的净水与点心,那日他在烟花楼看她喜欢吃蝴蝶酥,他也照了食谱便做了些,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给。”唐臣曳站在兰珣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什么时候他也如此的菩萨心肠了。

    兰珣抬起眸,看着颇为认真的唐臣曳,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她厌烦到自己的一心悸动,快速的接过,闷着头,止不住的道谢。

    稀疏月光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兰珣咬着唇中的蝴蝶酥,来回打量着,此次五人,三人是北原策的人,其中还有他名义上的哥哥,但即便如此,她也得提醒北原竺,要多加防范唐臣曳。

    得想个办法,把北原竺单独叫出去,想什么办法呢,直接叫不太好,但北原竺又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下次得把她与花絮晚连接的暗号告诉他,这样应当会方便一些。

    兰珣敲了敲手指,放下手中的蝴蝶酥起身:“我先去行个方便,诸位慢慢烤。”撇了北原竺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见,没办法,兰珣提步走了出去。

    侧壁的木林有些空旷,零零散散的月光照着大地,耳边传来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唧唧歪歪,些许的枝叶飒飒作响,就差野兽的吼叫了。

    兰珣掂着步子向里侧探去,本来不想方便的,可她突然来了感觉,揉了揉积满水的腹部,看了下四处,或许可以解决解决,刚想退下衣物,只能身后有人靠近,她以为是北原竺,抚了抚衣物兴奋道:“不愧是好朋友,就知道你看懂了我的暗语。”

    来人脚步一顿,立在原地,本来是看她一人,生着病,还未多添衣物,晚间在山谷中乱跑不安全,所以跟过来看看,但她说的暗号…

    唐臣曳板着脸,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兰珣的背影严肃道:“何暗语。”

    听到来声,兰珣攸的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漆黑,大脑快速的运转,抚了抚衣袖,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比这黑夜更恐怖的唐臣曳的脸。

    “额…”兰珣挠了挠头发,站在原地忽悠道:“我是在想,给我们之间来个暗语,边界那么危险的地,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我就给唐兄打暗语,让你来救我如何。”

    虽天色并不光亮,但看着眼前人眼眶中转来转去的眸子,再加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唐臣曳心道【这耍无赖说谎的本事总是让她说的冠冕堂皇,暗语或许真的存在,但不是跟他。】

    兰珣侧了侧头,脑仁疼,没事说什么暗语的事,现在还得费脑力来想,提着步子在唐臣曳身侧立定:“唐兄,我待会说的你可要记住哦。”

    唐臣曳侧眸撇了一眼,温温点眸,等待着他的暗语…

    兰珣又移了个步子,拐到唐臣曳的背后,胡乱的扯着:“唐兄,听好了啊,第一个暗语是【鬼敲门】”

    唐臣曳听此,眉头微皱,感受着身后人来回的走动,她似乎没有想跟他释意的想法,顿了些许,唐臣曳缓缓转过身去,打量了一下比他矮上许多的兰珣,微微启唇:“何意。”

    兰珣听此,傲娇的撇着嘴,心中暗暗吐槽,不是雁西第一大将军吗,不是文武双全吗,连这个都听不懂。

    “咳咳…”兰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意思就是我有难,你需得救我,当然了,你要是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会救你的。”

    虽然不知道唐臣曳听没听懂,但她的这句话好似对他来说很受用,至少脸没那么黑了。

    兰珣探了探,拍了拍唐臣曳的肩头:“唐兄,不然咱多来几个吧,这样以后方便些。”其实她就是想整他,谁让他以往那么对她……

    唐臣曳挑了个眉,示意兰珣继续往下说。

    兰珣摸了摸下巴:“当我说烧鸡、烧百合的时候就代表我饿了,当我说三鲜、八宝、豆腐花的时候就代表我渴了,当我说导引推拿和案的时候就代表我乏了,当我说…”

    一瞬间说不下去了,还想说什么,前世怎么死的,不记得了,不长记性……

    “你说什么。”

    唐臣曳听没了声响,微微侧过眸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暗语,就是为她懒散好吃而找的借口而已。

    兰珣瞬间泄气,向来时方向折返,边走边嘟囔:“当我说春意盎然,孔雀开屏的时候,就代表我想爱你了。”

    唐臣曳跟在身后,看着前人的背影,有些落寞和无助,他总觉得他看到的兰珣并不是传闻中的兰珣,或许传闻只是传闻。

    不过几日,兰珣一行人已然到达安定城外,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拥拥挤挤的人潮,本以为战火硝烟地,如今竟这般安详宁静。

    “唐将军,是唐将军啊…”

    “唐将军来了。”

    “……”

    顺着车帘,兰珣听到两侧人群传来的阵阵议论声,她回过眸去看着闭眼假寐的唐臣曳,看来他已深得百姓心,北原竺想继承大统本就有些艰难,如若后期北原策得到唐臣曳的帮助,那北原竺恐要下上很大一番功夫。

    北原竺又何尝不知,只不过除去唐家,他需要有一个周全而又缜密的计划。

    刚进城不一会,兰珣就感觉走在前侧的几人停了下来,兰廷苼走到马车前,双手作礼:“唐将军,葑都尉拜见。”

    兰廷苼第一次来这安定城,以往都在宫中陪读,遇见兵前求见的,一时没了主意,出发前,北原策便告诉他,万事多加小心,遇事先问唐兮,再去问他。

    坐在马车中的唐臣曳微微睁开眸,葑都尉,葑良,边界守护者,骑军统领,驭兵三万,如今搞得安定城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唐臣曳抚了抚衣袖,提着步子,向马车下走去,在兰廷苼身侧停下:“先送二皇子与四皇子去策华营。”而后才把眸子撇向一侧看戏的兰珣:“你,跟我走一趟。”

    “我…”兰珣左手掀着车帘,右手有些诧异的指向他自己,看着向前走去的唐臣曳,急忙跑下车跟了上去:“唐臣曳,你等等我。”

    听到有人直叫他的名讳,唐臣曳眉头微皱,但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走到前侧,果然葑良还在跪地,见他到来,快速的行了一个礼:“臣葑良拜见唐将军。”

    唐臣曳面颊冷漠,双眸疏离,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而兰珣也看清了下跪之人,年岁不大,三十有几,面目刚毅,肤色黝黑,双眸明亮,应当是有些本事的。

    兰珣侧了身子,捣了捣唐臣曳,她前世没踏足过安定城,如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还真见不了这长辈给晚辈下跪的。

    只听唐臣曳漠声道:“起来吧。”

    葑良这才敢起身,抚了抚衣角,面色愧疚之意明显,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唐臣曳心中明镜:“如若不知该如何说,带我去见此次事件的人。”

    兰珣明了,听闻,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很小一件事,但如果不及时制止或者补救,那么最后将演变成难以收拾的境地。

    甚至于两国外交甚至灭亡。譬如现在的扶风与雁西,仅仅是做游戏到后来召集兵马开战,烽火硝烟。

    兰珣跟在唐臣曳的身后,走进这边界安营扎寨的地方,确实很偏,但也是防范扶风最佳的地界,它是定火营。

    在这里,有几个主帐篷和很多副帐篷,将士们没日没夜的镇守边疆,没日没夜的训练自己,站岗轮了一班又一班,她很同情,但她更同情的是她的将士,扶风的子民。

    看着不远处扬起的漫漫黄沙,雁西与扶风之争,北堂冥与扶储的争夺,前世因为她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输的一败涂地,这一世,她不会了……

    如今这流漠成为了雁扶的边界,或许斗智不斗力也是扶风所需要的。

    “愣着做什么,进来。”看着兰珣立住的步子,唐臣曳肃声道。

    兰珣回过眸,看着站在帐篷边的唐臣曳微微一笑,他才是那个阻挡一切的人,北原竺想要赢北原策,扶风想要赢雁西,都必须要除掉他。

    “来了。”收回衣袖,兰珣亮声回答道,而后提着步子跟了进去。

    主帐篷不小也不大,可能是边界,微微有些凉,帐篷内的四处架着炭火盆,正中间有一张木床,两侧摆了几张木椅,右手侧放了一个剑架,上侧有一把银白色长剑,整个氛围有些严肃。

    唐臣曳抚了抚衣袖,坐上了主座,脸还是很臭,兰珣抬眸看了一眼,默默的站在了唐臣曳的身侧,一时之间,三人都没出声,索性兰珣也就微微的观察着周围…

    好一会,帐外才传来声音:“禀唐将军,葑督尉,岳原带到。”

    岳原,葑良的小舅子,骑兵里的小头头,为人懒散傲慢,仗着葑良在部队中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在安定城平静的这几年,到处玩女人,欺压百姓,此事葑良是知晓的,只不过碍于他姐姐岳泉的面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久,唐臣曳都未发话,葑良也不敢有动作,偷偷撇了一眼,而后低下头去。

    岳原的所作所为,唐臣曳怎会不知,他只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更确切的说,是为了稳定葑良的心,只要岳原不影响大局,一切都好商量,可如今不行了。

    “带进来。”唐臣曳轻启薄唇。

    葑良听此,颤颤巍巍向帐外传达着话,不过一小会,两名士兵按着岳原,把他按在了地上,很明显,岳原万分惊恐,尤其是看到唐臣曳。

    虽然双手被绑,避在身后,但兰珣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怕唐臣曳,也是,唐臣曳本就不是一般人,剿悍匪,定叛乱,赴征战,文武双全,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勒兵抗之,频挫其锐的唐臣曳,是个人应该都怕他。

    “小人岳原,拜见唐将军。”岳原害怕的不敢抬起头,以往嚣张跋扈的样子全然不见。

    唐臣曳扫了一眼,缓缓起身,向岳原处探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屠尽扶风老妇幼儒,你做的。”

    岳原听着唐臣曳平缓的声音,颤抖的点着头,双眸来回转动,骑兵都知,唐将军不喜不怒最是吓人,那是温柔的利刃,不知何时会指向你。

    兰珣也是奇怪,这个时候,唐臣曳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比对他温和的多,但也只是一瞬间,岳原已经被唐臣曳一脚踢出了帐外。

    兰珣睁大了眼睛,前世她见到粗暴的唐臣曳,是在她十八岁,他二十二岁的时候,今日,她十六,他二十岁,刚接下军旗令不久,可唐臣曳外露的胆识早已超出了她的认知。

    那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把军旗令拿回来,至少不能在唐臣曳的手中。

    “那个,唐…唐将军息怒啊,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事扶风肯定也是有责任的。”兰珣微声道,她不是真的给岳原求情,但样子总是要做做的。

    听此,葑良快速的跪下,双手举过头顶:“还请唐将军明察。”

    兰珣微微扯着嘴角,葑良怕老婆是出了名的,岳泉疼爱弟弟也是出了名的,一旦岳原因为唐臣曳丧命,那这边界第一骑军首领可能会心生嫌隙。

    唐臣曳秀眉微皱,看了兰珣一眼:“闭嘴。”语气颇为冷酷。

    兰珣挑了挑眉,做了一个自我封唇的手势…

    唐臣曳收回眸,看着跪在地的葑良,提着步子回到了主座:“扶风那边什么情况。”

    葑良一时间不知该起不该起,索性就跪着了,收回手,抬起眸回声道:“流漠南百公里外落地安营,三日后要一个交代。”

    葑良很是奇怪,这事已发生近月,但扶风的人不是太着急,好似是在等着什么,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忌惮他身后的雁西,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兰珣想的是,可能是她那封密函起了作用,想了想出声道:“那他们有说,要跟谁谈判吗。”

    葑良顿了顿:“唐将军。”

    兰珣一心了然,侧眸看了看唐臣曳,他似乎有些心绪不宁,无疑,唐臣曳是聪明的,起身抚了抚衣袍:“将岳原关押,传信与商尔,三日后,百里坡流漠会面。”

    看着提步离去的唐臣曳,兰珣快速的跟了出去,商尔是扶风的战前将军,与唐臣曳一般岁数,视唐臣曳为毕生对手,属于惺惺相惜型的,前世她并未跟来,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回到策华营的北原竺和北原策没了心情,二人坐在庭帐内,时不时的注意着外侧,等了许久才听到外面的动静。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见兰珣二人走进,北原策率先开了口。

    兰珣看了一眼唐臣曳,未说话,双眸转了一转提步至北原竺的身侧,微微摇了摇头,等待着唐臣曳的回答。

    唐臣曳撇了一眼兰珣,提起唇角,双手举起:“四皇子放心,此事交与我来处理。”

    北原策微微点眸:“好,有需要我出面的,尽管与我说。”

    兰珣站在一侧,双手环臂,看着彼此谦让的二人,他们不像是主仆,更像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我推你上青台,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如若不是有前车之鉴,她对北原策与唐臣曳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跟他没有太大关系,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不过她现在偏向了手背。

    “唐将军,我几人晚上住在哪里呀。”兰珣微微出声,双眸笑吟吟的,她得想个办法约楚帏见上一面。

    唐臣曳微微抬眸对外叫了一声:“成使…”

    而后成使从帐外走来,举手作了礼数之后将兰珣带了出去,不一会来到隔壁的帐篷,看起来不像是副帐篷,兰珣打量了一番,周侧围的并不多,或许可行。

    “多谢。”兰珣冲着成使点了点头,而后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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