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题大做
走廊上许久没有说话声传来。
走廊上安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大家都低着头,假装忙碌着,眼神闪烁,却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俨然在举办一场风雅的文会,只是这场文会静悄悄,确实很文雅。
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心地抬头看,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年轻人把手中的笔丢在饭桌上,“不比了,人都走了。”
话音落,大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齐刷刷抬头往上看。
黑衣人真的走了。
有人如同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说道,“比什么啊,好好吃饭不好吗?”
参加比试的人皆松了口气,把笔一扔,画到一半的画不画了,要不是有黑衣人盯着,谁愿意比啊,吃饭不香吗。
苏青并没有停下笔,他的动作很快,画上的山啊水啊都初具雏形,很快就要画完了,他不舍得就此搁笔。
年长的评审走过来,“苏公子别画了,锦衣卫都走了。”
苏青摇摇头,“我的画又不是给他们看的。”
“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真的要比。”年长评审看着人摇了摇头。
画得再好也没人看,这个时候,谁还有心鉴赏,年轻人固执,他也懒得管,转过身去。
身边的人催促他快走。
大厅里的人早已纷纷跑了出去,转眼间热闹的酒楼变得空荡荡。
顾延年面色苍白吐了口气站起身。
“我们也走吧。”他朝同伴说道。
同伴早已收好折扇,并把一件宝蓝色斗篷递过来,“真是晦气,遇上这些人。”
今天真的是出门不利,麻烦不断。
顾延年伸手接过,笑着问道,“吓坏了吧。”
“那倒没有。”同伴撇了撇嘴,无心再说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木讷。
锦衣卫虽然可怕,但知道他们只是围观看热闹,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另一位一同来的年轻人顾不上感叹,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次推了推顾延年的后背。
三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大厅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唯有那位苏公子还在孤军奋战,只身一人,身高瘦长的,宛如孤鹤。
顾延年从他身边越过,眼睛的余光在画纸上瞟了瞟。
这位苏公子的画是真的好,不知道师从何人?
顾延年心中好奇,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但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越过苏公子径直走出去。
……
王氏知道苏青要请人吃饭,午饭都没有在家里吃,只是等到了下午,苏青一直没回来。
“老爷。”王氏走进书房,“你出门去看看,阿青带的银钱够不够?送点银子过去。”
在外面请客吃饭,银钱不够付不了钱,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苏远山手捧着书,看着妻子直笑,“阿青多大的人了,你还操心这个。”
王氏笑着走进来,“孩子不管长多大,都是我的儿。”
同天底下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一样,孩子不管大还是小,都一样要操心。
苏远山让王氏别管了,“孩子要回来自然会回来,日落了,鸡鸭都知道归家。”
王氏呸了他一声,“我们阿青又不是鸡鸭。”
话虽是这么说,但也没有真的撒手不管了。
只是没有等来苏青,却等来了一个自称是张家牙行管家的人。
张家牙行的名声在城中人人皆知,张家牙行历经三代,几乎在南北各地都开了分号,那得多大的家业啊。
苏远山在自家花厅接待了这位张家管家,王氏亲手奉的茶。
张家管家接过茶杯,放在案几上,“苏公子回来没有?”
是来找苏青的。
“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王氏说道,“要不要我找人,去把人叫回来。”
张家管家摇头,“没回来正好。”
谷</span>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苏远山和王氏都一愣,不是来找苏青的。
王氏奉了茶,就退了出去。
张家管家并没有待多久,一盅茶的功夫就走了。
“张管家来,可是有什么事?”王氏走进花厅问道。
苏远山还坐在他见客时的座位上,一动也没动,“我刚好有事跟你说。”
王氏更心中生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家管家突然来,苏家和张家并没有生意往来。
苏远山神情有几分肃穆,他性子温和,很少有这样刻板威严的时候,王氏跟他夫妻多年,很了解他。
“这几天之内把阿青的亲事定下来。”苏远山说道。
王氏愣住了。
苏青的亲事?
他们虽然是小户人家,不像大户人家结亲那样繁琐,关乎着整个家族的维系,大户人家的姻亲错综复杂,往上数三代,都能攀出亲戚来。
苏青过了年就十九了,早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苏青的亲事她不是没有打算,家里也准备给他说亲。
她说过,家中的儿媳妇,她要选个会持家的,苏青喜欢的。
说亲都是要精挑细选,需要时日的,半年内定下来,就是顺利的了。
苏远山说的是这几天之内。
苏青的亲事他不是不知道,八字还没一撇,还没有合适的人家,怎么定?
王氏的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老爷,张家管家来,到底有什么事?”她说道,“是不是阿青在外面闯祸了。”
苏青一直没回来。
“不是闯祸了。”苏远山没好气地说道,“是被人看上了。”
听到没有闯祸,王氏整个身心松懈下来,眉目变得舒展,被人看上了,这是好事啊。
“这也要看被谁看上。”苏远山说道,“被锦衣卫看上,这就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
苏远山把事情的经过说给王氏听。
王氏手脚无力地扶着桌沿,喃喃低语,“郡主啊。”
这辈子,她不奢求子女能大富大贵,但让苏青娶一个郡主,这不是把苏青架在火上烤吗那可是他的儿,只求这辈子能过得开心顺遂。
此时的花厅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夫妻二人相对,气氛沉重。
“只不过一句玩笑话,不能当真,也不能作数。”王氏沉默一刻,说道。
苏远山苦笑,“不管锦衣卫的人有意还是无意,说出来的话作不作数,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不当真。”
还真不是小题大做。
张家管家好心过来提醒他们了。
如果霍三爷当真了,真的要把清河郡主娶进家门吗?
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光想一想,王氏觉得头都大了,“真的要这么快把阿青的亲事定下来吗?”
苏远山也在认真的思索。
只有苏青的亲事定了,已经和其他女子有了婚约,锦衣卫才不会强人所难,从伦理和本朝律法上说不通,他就不相信,锦衣卫那些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做出违背律理的事来。
只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家。
这是问题的关键。
王氏手撑着桌子,勉强在椅子上坐下,“这不是让我抓瞎吗?这么短的时间,上哪找。”
王氏求助地看向苏远山。
“也不是就真的几天内定下来,先放出话,拖一段时日。”苏远山说道,“不过,后面得真的抓紧了,阿青的亲事不能拖。”
王氏一手重重地拍了拍脑门,焕然大悟,她常在内宅走动,这些内宅常用的手段她怎么会不知道,人言可畏,流言嘛,传来传去,说你是真的就是真的,说你是假的就是假的。
王氏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王氏的动作很快,她曾经给江边渔船上的后生说过亲,这些手段她最清楚。
不出两日,苏青的亲事定了不止苏家的人知道了,连城中许多人家都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