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药
蒙地使者进京求娶清河郡主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和宁王大王子根本就不够资格，清河是郡主，以后是要成为公主的，民众怎么忍心让她去和亲。
“十年不打，是不是皮痒了欠收拾。”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对人称臣称子的人，还有颜面提和亲。”
唯一可惜的是皇上已经苍老，但老当益壮，十年后的皇上一样可以亲率大军，打得和宁王再俯首称臣称子。
苏玥听着民众的议论，走进灯笼胡同。
林成早已在等着她，让南松扶着靠在床头的迎枕上，他面色还有些孱弱，但身上收拾得干净整洁，穿了件月白色的细布衣衫，还让南松给他梳了头，头发整齐簪了根银簪。
“你这是特意梳妆打扮过，才肯来问诊？”苏玥同林成打趣着，迈进门槛。
“仪容不整亦是不尊。”林成说道。
“对我来说这没什么，我是大夫，见多了病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苏玥掩嘴笑着走过来。
“我知道，你曾说过你想学医术，目的是想成为一名大夫。”林成嘴角含笑道，人在床头坐直身来，打起精神，等着诊脉。
这一次苏玥没有给他诊脉，而是从一张素白的帕子中拿出一粒药丸。
“你还好遇上了我，如是遇上别人，就没这个命数了。”她说着，朝外喊了一声红蕉。
说的这种大话也不脸红，红蕉听了觉得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从外面进来，给人倒了杯水。
二小姐需要水来服药。
“这是什么药？”林成不疑有它，苏玥不会害他，这一次帮他捡回来一条命，但心中好奇问了声，“看起来和之前用的药不一样。”
苏玥不由莞尔，“之前的药多是外用，治好你腰上的刀伤，这个药主要是内服，能让你好得更快一些。”
林成好像听明白了，朝她道谢。
“这个方子是二小姐从一本书上看来的，只试着做了三颗药。”红蕉则细声细气地道，说到后面声音几乎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林成感到挺意外的，虽然说是拿他来试药，他心中反而有一丝高兴，甜甜的，如同喝了蜜糖。
林成笑起来，接过药丸，一手伸手去拿水。
这些小事，他平时习惯自己动手，但现在的他发现虚弱得连一杯水都端不动，他焦急直喊南松，南松并没有进来。
苏玥抿嘴不语，重新坐回到床边，扶着林成的身子，把药丸放进他嘴里，就着她的手，喂了一些水。
药很苦，味道苦得像黄连。
苏玥解释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我第一次做这种药，没想到做出来这么苦。”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地朝红蕉招手，红蕉拿出事前准备好的一颗蜜饯，“这是二小姐来之前吩咐的，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一会苦一会甜的，林成嘴里被红蕉胡乱塞了一颗蜜饯，嘴里的味道变得古怪。
林成笑了笑，“你看的是一本什么奇书，竟然能做出这种奇药？”
苏玥愣住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你想说的是做出这种其苦不比的药吧。”
她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坐在床头，给林成细说她看的这本医书。
“书上面没有名也没有姓，不知道写书的人姓什么名什么，末尾盖有一枚红色的印章，上有落款无想居士，读起来不像是书，更像一本游记……”
她的声音柔和，如清泉汩汩，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你这么说来，我也好奇，有心想读读这本书。”林成视线看着她。
苏玥反过头来安慰他，“你不要心急，等你的伤好了，我借给你看。”
“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了，有借有还。”
“你这是怕我昧下了。”林成当面呸了声，“你太小看我了。”
“是这本书太珍贵了，一般人我还不借给他。”苏玥说道。
仆人都跑开了，两人在屋内随意说话，林成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说起来清河郡主和亲，也是跟那件事有关。”
“那件事吗？”苏玥沉默一刻。
如果没有林成刺杀大同总兵，这些事是不是不会发生？
“我不觉得这些跟那件事有关。”苏玥说道，“没有大同总兵的死，和宁王一样会找其他的机会挑起事端。”
和宁王想挑事，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能被当成借口契机，前世就是这样。
“这也跟你无关。”她看着他的眉眼，说道。
苏玥说起朝堂上的事的时候正气禀然，很理智以事论事，有一种女孩子少有的英气。
林成意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苏玥没有在林成这里久待，因为她还有其他的病人，她是一个游医走街串巷，很多看不起医馆的穷苦人找她看病。
“我该走了，明日我再过来。”她起身对林成道。
林成想起来，被她按下，只得靠着床头点头，“明日刚好要放榜了，你可以给我带来好消息。”
他又不需要再考进士，他这是养病呆着太闷了，苏玥恍然大悟带着红蕉离开了。
第二日是秋闱放榜的日子，苏玥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一大早就出门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提医药箱，一路上有认识她的人，吃过她的药的人同她打招呼。
“苏二小姐，你今日不出诊吗？”
“我的药吃完了，刚好要去找你再讨副药吃。”
这些人大多是穿着粗布衣衫的穷苦人，因为苏玥是游医，没有开医馆，游医嘛，不用花钱租房子做医馆，看诊收的钱自然比医馆里的少。
街上也很热闹，四处都是人，万人空巷。
虽然前有蒙地使者带来的不快，但庙堂高远，不像大比之年，自己家的孩子不参加科举，亲戚家或者邻居家的孩子总会有人这一年刚好遇上，这些才是关乎己身，大家阴沉沉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黄妈妈托着苏玥的手，问旁边的一位书生，“读书人，你今年参加科举吗？”
书生带着几分骄傲，“是。”
黄妈妈再次露出笑脸，“那你太幸运了，你要知道，今年的科举因为三皇孙才得以进行的。”
“是啊是啊，三皇孙对读书人有功。”书生带着几分矜持。
读书人大闹国子监的事，他有幸能够参与，在那个雨天他也亲眼目睹了三皇孙的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