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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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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成站在花窗前,负手而立,看着庭院中漆黑一片的夜色。

    梁副将到底被谁软禁了?梁副将和其他的女婿不一样,从小被林祖父亲自教养,在林家人的心目中,他不仅仅是一个女婿半个儿。

    “公子。”幕僚先生轻轻唤了一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林成仿佛没听见人说话,眼神很幽远。

    鞭长莫及啊,远水救不了近火,急报通过信兵、信鸽、商旅、船只等手段传到京城,也需要时日,更何况这么远。

    幕僚先生看着林成的背影,叹了口气。

    林成转过身来,坐下来开始写信。

    “公子,你歇息一下。”幕僚先生轻声说。

    林成埋着头,“先生一路劳顿,先去歇息,我写完这些信就好。”

    幕僚先生看向书案,西宁侯世子的信要回,南松的信也要回,有好多信要等着公子去回。

    幕僚先生不再多说什么,身为幕僚,他能为公子出谋划策,但这些需要公子亲笔回的信件,他不能代劳,他也曾想过模仿公子的笔迹,替公子分担。

    这样终究不妥,会失去公子的信任。

    虽然公子很信任他。

    幕僚先生摇了摇头,叮嘱两句便告退了。

    林成没有留他,一口气写了几封信仍旧没有停笔,书案上重新铺上了一张新的信纸,林成把笔搁在砚台上,唤云杉,“去把老伯叫来。”

    “老伯刚睡下。”云杉犹豫道,“要叫醒吗?”

    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老伯是上了年纪的人,习惯早睡,估计已经睡熟了。

    云杉看着林成朝他点点头,便出去外院叫老伯。

    老伯被叫醒,披着棉袄提着灯笼进来。

    林成笑着看老伯,“阿伯,你给我讲讲梁副将小时候的事吧。”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老伯脸色一怔。

    睡梦中把人叫醒,老伯以为林成有很重要的事,急急忙忙下床穿衣,衣裳还没穿好就过来了。

    这孩子是不是因为处理公务,觉得苦闷,想听些好玩有趣的事?虽然做了一方的父母官,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老伯脸上立马浮现笑意,把灯笼放下来,“梁副将小时候,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二十多年前,过去太久了,记忆如同他不再清明的双目,都有些模糊了。

    林成请老伯坐下来慢慢说。

    想到以前的事,老伯有些伤感,“我太不中用了,好多我都不记得了。”

    “是过去太久了。”林成不急不忙说道。

    是啊,当年跟在林祖父身边的小屁孩,都已经长大成家立业,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副将,二十多年前真的太遥远了。

    “林祖父见那孩子无家可归,便把他留在了军营,那个时候他才不到十岁,天天缠着林祖父要教他骑马射箭,好给家人报仇,也许是因为家破人亡,家庭的变故,那孩子眼神凶煞,对谁都是恶狠狠的,林祖父不想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林成认真地听。

    那些封存在心底的记忆,被打开了,变得深远又变得清晰。

    老伯一边回忆一边说,“那时候刚好蒙古来犯,林祖父作为主帅要组织兵马应对,分身无术,被他缠得烦了,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他,只要他能赤手空拳不用刀箭打一头野猪回来,就教他,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说到这,老伯哈哈大笑。

    林成含笑说道,“不出所料的话,梁副将后来果真打了一头野猪回来。”

    老伯笑着点点头,“直到有一天,那孩子真的扛了一头野猪,丢到众人面前,那孩子脸青鼻肿,身上到处都是伤,晕倒在野猪身上。”

    云杉站在外面,听到里面的说笑声,大半夜的,公子这是睡不着,要听故事。

    “有一件事,不知道公子你知不知道。”老伯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林成脸色一怔,看着他。

    “林祖父的独门棍法,只传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梁副将。”老伯压低了声音道。

    “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我父亲?”林成沉声问道。

    老伯沉默地点点头。

    林成朝半空中吐了口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件事极少人知道,祖父和父亲都没有对他提及过。

    林祖父独创的棍棒技法,仅仅使用一根棍棒,就可以在沙场上,冲开千军万马。

    西北至今还流传一句老话,“林家的棍棒一响,蒙古人闻风丧胆。”蒙古人不怕刀枪羽箭,就怕林家的棍棒。

    父亲不会因为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拥有林家的武艺,就嫉妒憎恨而除之?

    那心胸也太狭窄了。

    想到这,林成自嘲地笑了笑,父亲还真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夜色深深,屋内的说笑声也停了下来。

    林成让云杉把老伯送回房去。

    老伯从脚边提起来时提着的灯笼,灯火已经熄灭了,但也无妨,自会有人在前面给他照路。

    “公子,你早点歇息。”走到门边,老伯脚步停下来,回头看。

    “这就去睡了。”林成像个晚辈般听话地点点头。

    身后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面若冠玉,即便穿着家常布袍,头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挽着,但站在那里,熠熠生辉。

    他绝对不是简单地要听故事。

    那些事那些人过去太远太久了,久得老伯的记忆都模糊了。

    林成目送着老伯离开,直到身影绰绰和点点火光消失在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成重新坐回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信。

    梁副将不是上门女婿,也没有改作他姓,对于父亲来说,始终是外姓人。父亲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信不过,怎么会相信一个外姓人。

    想到这里,林成一笑。

    看着窗外,想到那个女孩子对他说,林成,你要好好的。

    是啊,他要好好的,他不想为了躲着父亲和继母,一个人在外做官,以前他想逃离,有多远走多远。

    其实他错了,走得越远,心中牵挂得越多,林家的那些人和事,他放不下。

    林成很快写好了信,吹了灯火,准备上床睡觉。

    外面悉悉索索有声音,像风卷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哗啦啦,又像少女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仔细一听,又不太对劲,黑暗中,林成猛然睁开了双眼。

    府中哪来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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