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蠢笨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隔壁空了许久没有住人要么住进来也会知趣的搬走,这个女孩还真是个麻烦,好像真的无处可去赖在这里。
叶百户皱眉想道。
霍三爷在马旁呆立一刻,他看着隔壁的门庭。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没有点灯,四周寂静一片, 并不因为是晚上人在安睡的缘故,而是因为女孩这几天没在这里住。
“保定侯府的事是真的?”他说道。
保定侯府的事这几天都在传,别小看那些内宅妇人们的口舌,她们可以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没有什么比她们能传得更快。这消息还真是压都压不住,连沉默寡言一向置这些八卦风闻于不屑的霍三爷也听说了。
外面还不定传成啥样了。
这件事叶百户也知道。
“保定侯府家的少爷治好了。”说到这里, 叶百户伸手指了指隔壁, “被住在这里的女孩治好了。”
“这么说来, 她真的是个大夫。”霍三爷轻笑,垂头牵着马的缰绳,他没有让锦衣卫帮忙,而是自己牵着马进去。
上一次她说她是一个大夫,大家都将信将疑,这么年轻的女大夫,连望闻问切都不会吧,上一次在荒山野岭的一个破店,请不到大夫,才会让她医治,霍三爷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让蚂蚁咬了一口很常见的事,哪有她说的那么凶险。
这一次,叶百户有些说不准,患病的孩子他也知道,他也见过,保定侯侯爷为了儿子常年到头都在求医问药。
叶百户也垂头跟在后面,“这一次是瞎猫遇上死耗子,误打误撞, 她运气好而已。”
“哪里有那么多的好运气。”霍三爷说道。
这是在为人说话吗?叶百户忍不住心中疑惑,经过一细想,他神色了然。
“这是治病,不是别的。”他带着几分感叹的口气说道,“就算胸无成竹,也可以弄虚作假,但治病救人是要来真的,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虚假。”
霍三爷没有说对,还是不对,一如既往阴沉着脸走进门。
霍三爷回来了,内宅的仆妇婢女们一阵慌乱,纷纷叫起床穿衣穿鞋。
“三爷回来了。”婢女在耳边轻唤。
花娘子这边被她身边守夜的婢女们叫醒了。
等霍三爷迈进内宅,花娘子从屋中奔出,她光着脚,连鞋都没有穿,就像久别重逢让人日思夜想的妻子。
“三爷。”她喊道, 带着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急切, 扑向人的怀抱。
霍三爷接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脸上也浮现笑容。
“有没有想我?”他环抱着美人,用手轻轻刮了刮美人的鼻头,鼻尖香气萦绕。
花娘子娇羞地躲过去,欢喜地环着他宽厚的腰。
“你怎么才回来?”她娇声说道,就像一个妻子在抱怨丈夫的晚归。
这么愚蠢的问题,霍三爷没有回答她,而是毫无迟疑顺势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
“我要沐浴。”他大声说道。
这种场面,后面站着的婢女们羞红了脸手足无措,手脚无处安放,还是那些经事的仆妇小声提点,“没听到大人说要沐浴。”
一瞬间整个宅院都灯火通明,婢女们不时地进出,准备好热水和衣物。
“我来吧。”花娘子接过两个婢女捧来的干净衣衫,走进里间。
她没有名分,而伺候大人沐浴穿衣这种理应由妻子来做的事,她自然也做过,她做得很娴熟,就好像她是他真正的妻子。
霍三爷身子靠着浴桶任她行事。
水瓢里的热水一瓢瓢浇下,忽然停下来。
“我们成亲吧。”花娘子说道。
霍三爷一脸雾气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
“我只养着你一个,你还不知足?”他伸手捏着花娘子白皙的下巴,看上去像是戏虐,更像是认真的。
他的力气很大,花娘子花了一些力气才推开了他的手,“我想生个孩子,我不想孩子跟我一样,没有名分。”
她也是认真的,霍三爷心里也清楚,这是她很久以来想说的话。
成亲,孩子,这些内宅的女人啊,为的也就是这两样东西。
霍三爷收回手,自嘲地笑了笑,“我杀过很多人,身上的冤孽太深,我这样的人,在老天爷看来都不配有孩子吧。”
那成亲呢?
花娘子没有再问再说话,只是站在边上认真地帮着人沐浴穿衣。
霍三爷伸展手也没有说话很快穿好了衣袍,大步向外走去。
“走。”他拿起了放在外间桌子上的官帽。
走,去哪里?这不是霍三爷的家吗?刚沐浴更衣完,这么晚了都不睡觉休息吗?
锦衣卫们纷纷侧目,相视一眼,神情带着几分不解。
霍三爷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的人,叶百户咳了一声,示意大家都跟上。
花娘子站在门口相送,看着向外而去立马被一队锦衣卫簇拥的霍三爷。
霍三爷看不见人影了,仆妇才敢站出来。
“花娘子,你这是要作死,什么话都敢说。”仆妇脸色沉沉地说道。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仆妇也是之后得知的,花娘子这是不作不会死,享受了人间富贵还想要那天上的月亮。
世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花娘子目送着霍三爷离开,视线收回来,“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跟他说想成亲想生一个孩子。”
还说没说什么,这两样其中任何一样拿出来说,都不得了。
仆妇冷眼看着她,“他是谁,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北镇抚司千户,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容易的事,对他来说很难,他的亲事也不是他能作主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霍三爷无父无母,但还有上面。
花娘子神情微微一怔,回过神来,“他这也是身不由已,我不怪他。”
仆妇这才呵呵笑了,扶着她往床边去,“花娘子,名分这个东西,关键看你怎么看,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会发现它不重要了。”
有了孩子,名分不是更重要吗?这样养在外面,孩子无名无份,不知道姓什么。
花娘子停下脚,不解地问道,“这怎么说?”
“花娘子,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蠢笨。”仆妇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替她脱去外衣,“有了孩子,想要什么没有?不是有一句老话,母凭子贵。”
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也会给她摘回来。
“不过这些得等你有了孩子再说。”仆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