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找死
柳方芳怎么会进宫？她不是跟着慧仁师太四处游历吗？
苏玥心中一沉，把红蕉拉到桌边，低声道，“你别急，慢慢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红蕉和以前不一样了, 历练得把苏玥可能要问到的问题都提前做了功课，虽然做不到有问必答，但也能答个八九不离十。柳方芳和苏玥好过一场，两人情同姐妹，后来因柳家发生变故，两人道不同逐渐疏离, 到如今形同陌路。
红蕉叹气道, “天黑了，两名宫女领着她，那两名宫女鬼鬼祟祟的，可见柳方芳并不是光明正大地进宫，像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没有认出我，反而是我认出她来，她穿着道袍，一副师太打扮。”
苏玥皱眉，问道，“她一个人还是和慧仁师太一起？”
红蕉想了想，“她一个人。”
苏玥面露惊讶之色。
短短半年，柳方芳已经声名鹤起，名声大到连宫里的贵人都知晓的程度了。想到这，她垂头看了看自己，她也是被请进宫来的，被太医院那些太医设计陷进来的，难不成柳方芳也是被人陷害。
“除了这些，你还打听到什么。”她说道。
红蕉明白了，二小姐这么说, 她便事无巨细把看到的打听到的都说出来。
“我拉着其他殿的一个宫女问，是不是宫里哪位贵人不好，请了这么一个小师太进来。那宫女见我是三皇孙殿内的宫女，不把我放在眼里，当面出言呵斥我，让我不要乱说话，冲撞了南海来的菩萨。
“可见这事在后宫不是什么秘密，其他殿的宫女也知道。
“后来我打听到，柳方芳是贤妃娘娘请来的。”
听到这里，苏玥心事重重，南海来的菩萨，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同样的话在保定侯府她听陈老夫人提过。
“这位师太没有人知道她家在哪里，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她行踪不定，只知道她在南方一带出现过，就像是南海来的送子观音, 路上遇到子嗣艰难的妇人得到她的救助，送子观音的名声就这样传开来。”
“这位师太还真是名不虚传, 得到她救助的妇人大多生下了男丁。”
当时她听到这些闲谈的时候, 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世上哪有这么玄幻的神人。
苏玥思量着，心里也明白了，柳方芳就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南海来的送子观音。
她瘫坐在饭桌边的椅子上，柳方芳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她要干什么，慧仁师太呢。
随即她又站起身来，坐立难安，仇恨真的那么可怕吗，会让人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她不能再受困于三皇孙这一亩三分地，她要走出去。
“二小姐，你快坐下来，先吃饭吧。”红蕉见她心烦意乱，苦心劝道。
“好。”苏玥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因为心中有事，一顿可口的饭菜食之无味。
苏玥是知道柳家的秘密的，知道柳大人为何悬梁自尽，柳方芳此番进宫本意不在贤妃娘娘，她徐徐图之，意在东宫。
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苏玥愕然，放下了碗筷。
“我去会会她。”她突然说道。
她没有说见，而是说会会她，颇有些狭路相逢的意思。
红蕉也无奈，觉得每回遇上柳方芳都没有什么好事。
“二小姐，你说过不再管她的事，你忘了你为她流过的眼泪，你们姐妹情已经情尽了。”红蕉说道。
苏玥朝她摇头，“我们做不成姐妹，可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她这样会死的。”
会死？
红蕉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这么严重？
她知道二小姐是个心中有主意的，旁人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她只能在心中期盼，这一次柳方芳不要把她家二小姐拖下水。
苏玥是个说什么就去做的人，她不会东想西想还没开始做就开始退缩，担心柳方芳不会在后宫久留，吃完饭回房换了身宫女的衣裳，叫红蕉给她重新梳了头。
主仆两人提着一盏宫灯出去。
到了贤妃娘娘的宫殿，殿外已经戒严，多了一些人把守，别说是宫女，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果然有问题。”苏玥忍不住道。
她和红蕉站在墙角，看着其内灯火通明的宫殿。
贤妃娘娘国色天香，正值妙龄，是皇上当今最宠爱的一位妃子。她恃宠而骄，居住的宫殿也布置得和其他妃子娘娘的宫殿不同，更显奢靡贵气。
“怎么办？”黑暗中，红蕉望着苏玥。
苏玥看盯着紧闭的殿门，看了一会儿，原本想偷偷混进去，现在看来没办法了。
她们刚来没多久，又一直待在三皇孙的殿内不出门，对后宫的地形位置都不熟悉，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件事还不能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苏玥准备回去，红蕉也放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也很意外，但细想却在常理之中。
皇宫的大道上没有人经过，夜已经深了，很多人吹灯准备睡了。
无论贫穷贵贱，夜终会来临，月色笼罩着大地。
大道的肩舆上半躺着一个男人。
他的年纪二十岁左右，穿着华贵的大红织金祥云团花锦袍，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他形态文雅，但言语透着不羁。
“他妈的，谁想喝啊。”他自言自语说道，头脑清醒但神态微醺。
朦胧醉眼中，月色下两个女孩正看着他。
他此时应该不认得她们。
苏玥认得他，他是十七。
十七原名白雨，上一届殿试皇上钦点的状元郎，科考之后，他留在了京城，后来进了翰林院任翰林侍读。他经常伴君左右，可见深受皇上的喜爱。
这么晚了还在宫里走动，又喝了点酒，苏玥心中已经猜到是跟谁一起喝的。
十七的胆子还不小。
这骂的是皇上吧，一左一右抬着肩舆的两个内侍都不敢出声，垂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苏玥的视线追随着他，他去的方向应该朝中重臣在皇宫的暂住的地方。
因为朝事繁忙，京城有宵禁，一些官员晚上太晚会选择在皇宫落脚。
白状元似乎一霎那间酒醒了，回过头看着这个女孩。
他好像认得她，只是这身衣裳，他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