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公堂对质
吴公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副模样跟死差不了多少,趴在担架上不能动弹,任凭围观的人对着他指手画脚,从头看到尾,吴公子干脆无奈地装晕过去,眼不见为净。
衙门外挤满了民众把路给堵了,跟过来的吴府管家黑了黑脸,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怎么传播得这么快,这些民众真是吃饱了撑着,日子过得过于太平了。
吴府管家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老爷还不来,消息传得这么快,全城都传遍了,老爷肯定也知道了。
担心围观的民众太多有人闹事,再加上此事涉及到儒师吴大儒,审问没有在公堂进行,而是在知府后堂。一位属官从后堂出来,吩咐两位衙差把担架抬到后堂去,担架上的人悄悄睁开眼睛,只要不是在公堂对质,怎么样都好。
知府衙门前停着一顶轿子,吴老太太搀扶着吴大儒从轿子上下来。
“吴大儒,吴大儒来了。”聚集的民众纷纷和吴大儒打招呼,让出一条道来。
吴大儒以宽大的袖子掩面,垂头疾走,无脸见人似地走得飞快。
到了后堂的时候,林知府从堂上下来,查看吴公子的伤势,看人意志是否清楚,是否能够与苦主进行对质。
这一次的苦主是光孝寺的两个小师太,孤零零地跪在后堂中央,吴家来的人很多,吴大儒吴老太太管家仆妇家丁,把小小的后堂挤得都没地方站了,更显得两个小师太孤苦无依,楚楚可怜。
吴大儒来了,下面的属官忙给吴大儒赐座,吴大儒有功名,见了官不用下跪,再因吴大儒是传经授道的儒师,人人尊重,吴大儒见林知府站着他也站着。
“吴大儒真是教子有方啊。”林知府查看完伤势,经过吴大儒身边的时候,看了吴大儒一眼。
吴大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这个人你们认不认识?”林知府回到堂前,指着担架上的人问后堂中跪着的小师太,“可是浴佛节那日擅自翻墙入寺之人?”
两个小师太抬起头来,看向地上放着的担架,担架上的人趴着只露出一个脑袋不好辨认,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师太走上前去辨认,“就是这位施主,当日这位施主翻墙入寺,还口出狂言,说先有古松后有寺,把树砍了,数一数,就知道古松有多少年。”
吴家的人个个神情凝重,光孝寺是什么地方,说是一家寺庙,实则里面全都是师太,说是一家庵堂也不为过,吴家小少爷去庵堂做什么?还翻墙入寺。
吴大儒还没说话,吴公子觉得冤枉,气得转过头来,“话是我说的,但树不是我砍的,我有人证!”
吴公子说了一连串好几个人的名字,林知府下面的属官拿了笔和纸,在旁边一一记录,名单记好了拿给林知府看。
林知府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人,点头对属官示意。
除了吴家的小厮车夫这些吴家的人要避嫌,不能算做真正的证人之外,还有好几个其他的人,属官带着衙差出了衙门去传证人。
衙门外一阵忙乱,因审问不在大堂,围观的民众散了大半,仍有许多人不舍离去,多久没有看过热闹了,就这么离去多少有些可惜,见官员带着衙差从里面出来,大家闹哄哄地起身,没过多久,官员带着几个证人回来。
苏玥也在围观的民众当中,并没有离去,她也认为,吴公子是清白的。
苏玥一踮起脚尖,就看见证人当中一个清清瘦瘦的身影,年轻人腰背挺直,穿着干净的衣裳,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气息温和,眼睛看着前方。
苏玥认出那位年轻人是杨四郎,上一世顾九小姐成亲的时候,杨四郎胸戴大红花骑着白马到顾家来接亲,苏玥跟在送亲的人群当中,看了杨四郎一眼,和成亲时新郎官的形象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杨四郎显得温和而又带着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
杨四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后堂。
酒馆掌柜、酒馆小二、吴公子同伴和杨四郎一一讲述浴佛节那天的经过,吴公子怎么去的酒馆,什么时候去酒馆喝的酒,什么时候离开,怎么样的离开。
“这么多人作证,知府大人,你可以相信我是清白的吧。”吴公子用手撑着身子,想让自己坐起来,“浴佛节那日从光孝寺回来,去酒馆喝醉了酒,回来就被家父杖责。”说完,看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我如今这副样子,别说砍树,就是起身都成困难。”
吴老太太连忙安抚小儿子,“你快别起来,等下伤口又绽开了,我们有人证物证,知府大人会还我们的清白的。”
地上胆大的小师太跳了起来,手指着吴公子,“谁知道你有没有同伙?你出不了门,但是你那日受了师太的呵斥,一直怀恨在心。”
属官及时地制止了小师太,“凡事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另一位小师太泪眼模糊,扯了扯站着的小师太的袖子,“他们人多势重,太欺负人。”
吴老太太替小儿子开口道,“小师太,我们吴家今天来的人是很多,但我们没有欺负以多欺少,欺负弱小,小少爷从光孝寺回来之后,一直在家养伤,由此可见,你们光孝寺的事与我们吴家无关。”
听到这里,小师太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站着的小师太蹲下来,抬手替人擦泪,“你快别哭了,有知府大人给我们做主,我们听知府大人的。”
吴老太太说完,又朝堂上的林知府俯身施礼,“知府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老太太我带小儿先回去了,出来大半天了,小儿的伤该换药了。”
下面的属官小声同林知府说道,“这就放他们回去吗?”
“诸位,事情的经过,本官也听得差不多了。”林知府这才说道,“吴公子翻墙入寺,被寺中师太发现呵斥,放言要把寺中古树砍了泄愤,从光孝寺回来,吴公子心情不好去酒馆喝酒,大醉而归,被家父杖责,至今下不了床,是不是这样?”
吴大儒等吴家人没有异意,只要吴公子不在场,能撇开干系就行。
“吴公子,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林知府喝了口茶,问道。